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哥!”那女子飞身扑进夏慕华的怀中。夏慕华喜极而泣,紧紧将那女子搂在怀中:“小烬,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此生再见不到你了。”
女子擦了擦脸上的泪,嗔怪道:“说的什么傻话,我这不是好好的。”
顾青檐这个红娘笑着上前道:“怎么样,这小美人儿不错吧。我觉得比弟妹要好。”
方君乐惊疑的瞧着眼前的女子,难以置信。他是亲眼看着她划破了自己的喉咙,流了那样多的血,她…她竟还能活过来?!
“二哥你是怎么找到她的?”方君乐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出外做生意,如果一个小集子发现了她。那时她失忆了,什么都记不得。我寻了好些大夫才调养好。这不,一回来就让你们小夫妻相聚来了。”顾青檐邀功般地瞧着夏慕华。
欢喜相聚的四人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子夜姑娘。她神色凝滞,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告诉他,这个女人是假的么?但看到他眼中重新燃起的光芒,她不忍心再去掐灭。既然此生无望,有人陪着他也好……
顾青檐见夏慕华眼中恢复了神采,不由得心情大好。转身对苏小烬道:“子夜姑娘,烦请你——你怎么哭了?”
苏小烬伸手一摸,果然是湿的,她竟不觉流了泪…
苏小烬努力撑起笑脸:“七殿下如此深情让人感动,子夜一时触动。想到自己身如浮萍,不知何时能得此良人,因而有些伤感。”
顾青檐大笑:“子夜姑娘如此惊才绝艳,我郑大哥也是不错的人。要惜取眼前人啊。”
夏慕华抱着怀中的女子一刻不肯松手,恨不得就此粘在一起化成一人再也不分开。芳姑姑瞧见苏小烬神色不对,伸手搭在她肩上:“姑娘可是身体不舒服?”苏小烬被芳姑姑内劲制住,吃痛地轻吟了一声。顾青檐心不在焉地唤来常仲,命他将苏小烬送到山脚。
坐上轿子,苏小烬终于克制不住掩了面,失声哭了出来。同心结孤零零地躺在衣袖中,像蛰伏的毒蛇。泪水顺着指尖流下,精致的妆容化成一团。
自打芳姑姑见到这个姑娘一来,她就那样不阴不阳冷冷淡淡的性子。万年不化的面上的神情也如同那张假脸一般虚浮。可今日,即便离轿子有一步之遥,她依旧能听到她压制不住的哭泣声。真是万年的顽石也有风化的一天……
一路进了城,轿子里渐渐没了声音。芳姑姑估摸着她是哭累了睡过去了,便吩咐回鸿瓷馆。却听得轿中传来一声:“去百草堂。”
此刻,鸿瓷馆中正客似云来。陇烟娇媚地靠在身后男子的怀中,口中叼着一粒晶莹剔透的龙眼。那大人荡笑着伸长了嘴去接,酒气喷在陇烟白皙的面颊上。那大人趁机含住软软的香唇。陇烟轻轻一推,欲拒还迎:“大人,你好坏。”
“你喜欢不喜欢大人我坏?”手重重在陇烟的腰上捏了一把。
陇烟叹了口气:“奴家自然喜欢,只可惜你们男人啊都是喜新厌旧。”
“哟哟哟,小美人儿,怎么了?谁欺负我的小心肝儿了,本大人帮你教训他去!”
“还不是那个子夜,她不过新来一个月,就常常顶撞人家,当面给人家难看。”陇烟咬着下唇,泫然欲泣。
“姐姐这话便有失偏颇了——”门外子夜的声音忽然响起,陇烟心下一惊,又恢复如初。
陇烟看着推门而入的子夜,冷笑道:“妹妹不请自来似乎不合规矩吧。”子夜笑了起来,拉过陇烟的手:“姐姐过往定是对妹妹有些误会,其实妹妹也是关心姐姐的。你瞧,妹妹得知姐姐病了特意去百草堂买了药来。”
陇烟一甩手,呸了一声:“胡说,你才有病!平白无故咒我呢!”
子夜将手中的药包塞进陇烟手中,言辞恳切道:“姐姐莫要讳疾忌医,须知有病须及时就医。更何况——”子夜压低了声音,却又故意让身后那位大人听到,“那种病要是传给客人便不好了。姐姐您不顾鸿瓷馆的招牌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啊。”
陇烟当即变了脸色,狠狠一巴掌甩过去。子夜本可以轻易闪过,却硬生生受了一巴掌。身后的大人干咳了一声:“看来陇烟姑娘身子不适,那本大人也就不打扰了。告辞。”说罢落荒而逃出了门。子夜看着陇烟露出诡异的笑容来。
那大人冲出门没多久便听得身后悦耳的唤声,他停下脚步,却是子夜姑娘。尽管轻纱遮面,依旧掩不住眉眼的风流魅惑。行若扶风弱柳,莲步轻移很快到了那大人身边。一双凤目含着春水:“大人,方才是子夜叨扰了大人的雅兴,在此先行告罪。此外,子夜还有一事相求。”
“何事?”那人痴迷地瞧着眼前的女子,虽是清冷的性子,但一举一动却撩拨得人心痒难耐。
“陇烟姐姐的事情方才大人或许也听见了。子夜也知大人并非那等多舌之人。只是大人若是顾忌同僚身体健康,将此事传出去。陇烟姐姐恐怕无以自处。所以子夜请大人勿要将此事传出去。”
美色当前,自然是子夜说什么便是什么,那大人满口答应着离去。只不过回家之后,脑子一清醒,这句话便会起到相反的作用!
一连几日,苏小烬都坐在南窗下细细描摹一副画作。墨香飘散在空中,工笔细细勾勒。一眸一笑都如同刻在脑海之中。最后一笔勾出一双深情的眸子。他坐在龙辇上向她伸出手来,衣袖间还可闻到瑞脑香的气息。那时他们还不曾相恋,若一切都停留在最初的时光,或许……
“子夜,开开门。”是苏紫晴的声音。
“门没关。”苏小烬不慌不忙地整理好桌上的纸笔。苏紫晴亲自端了一盘糕点来放在桌上,“听芳姑姑说你这几日东西吃得少,这是晴姨亲手做的糕点,你打小儿最爱吃的。”
苏小烬垂眸:“子夜不过是年初才被双亲卖进楼中的,何来小时候?”
苏紫晴叹了口气:“是晴姨失言了。来,吃点糕点吧。”
苏小烬并未拒绝,她坐在桌边拿起一块松软的糕点轻轻咬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却再也尝不出甜美来。原来心情不同,往昔的甜蜜也不复。从前她被大师父罚,总会偷偷溜来鸿瓷馆蹭吃蹭喝。苏紫晴不但会做糕点给她吃,还会煮热腾腾的阳春面。那时候小汐也在,她们两个就坐在厨房的桌边举着筷子流着口水,眼巴巴地看着晴姨一双巧手变出各色美食……
“陇烟的事是你做的吧。”苏紫晴吹去茶中的茶叶,呷了一口茶道。
“是。”苏小烬没有否认。
“她对你的花魁选举根本构不成威胁。你这样断她后路,未免做得太绝。”苏紫晴淡漠道,语气中没有丝毫责怪或惋惜。
“轩儿很像小汐。”
苏小烬只说了一句,便不再言语,一口一口吃着糕点。苏紫晴起身拍了拍苏小烬的肩膀,走出了房间。等在门外的芳姑姑瞧着苏紫晴的面色,询问了一句:“如何?”苏紫晴摇了摇头,只留下一句叹息。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今夜郑琅轩宴饮,似乎请了什么重要人物。苏小烬托了身子不舒服并未前去陪着。郑琅轩派人过来赠了些银子,又传了几句关切的话,并不曾因而不悦。
花魁选举一事之上,郑琅轩便是这极为关键的一环。花魁比的不是其他,而是身价。选举那一日的各项比试都只是铺垫,最终还需要由恩客们以手中的金银来投票。身价最高的当选为花魁。而其中出价最高者可独拥佳人一夜。以郑琅轩的权势,若能助她,则已经是成功了大半。这些,苏小烬心知肚明。只不过郑琅轩此人城府极深,连她也摸不透他的心思。
离花魁选举只剩半个月,苏小烬只觉被迫得紧,便推开窗户透透气,低矮不平的房屋映入眼帘。耳边忽然传来前方的骚动混乱之声,苏小烬却恍若未闻。那些醉酒的客人闹事也是常有的事,苏紫晴自然会妥善处理。
忽然,一道身影头顶掠过落进了她的屋子。苏小烬抽身欲躲闪,却落进了一人怀中,一只大手掩住了她的嘴……
(某香:七哥红果果地变心了。提个小问题,大家来猜猜这个假扮小烬的女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