白乐雅一口气跑到楼下的花台边,捂着胸口干呕起来。
正努力把手里的床单朝绳子上晒去的庚涛见状,慌忙跑了过去,“白姨,你没事吧?”
“我没事,缓口气就好。”白乐雅摆了摆手,坐在了花台上。
庚涛不敢怠慢,立刻叫来了郝连熠与郝连越,两人赶过来的时候,白乐雅已经缓过了气,只是脸色依旧苍白。
“乐雅,要不要到医院去?”
白乐雅摆手,制止了郝连越的大惊小怪,“没事,我坐坐就好,你们快去做你们的事,别在这里挡着我的空气。”
郝连熠冲庚涛扬了扬下颚,两人继续检修电路,郝连越则陪白乐雅坐在了花台边。
即使阳光洒在身上,白乐雅还是浑身冰冷,手脚止不住地颤抖,那寒彻骨髓的冷,让她甚至无法呼吸。指尖的麻木让她莫名其妙的害怕,狠命地抓着郝连越的胳膊,她大口喘息着。
“乐雅,哪里不舒服?”郝连越没有放弃想带她去医院的想法。
白乐雅固执地摇头,“不过是中暑,休息下就没事。”
“好,我陪你坐坐。”郝连越顺手将她揽在了怀里。
白乐雅强行控制着身体的颤抖,浑身僵硬,闭上眼睛,她甚至觉得自己没有勇气再睁开,她无法面对这一切。
当郝连熠还在查酒店的线索时,她就开始查孤儿院,因为她隐瞒了一条线索,一条不能向任何说起的线索,可就是这条线索帮着她找到了最重要的切入口。就在她满心欢喜,以为就要查到最后的结果时……
她是查到了最后的结果,一个她最不愿意知道的结果。
深吸了一口气,她“倏”地睁开了眼睛,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缩在郝连越的怀里,白乐雅柔顺的眼神瞬间变的犀利。
颜妃站在活动室的门口,双手抱在胸前,看戏一般看着花台的情形,瞅到宫佳人扭着腰走了过来,她唇角一翘,冲白乐雅的方向努了努嘴,“那边什么情况?”
“想查我的底,被我一句话噎了回去,就成这样了。”见颜妃奇怪地看着自己,宫佳人把房间里发生的事详细说了一遍,末了,她追问道,“你怎么看?”
“她或许是在查别的事,而你不过是个顺带。”
“会不会和姨父有关?”宫佳人不确切地看着颜妃,“这么多年,怎么会突然冒出第三派,或者,她是替郝连越试探我们?”
颜妃摇头,“不大像,即使要怀疑,最先怀疑我们的,也应该是木家。我们的手还没伸到郝连世家呢,他们不会这么警觉,我觉得应该是另一派,或者……和汤柳有关。”
宫佳人点头,关于对汤柳的怀疑,颜妃告诉过他们,林朝三和林暮四正在查,现在还没什么进展。
“妃子,你说她是不是在找你?”宫佳人领着颜妃朝活动室走去,临进门前,她恶狠狠地朝白乐雅瞪了一眼。
“父亲当年保密工作做的很好,媒体只知道他们结婚的事,而后母亲到了国外,压根就没外人知道她生子的消息,她查我的可能性不大。”颜妃思忖道,“我想她查你,是想查我母亲那边是不是还有什么亲戚、朋友之类的后患。又或者她认识认封峰,认为他会坏她的事,所以对我们都很戒备。”
宫佳人认同地点头,补充道,“她要参加我们的真人秀表演,无非是想探我们的底儿,看看我们后面都还有谁。她肯定是查到了我的身份,所以想看看我的身边都还有谁,于是我就顺水推舟,说出了你的死讯,反正孤儿院档案里的记载,当年死的也是你。只是有一点我不大明白,为什么她知道你死后,反应这么大。”
颜妃无辜地耸肩,“这些问题就等你宫菊花大神探去查清楚了。”
“妃子!”宫佳人不满颜妃叫出了自己的原名,天知道这个极品的名字还是她小时候自己选的,姨妈问她想取什么名字时,她手里正抓了一把野菊花,想也没想就给自己取了“宫菊花”,压根就没想到另一层意思——攻菊,攻击菊花。这很容易令人想到那种让人热血澎湃的某种攻与受。
在颜妃拿到父亲为自己取的名字后,宫佳人愈发觉得自己的名字老土,想着,既然有了“妃子”,那多个“佳人”应该合情合理,于是她改了自己的名字并强迫小三与四娘念了一百次,在一天之内改变了多年的习惯。
见宫佳人有了抓狂的前兆,颜妃一把勾着她的脖子,“好啦,我亲爱的佳人,你可是我们‘妃子笑’的招牌呢,客户一见到这么漂亮的负责人,就知道‘妃子笑’的演员一定都很漂亮,这样我们的生意才能蒸蒸日上。你可不能生气,生气就变丑了。”
宫佳人轻飘飘地哼了一声,吊着眼角看着她,“算你识相,对了,那边的事你怎么应付?”
颜妃知道她是指白乐雅那边,看了眼厨房,她得瑟地说道,“她知道利用你,我还知道利用郝连熠呢,等着吧,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我了。”
宫佳人了然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该不是‘美人计’吧?”
颜妃神秘地笑了笑,朝厨房走去。
郝连熠与庚涛检修好所有房间里的电路,回到花台的时候,白乐雅已经重新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冲两人歉意地笑了笑,她对郝连熠说道,“我已经没事了,别担心。”
郝连熠松了口气,还想再说点什么,宫佳人双手插在裤兜里,吊儿郎当地走了过来,“白姨,你没事了吧?”
见白乐雅摇头,她转向郝连熠,话锋一转,“妃子在厨房做点心,你要是没事就过去帮忙。”
郝连熠一愣,还没明白她的意思,庚涛就忙不迭地点头,拉着他朝养老院的厨房走去。
白乐雅抿嘴笑了笑,见郝连越站了起来,她嗔怪地问道,“你做什么?”
“去瞧瞧。”
白乐雅失笑地摇头,“你急什么,他才刚进去,就是要发展什么,也没那么快,更何况庚涛还在里面当电灯泡呢。”
“我就是要去把那死小子抓出来,”郝连越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坏了我儿子的好事,我第一个剥了他的皮!”想了想,他征求着白乐雅的意见,“要不我们假装进去帮忙,把那小子揪出来?”
白乐雅好笑地摇头,起身,挽着郝连越的胳膊,将他朝活动室带去,“我看你精力旺盛,帮着给老人做些按摩吧。”
郝连越一边不情愿地朝里走,一边小声嘟囔道,“上次他和妃子一夜未回,我就想问问发展的情况,你说时候没到,现在这么久了,也该到了,你还是不准我问。你明明知道我是急性子,沉不住气,偏偏还要阻挠我,真是的。”
白乐雅轻笑,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颜妃站在厨房的料理台前,已经做好了准备工作,正挽起袖口,琢磨着从哪一步开始。
“妃子,我们来帮忙。”庚涛还未进门,就冲颜妃招了招手,随即将不大情愿的郝连熠拽了进来。
两人走到料理台前,庚涛朝桌上张望了一眼,蠢蠢欲动地转了转手腕,“妃子,你准备做什么,我能帮什么忙?”
颜妃顺手将围裙递了过去,“先把手洗干净,我们有得忙呢。”
郝连熠还是一贯的扑克脸,却听话地没有闹别扭,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颜妃将材料按照比例混合在一起后,庚涛就十分有觉悟地动手搅拌起来,才一转身,他就不知道将东西抱到什么地方去了。
颜妃苦笑不得地看着郝连熠,“我还要放进烤箱的。”
“别管他,到时他没端出做好的糕点,我直接扭断他的脖子。”
颜妃好笑地摇头,“时间还早,我们到外面透透气。”
两人取下围裙,从厨房后门出去,径直到了养老院刚开垦出来的菜地上。这是专门为养老院里的老人准备的,闲得无聊的时候,他们可以种点好养活的蔬菜,到不是为了给养老院提供食物,纯粹就是让老人们打发时间。不过,被送到养老院的老人基本上都是生活不能自理,或者有老年痴呆的,有时间照顾菜地的没几人,所以基本上都是工作人员没事的时候打发时间。
颜妃将郝连熠领到菜地,动作熟练地拔草。
郝连熠局促地站在一边,想上去帮忙,可看着满地的绿色,他实在分不清究竟哪些应该斩草除根,哪些应该继续留在地里。
颜妃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就待在那里,如果觉得无聊就自己到处走走,我很快就好。”
郝连熠迟疑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走进了菜地。
颜妃愣了愣,看了一眼他脚下的白色皮鞋,恶作剧地笑道,“我教你吧,喏,这种就是要被拔掉的,其他的,都别动,我来。”
她指着最容易被辨认的杂草,向郝连熠解释道。
郝连熠点头,挽起袖口开始除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