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她接了木水火的演出任务后,非要改主角名字的原因,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改掉父亲给自己取的名字,更不会顶着仇人的名字在仇人家里卧底。她也知道这些理由很牵强,弄不好会暴露自己,可不管究竟有多大的风险在前面等着自己,她也不会轻易改了名字。
白乐雅听了颜妃的话,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看着颜妃挂在封峰身上的背影,明媚的眼底闪烁着意味不明的神色,“如果……她还活着,也该这么大了吧?”
午饭是养老院的日常菜式,依照这些老年人的习惯,多以松软、清淡的食物为主。两素一荤,一个汤的搭配,四个老人一桌,行动困难的,护工会帮着喂饭,身体稍微好一点的,在饭桌上还会说笑,整个食堂的气氛也没郝连熠想像中的沉闷。
白乐雅拉上颜妃,与他们家一家三口凑成一桌,看着郝连熠眉头都没皱一下,吃着桌上的饭菜,颜妃不禁奇怪,这与她接触过的公子哥完全不一样。
或许是她脸上的疑问太明显,白乐雅笑着解释道,“你别看熠儿这孩子一副不容易亲近的模样,他其实很好说话,而且,不挑食。”
说到后面,白乐雅也不知是欣慰还是调侃,抿嘴笑了笑,郝连熠脸色突然沉了下来,似乎不喜欢在外人面前说起自己。
颜妃识趣地应了一声,岔开话题说道,“白姨,你们以后还会来吗?”
“当然,”白乐雅看了郝连越一眼,后者温柔点头,她理所当然地说道,“我来这里并不是想要媒体宣传什么,我只是希望借着自己的手,能让更多的老人得到关爱,更何况还能看到这么完美的演出,我肯定还会来的。”
迎上白乐雅似有所指的眼神,颜妃也跟着偷笑,白乐雅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多半是想看郝连熠在台上的模样。
众人吃完午饭,又帮着护工将老人推上楼,安排好他们午睡后才各自离去。
郝连熠开着车将郝连越与白乐雅送回郝连世家别墅后,因为与庚涛有约,又独自开车到了市里,郝连越与白乐雅回到了第三栋楼里的卧室。
一进门,白乐雅就捶了捶腰,坐在了沙发上,郝连越从下人手里接过菊花茶,递到她面前,笑着问道,“怎么,累了?要不休息下。”
白乐雅摇头,接过茶杯放在了矮桌上,“没有,我就是……”
“又想起她了吧?”郝连越眼神黯了黯,坐在白乐雅身边,侧身将她揽在怀里,“是我没用,找了十多年,还是没找到她的下落。”
“不,和你没有关系,是我,错在我,”白乐雅哽咽地说道,“是我不好,我不应该丢下她,或许……或许她已经……”
郝连越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不管怎样,我都会找到她的下落,是生是死,我们都会找到她。”
“越,你不会……”白乐雅犹豫地停了下来,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郝连越轻声笑道,“她也是我的孩子,就像你把熠儿当自己的儿子教养的这么好一样,我也会把她当自己的女儿一般教养。不管她现在是什么性子,做着什么工作,她都是我郝连越的女儿。”想是为了打消白乐雅的顾虑,郝连越说着最坏的情况,可言语当中却是无尽的宠溺,“这次我们回来,顺道多呆段时间,熠儿和我调动可以找到的所有关系,一定会找到她。”
白乐雅眨了眨湿润的眼睛,没主意地靠在郝连越的胸口上,闪烁着泪光的眼底骤然变的清澈,目光所及之处一片凛冽。
……
颜妃从养老院出来,特意在闹市区转了半天才坐着池阳的车回到木家别墅。虽然是周末,可木水火与木土金因为应酬,同样要半夜才回来,木婥岭与于叙夫妇回到了于家。颜妃派四娘调查过,因为于叙公司里的事,这两人在于家也不好过。
家家都有本难年的经,有钱人家的经更难念。
颜妃轻飘飘地哼了一声,正准备回卧室,见一直跟在木老爷子身边照顾他起居的朱一端着餐盘从楼上走了下来,脸色似乎很凝重。
“朱叔,祖父又不吃饭?”
朱一叹了口气,“太老爷这几天胃口不好,我特意嘱咐了厨房做些开胃小菜,又做了几道他喜欢的菜式,结果……”他将手里的餐盘朝颜妃面前一摊,“磨了一个多小时,太老爷还是什么都没吃。”
“厨房还有热的吗,我来吧。”
朱一闻言,忙不迭地点头,“有,还有,我马上端出来。”
颜妃端着餐盘站在木老爷子的卧室外,硬着头皮敲了敲房门,没等木老爷子说话,她推开了房门。
“你来做什么?”木老爷子坐在轮椅上,本是在阳台上看着楼下的风景,听到身后的响声,回头一看,见是颜妃,微感意外的眼神骤然变的犀利。
颜妃假装没看到,端着餐盘微笑着走到小客厅中间,“祖父,我听朱叔说你还没吃东西,这可不行,我另外端了一份上来,我陪你吃点吧。”
木老爷子坐在轮椅上,冷眼看着颜妃,良久才慢悠悠地说道,“我已经说过了,不想吃。”
颜妃也不恼,笑着走过去,也不管木老爷子愿不愿意,将他从阳台上推回了卧室外间的小客厅。
“怎么,学会装聋作哑了,当我的话是耳边风呢?”
面对木老爷子明显地拿她当出气筒的举动,颜妃只是笑了笑,走到他身后,将他推到矮桌前,“我知道您没什么胃口,那喝点汤吧,张嫂熬了很久,还有……”她弯着眼角看着沉着脸的木老爷子,“您也别老是发脾气,一副看谁都不顺眼的模样,这对身体不好。”
“你的意思是我管的太宽了?”颜妃的话还没说完,木老爷子立刻炸毛,“没我看着,你们早就闹翻天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点心思,这些伎俩就想在我眼皮子底下造反,道行浅了点!还有你,别以为卖点乖就能帮着你父亲多挖点什么,我实话告诉你,该给你父亲的,我一分不会少,至于你,从我这里一毛都拿不到!”
这对爷孙之间究竟有多大的仇恨,关系这么差?
木雪莲她究竟做了什么?
颜妃好笑翘起了唇角,在她眼里,木老爷子和养老院里的老人没什么区别,不过是上了岁数脾气坏了些,性格别扭了点,也不知道是人老了疑心就重了,还是真如四娘所说,他在医院里受了什么刺激,反正就是看谁都不顺眼,总觉得每个人靠近他,对他好都是有目的,呃,确切地说,是图谋他的钱。
见颜妃不说话,木老爷子更加笃定自己猜中了她的心思,眉梢一挑,挑衅地看着她。
颜妃好脾气地摇头,将鲫鱼汤盛了一碗,端到木老爷子面前,“爷爷,这汤张嫂熬了很久,去了腥味,连葱、姜的味道也祛了,光是闻闻就很香,您尝尝。”
这是颜妃地一次称呼木老爷子为“爷爷”,木老爷子神情一滞,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没有说更加恶毒的话,可那口气憋在心里又很难受,一时之间他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很是精彩。
颜妃恶作剧地笑了笑,经常照顾养老院里的老人,她自然多少摸清楚了这些老年人的心思,不过是孩子心性,哄着点,再装委屈点,让他们心里的火无处发泄,这滋味……一定很难受。
两人不再说话,颜妃一勺勺地喂着木老爷子喝汤,也不知道是这汤的味道真的不错,还是颜妃的“温情牌”有了效果,木老爷子喝了一小碗汤,又吃了一条鲫鱼,颜妃这才吩咐朱一收拾了碗筷。
“祖父,你是午睡呢,还是……”她征求着木老爷子的意思。
“聊会吧,”吃过午饭的木老爷子精神不错,“整天都躺在床上,又不是睡棺材,我精神好着呢,用不着午睡。”
颜妃无奈地摇头,似乎上了岁数的人很忌讳“死”这个字眼,神经也特别敏感。反正也闲着没事,再加上她今天心情不错,索性就留了下来,陪木老爷子聊天,可两人无语地对坐了近十多分钟,谁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颜妃有些吃不准地偷偷瞟了木老爷子一眼。
“在雪薇的公司做事,还习惯吧?”
颜妃笑着点头,“已经习惯了,有些事看上去挺简单,操作起来还很复杂。”
“那是当然,”木老爷子换上一副鄙夷的语气对她说道,“你以为公司请的职员都是吃白食的,付出了多少,得到的回报就有多少,没点真本事,只有失业的份。”
颜妃笑了笑,这是拐着弯在说她呢。
想是木老爷子没料到她会这么淡定,吃了炸药一般的脾气稍稍收敛了几分。
“我知道的,祖父,您放心吧,我会跟着姐姐好好学习。”颜妃柔声说道。
“真是这样最好,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多问问雪薇或者你父亲,千万别给雪薇的公司添麻烦,特别是现在,正是她与郝连世家合作的时候,这个项目对雪薇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