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晨曦没有念祭文,她首次参加金鳞国最重要的祭鲤大典,根本就不知道祭文的内容,她好奇地偏着头左顾右看,精神非常。
步晨婉察觉到步晨曦的举动,慌忙按正了她的头,小声叮咛道:“晨曦,念祭文时须虔诚凝心,我知晓你不懂,且先装装样子过了这会子再说,一会祭师大人便要来了,若给他瞧见少不得要受一番训诫了！”
夏芳这时亦察觉到异常,偏过头来瞧了一眼步晨曦,眼里飞快闪过一丝轻蔑之色,轻声笑了笑回过头去,继续默念祭文！
步晨曦脸儿红了一红,羞涩地点了点头,将那金鲤跃天鼎当作祈愿石,诚心祈祷。
约三刻之后,祭言完毕,步晨婉碰了一下步晨曦,柔声笑道:“好了,可以睁开眼儿了。”
步晨曦睁眸看向步晨婉,却见她已偏回头庄严地注视着广场正道的方向。步晨曦好奇地看了过去,面露惊讶之色。只见,一个一大块黑纹布遮住重要部位,肩上披了件赤黑蝙蝠式披风,头戴金鲤神鱼冠,面上用涂料绘着奇异图纹的老者,扭着古怪的姿态从大道中走上高台,在巨大的金鲤跃天鼎面前停下,随后他面向一脸尊崇虔诚的人们,双手高高举起,向巨鼎拜了一拜,然后踏地起舞,舞姿如蛇妖一般柔媚！
步晨婉这时压低声音,对步晨曦介绍道:“他便是祭师大人！”
夏芳见步晨曦一副未见过世面的俗色,不满地提醒道:“小姐,过了这会子再与她细细说罢,否则让人听了笑话！”
步晨婉眉头轻蹙,不悦道:“芳儿,不论你对晨曦有多不满,都请你记住,她是我的妹妹！”
夏芳脸色难看地娇哼一声，不甘不愿地住了口。
步晨曦听得越发的羞窘了。
这时,一队穿着与祭师大人同样衣装,但头上却没戴帽金鲤神鱼冠的威严少年,在这队少年的手上,除走在尾末的少年外,每人皆端着一个半人高的双鱼耳白玉瓶走上高台,在那双鱼耳白玉瓶瓶颈,一颗颗晶莹的水珠在明媚阳光的照耀下,泛起水光盈盈。而那尾末的少年手上,却是一个晶莹剔透的玉杯,一看便是盛水用的。
步晨曦惊奇地目送他们走上高台,分别站在祭师的左右两侧,便回眸向步晨婉靠了靠,细声问道:“小姐,那瓶中的水可有什么说法么?”
步晨婉细声笑道:“那不过是取自护城河的河水罢了,只是传说在古老时期,今日是金鲤神鱼跃天成神之日,在他飞升之时,为庇佑后人，将自身神血化作天下所有江河之水,所以在每年的今日,用礼师大人祈法过的法瓶盛满的河水,便被称作圣水,喝了它年年得以安康！”
这三月随侍在步晨婉的身边,步晨曦原本孤僻封闭的心终于打开了心门,孩童的纯真重拾脸上,如今的她和寻常孩童一般,对新鲜事物都充满了好奇。此刻听罢步晨婉的解说,她似想到了什么,明亮的目光一闪,正欲开口询问,不料这时旁边有人察觉到了她与步晨婉的私语声,面带轻蔑之色地瞧了步晨曦一眼,喝斥道:“肃静,祭舞期间禁止吵闹！”
步晨曦脸儿一红,愧窘地赶忙望向高台上柔媚的祭舞,不敢再吭一声。步晨婉担忧地瞧了步晨曦一眼,将她温润的小手握到手中紧了紧,无声地示意她放松些,无须紧张。
步晨曦神色方缓了缓,祭师已祭舞结束,那端着玉杯的少年走到礼师的面前与之轻声交谈。
身边忽有隐流涌动,步晨曦惊疑间看到,在她与步晨婉周围的人群,正井条有序地排成队向高台走去。步晨婉在一旁笑着道:“服了圣水,祭鲤大典便结束了！走罢,我们也过去！”步晨曦恭敬地点点头,随步晨婉向人群走去。
夏芳见小姐与步晨曦亲昵无间,心头难受得紧,气闷地跺了跺脚,冷哼着离开了祭鲤广场。
此时,广场的最外围,已改名胜天的大牛,正痴痴地望着步晨婉的背影,眼里充满了奇异的目光！大牛本家姓石,胜天二字初入步府那天,大小姐替他取的。大小姐说胜天取人定胜天之意。而当有了新的名讳之后,石胜天才感到自己与大小姐的距离拉近了一些,在每当有人问起他名讳之时,他终于可以底气十足地告诉那人:“我叫石胜天！”
石胜天就那么痴痴地望着,竟是浑然未发现,在他身边不知何时竟多出了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年纪与石胜天相仿,眉目温秀,穿着和三阳真人一样的道者服装,头戴一顶小道冠,全身散发着一股子空灵之气,一看就是高人门徒！不错,小男孩正是三阳真人的弟子云阳。云阳是三阳真人的三弟子,也是年纪最小的弟子,在他之上还有大师兄及二师兄。云阳自从拜师之后,就一直住在观里，从未下山。观里的生活平淡无味,云阳很想下山看看,山下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但不论他如何向师傅哀求,师傅偏生不肯带他一道出来长长见识！
而此次,目送师傅下山,他再也禁不住对山下世界的向往,在师傅离观第三日,带上一大包干粮下山去了。随后,经过三月的探路赶路,他终于来到了师傅友人所在的城市,凤城！
山下的世界果然如同师兄说所那般,新奇好玩儿得令他几乎快要忘记自己是习道之人,今日他初来凤城,便是目堵了这一场盛大的祭鲤大典！他的心中既兴奋又激动,很想找个人倾诉一番,他找到了石胜天,只因这小子看起来比他二师兄还呆！再者,云阳很好奇,在人们都情绪激昂地求圣水之际,这人到底发现了什么竟如此痴迷?
顺着石胜天的目光看去,云阳顽皮地笑着道:“嘿,你在看什么?”
听得云阳陌生的声音响起,石胜天方回过神来,诧异地瞪道:“你是谁?”
这一次,却是换作云阳一脸的呆滞,只因,他看见了步晨婉,而步晨婉正巧也在此时回眸看来！
风清清的,柔柔的,托起步晨婉额前的流苏随风飘扬！步晨婉美眸婉转间,她看到了石胜天眼底那犹如汪洋一般的痴迷,步晨婉微微一怔,随后又自得地荡起柔美纯真的笑颜,她轻声地唤步晨曦:“晨曦,你快瞧瞧那儿,是谁来了！”
步晨曦回头一瞧,顿时喜道:“啊,是大牛哥！”
步晨婉笑道:“这圣水我们不喝也罢,有那份心便成！难得如此凑巧的都聚到了一块儿,今个儿便将身份暂时抛却,痛痛快快地游玩一番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