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步晨曦和石胜天屏灯长谈至深夜,石胜天便将她安排到隔壁客房住下了。
翌日,石胜天去书房听六云子讲学,步晨曦就到石胜天房里,将她昨夜看到的,那些穿破损掉的衣物缝补好。步晨曦的绣工活很好,这缝补活更是巧夺天工一般的精细,倘若石胜天此时在此看到这些旧衣,绝难看出有丝毫缝补过的痕迹。而在步晨曦缝补衣物的时候,方大柱一瘸一拐的过来找她了。
因昨日已确认过步晨曦的确是石胜天的亲人,梁木和元弘也就没阻拦方大柱进园。
方大柱到客房没找步晨曦,就到石胜天窗外往里瞧了一眼,这一瞧之下不由大吃一惊,嚷嚷着就推开门进去了:“我说石家兄弟啊,你怎么从里到外都跟个娘门一样的,这会儿居然还会缝补衣裳了,啧啧,这活路倒还不错,看起来就跟新的一样。”
步晨曦抬头笑着看他,淡淡道:“以往和阿娘在外流浪那么多年,不自个儿学会这些可怎么行?”
方大柱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就拉起她往屋外拖去:“我们堂堂七尺男儿,做事就得有个男子汉的样儿,这些活路让石夫长自己去处理就好了。走,我们去校场训练吧!”
步晨曦一怔,慌忙挣脱开方大柱的手,皱着眉急喘气道:“可我这身衣服...”
方大柱捞了捞头,憨笑道:“我把我的轻铠借你罢,你等等,我这就回屋去拿!”
步晨曦无奈的摇了摇头,正待寻着借口拒绝方大柱的好意,不料方大柱说风就是雨,已拨腿跑出屋了。
天色清明,今日的天气风和日丽,在校场的宽阔广场上,一队队士兵森严肃穆地挺直了腰杆,“嘿、哈!”踏步,踢腿...中气十足地吼着训练。
换好轻铠的步晨曦,眉目间生出几分英气与硬朗,不过她面生,刚一出现在场地,校尉身边的随从就跑过来问方大柱:“大柱子,这人看起来面生得很,新来的吗?”
方大柱得意道:“这可是石夫长的堂弟,石中玉兄弟,他过几日便是会和我们一起训练了,我这会儿先带他来熟悉一下环境的。”
那人友善的看着步晨曦笑道:“原来是石中玉兄弟啊,我是广强,看你年纪不大,今后便叫我广大哥吧,来,要训练先得挑选把称心如意的兵器,我带你过去挑去!”
说着,广强就带着方大柱和步晨曦过去兵器台上,目光一扫,便是抽出一把长枪递给步晨曦道:“来拿着它集中精神,挺胸站好,手全力向前刺一下试试看!记得踏步的时候,腿要有力...”
广强身强力壮,那将近五十斤的长枪被他拿得轻巧灵活,可步晨曦毫无防备的刚一接到手中,那枪沉得她娇躯一弯,差点摔倒在地上。
广强看她这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就皱着眉道:“石家兄弟,你身子弱便罢了,这力气还这么小,往后可还怎么训练?”
方大柱接口道:“多练练就好了!”
于是,接连几日,步晨曦在广强和方大柱的监督下,整日苦着一张脸长跑、挑沙包,做俯卧身,蹲马步等等...如此过了半月,石胜天每次去突查的时候,都是看到步晨曦全身瘫软在地上满面热汗,但尽管如此,步晨曦却并不放弃,依旧咬牙坚强的忍耐着训练。
而在步晨曦进行着这般非人训练的时候,凤城步府中,步晨婉进宫的日子已经到了。
而此次护送秀女队伍的公公,依旧是那次前来传旨的高福,他除了迎步晨婉进宫外,便是负责将凤城的这批秀女一道护送进京。原本,高福因步晨婉身份特殊,欲另外安排马车对她特加照顾,但步晨婉未免多出是非,就好言相拒,打算同那批秀女同坐一辆马车赶路。
离府前夕,步全将步晨婉叫到书房中,慎重地交给她一封书信:“这是为父当年的同窗好友,如今在京任殿阁大学士,待你到了京城,便拿这个到他府上先安住下来。此次护送凤城秀女的乃高公公的左右手,昨儿为父已替你打点过了,这去京城的一路上,他会照顾你的。”
步晨婉眼中泪花盈盈,拜道:“父亲,女儿这一去,往后怕是没机会再回府了,女儿舍不得你!”
步全欣慰的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头:“女大不中留的,你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只是这圣上可非寻常儿郎,你这进宫,万事都得当心着些,尤其是皇后娘娘,待到宫中份位安定下来,切记避着锋芒,万不可与皇后娘娘正面争执。如若遇到无法解决的事,便去寻你莲姑姑一道拿拿主意!”
步晨婉点点头:“女儿知道!”
对步晨婉的心性,步全还是颇为放心的,便不再多说,忍住难舍之情,挥了挥手道:“好了,天色不早了,下去歇着吧,明儿一早还要赶路。”
经过一月的长途跋涉,凤城秀女的马车终于来到了京城。
高福将步晨婉带去皇宫正南门记事府那里登记好名字以后,就派两公公护送步晨婉去柯府,并叮嘱了几句,然后向步晨婉告辞,回内宫去御书房向钟离金复命了。
步晨婉则揣着书信,与路中结识的,与她同样揣着书信到柯府的秀女柳素心来到柯府门前。秀女入宫的规矩,选秀前月,会有宫里的礼仪姑姑亲自到其落住点教导宫中规矩,步晨婉虽然是钦点的嫔妃,但因初到上京,也是要先学习下礼数再入宫的。况且就这般冒昧进宫,皇后必定会借此刁难丽妃。如此一来,便得不偿失了。
当步晨婉二女在两名小公公的带领下出现柯府门前时,看门的家丁一看见有公公,当即堆满笑脸迎了过来,却是不看步晨婉二女,只问那两个公公道:“两位公公打哪里来?可是圣上有急事要召柯大人入宫?”
那两位公公也是懂事机灵的人,他二人心知身旁的二女中,姿色突出一些的那位,可是圣上钦点入宫已有虚位的娘娘呢,见这两家丁不开眼的忽视,就清了清嗓子,指着步晨婉替他二人明眼道:“这位可是圣上钦点入宫为娘娘的步小主(没正式册封以前,还是小主,大家别按历史去排规矩,架空文和历史没关系的),今日才刚到上京,因步老爷与柯大人是世交,所以咱家便将小主先带过来安住下。”
那两家丁一听已经封为娘娘了,当即就吓得傻眼了,急忙赔笑的向步晨婉施了个礼,然后将她们领去偏厅看茶。
不多时,一身闲服的柯学士就笑呵呵的过来了偏厅,一进门就笑呵呵的道:“步贤侄女,想不到你不声不响的便是到京了,叔父还以为你会直接进宫去丽妃娘娘那儿呢,想不到就来了叔父府中,一路上还顺利吧?哟,当真是出落得水灵灵的好生标致,也难怪圣上这阵子时常挂在口边了。”
步晨婉起身轻轻福身道:“劳叔父记挂,一路都好!多年不见,叔父身体还是那么硬朗呢!”
柯学士笑呵呵道:“贤侄女倒是很会说话,哈哈...步老哥果然很会教女啊!”
......
步晨婉便在柯府暂时住下了,而柳素心,那柯学士见她生得也是极端标致,就让管家一同替她和步晨婉打理客厢住了下来。
翌日,有刻板穿着宫服的老嬷嬷过来柯府替步晨婉和柳素心教导规矩和审查清白,这老嬷嬷离宫之时曾受丽妃宫的人特意嘱咐过,所以待步晨婉极其客套。
几日下来,聪慧如步晨婉,她的礼数已是做得比老嬷嬷教导的还要好。而那柳素心,因家世薄弱,见得老嬷嬷便有些拘束,在听礼书的时候,心中总是存有一些芥蒂,学了整整半个月才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