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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晨昏定省

餐毕,又拉着林如蕙聊了会,叮嘱碧痕仔细的照料三小姐,即使天气炎热也要少用冰等等……

林如蕙回到青芴阁已是酉正,青芴阁是个二进的小院落,第一进是林如蕙的闺房,面阔三间,东厢房做了暖室,西厢做了书房,院中植圆叶金桂,正是枝叶繁茂之时。后一进的院落是碧痕几个的居所,孙氏特意辟了间小厨房并入青芴阁,小小灶室是为方便林如蕙取用热水,丫鬟们洗漱沐浴等,左右有抄手游廊连接前后进。

林如蕙还未及笄,也不像弟弟致远是男孩子,住宿外院,多出外行走身边四个小厮,身边两个丫鬟,一个管事嬷嬷。林如蕙身边有管事娘子——孙杨氏五娘打理,身边诸事只碧痕,红纹两人带着沁芙等四个小丫鬟一并处理,镇南侯夫人所指郑嬷嬷则是随了林夫人屋里的月例,并不算在她的房里。

仲夏的夜晚,空气虽清新却也闷闷的。好在屋金桂多有遮蔽,只有些许烦躁。碧痕服侍林如蕙卸下簪环首饰,换了外衣,去了净房沐浴不提。不易入睡,时辰尚早,林如蕙就拿起一本《清远游记》,靠在榻上细细读来。红纹也不敢多用冰纳凉,只得让沁芙与旁边打了扇子。又取来了下午就放在井里镇着的水果,在旁照看烛火。

炕几上的几本书是让弟弟致远从外书房拿出来的,没有办法,关于这里的信息太少,只能靠看书慢慢了解。

据说“自己”从小淘气,喜欢玩闹,读书不怎么认真,再加上女子启蒙学习的都是些浅显如《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之类。这些书都是前世里比较熟悉的读物,先生讲课之时多被林如蕙用来复习自己的文言文解读基础,还有适应这里古文的习作思考方式,在读别的书时候,举一反三,联想猜测,倒也顺畅许多。

外公镇南侯自军功擢升,但世家家学渊源并不缺少,虽然没有妙笔生花之才,却也文笔清楚,书法颇有所得。林夫人自小跟随哥哥们家学启蒙,却也不是一般闺阁女子。大姐儿林如芊颇似太太,从来针黹女工、诗词歌赋,无一不通。弟弟林致远,由父亲亲自带往侯府家学拜师,跟随侯府表哥一起师学课礼,接人待物渐有大家风范。

独独林如蕙,自小得林夫人宠爱,性情活泼,最不受束缚。让林夫人头痛的是,和表哥孙齐恣性情最是相像,有侯爷为二人做靠山,调皮捣蛋,也无人震慑一二……更出格的是七岁那年元宵,伙同表哥孙齐恣俩人偷偷带着几个随从驾马自侯府出游……直到随从回府报信,才为林夫人发觉。可怜的孙齐恣眼看表妹昏迷不醒,又被舅舅打了一顿,自此倒是收敛不少,用心课业。

林夫人衣不解带的看护昏沉沉的林如蕙,为女延医请药,效用甚缓,心神失守前往西山寺许下宏愿,却机缘巧合得法缘大师加持诵经,原本命悬一线的女儿渐渐有了起色。林夫人前时不及细想,等待林如蕙好转之后,痛定思痛,决心就此严加管教。谁知道,林如蕙竟如转性了一般,不但安静收礼,乖巧懂事,更是放了精神在读书习字之上,喜得林夫人直念佛,只以为是经此一事成长所致。却不曾知晓,物是人非。

父亲林宗扬曾中探花,又任太仆寺少卿,常随侍上侧,外院藏书甚多。可闺阁女子内外有别,只有委托致远去挑选她自己喜欢的借阅。奈何致远在侯府家学求学,十日才回家一次,每次林如蕙都格外珍惜这些书。

这本《清远游记》,多记载大周西南之风土人情,是名号为清远的道士游历川蜀的游记,详细记载了川蜀之地风俗人情,山川地理。虽然不像戏文,杂剧通俗易懂,却也增长许多见识,总归是聊胜于无啊。

翌日早晨,林如蕙还睡得朦朦胧胧,碧痕如平时一样来催她早起去给太太请安。

对前世爱睡懒觉的林如蕙来说,每日早起真的是个噩梦。

为人子女最重孝道,每日的晨昏定省也是为子女应尽之责。

三年来坚持不懈,倒也缓和不少,由净房出来,碧痕等伺候林如蕙净面,用一个雕了牡丹花的白玉簪子从掐丝珐琅的盒子里挑了些淡黄蜜粉细细匀了面,取了淡色口脂服侍她收拾妥当。转身又叫了吕福家的进来给林如蕙梳头。

吕安家的三十出头,干净利落挽一个圆髻,是林夫人安排来服侍林如蕙的,最擅梳头。举凡现在京城命妇,名媛流行的发饰装扮无一不信手拈来。

知道夏日里小姐多于室内走动,就给她头顶发束归拢起来挽了总髻,余下些许发丝垂落一侧,简约又不失庄重。那边红纹已打开了妆台上镶嵌玳瑁的鸡翅木匣子,露出来里面样式简约的首饰。林如蕙看红纹挑了对莲子大小的碧玺石耳坠放在她的耳边,就轻轻的点了点头让给她挂上去。

虽说上辈子见过各种的珍贵首饰,但是看过和拥有是两样心态。初次看到这些首饰:金刚石的项链,碧玺手串,镶了红宝石的步摇,林林总总两三匣子的首饰还是忍不住吸了口了冷气。都是孙氏平日里给的,从二小姐定亲后,孙氏更是借着开库房打点嫁妆之际,挑了十几样极罕有却较低调的饰物交给碧痕。

林如蕙看过之后分类保管,一些小巧精致的适合自己年龄,就放在了妆台子上,太过华贵,样式繁复的都收在了黑色漆楠木匣子中,交代放在炕边柜子里收起来。

即使是妆台上的那些也少有摆弄,总担心不小心掉了或者丢了。

收拾整齐就带了碧痕往林夫人处,行至正房,遇到了一样来请安的二姐林芷娘,两人少不了又是一番见礼。一同来到孙氏住处。

林宗扬已经上朝,只孙氏在东边软榻上休息。两人上前,福了福身子,给孙氏问安,魏嬷嬷就拿了机子给她们坐下。

林如蕙身穿桃色短襟丝绢上衣,下穿水色宫锦万字不到头的曳地长裙,显得轻暖从容。

打量二小姐林芷娘,丹色云容双宫绸湘裙,天青色褙子满绣兰花,也衬得肤色明亮,容颜姣好。只是林芷娘沉静不多言语,更显柔弱。

自有丫鬟接过外面婆子手上饭食,摆在了软榻前,一起用饭不提。

餐毕,林夫人特意叫了林芷娘闲话。林如蕙知道是要交待唐志贤来京事宜,就说:太太,郑嬷嬷才交了抽丝绣法,要我多多练习,我就先回去了。

林夫人闻言一笑,让魏嬷嬷送她回去。

林如蕙自从停了读书的课程,专心跟随郑嬷嬷练习针黹,闲时就在书房临摹。每隔一日有半日跟着林夫人学习处理府内诸事。基本上算是淑女必修课,当家主母实习课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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