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此处做什么?”苏小烬警觉地瞧着睦芾,手按在腰间的暗器之上。七年前他杀了小汐,今日终于轮到自己了么!
睦芾看着苏小烬满脸的防备,面色一黯:“我来带你走。你不信我?”
“不信。我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拜你所赐,你真当我是傻子么?”苏小烬冷眸看着睦芾,默默捏紧了暗器。只要他今日稍有异动便会命丧当场。
睦芾大步走向苏小烬:“今日即便你误会我,我也要带你离开这虎狼窝!”一旁一直不语的思白忽然冲了出来,死死地咬上睦芾的胳膊。
睦芾眉头一皱,手轻轻一甩,思白身子似一片落叶重重地撞在了树上。苏小烬惊叫了一声,思白痛苦地吐出一口血来。
苏小烬再不犹豫,袖箭极速射出。睦芾轻巧挑开,跳上前来一把握住苏小烬的手腕。苏小烬心下一沉,没料到这暗器如此不济。
睦芾忽然面色一变,身子晃了晃,飞身便走。他转过身的时候,苏小烬看到睦芾的后背上赫然钉着她方才射出去的暗器!有暗色的血液流出。
苏小烬连忙上前扶起思白,王府的侍卫很快涌了进来。邱傅山紧随而至,瞧见眼前的场景立刻叫来了府中的太医。
片刻之后,思白被带离了院子。邱傅山仔细查看了院落,这才松了口气,却见苏小烬面色有些不对。
他命人取了一壶酒,又支开所有人,两人在树下石凳上对坐:“咱们许久没有一起喝一杯了,今天小酌片刻可好?”
苏小烬握着酒杯,低低地叹了口气:“邱大哥,我最近怎么总是走背运呢?”
“那你告诉我,何谓背运?”邱傅山笑了起来,好像看到一个小孩儿忽然感慨起时光的匆匆来。
“就是离我所求越来越远啊。”苏小烬瞧见他不以为意的神色,不由白了他一眼,“你看,我这辈子没什么大志向。我就想和公子一起带着我家小汐,养着小白,过简单快乐的日子。这怎么就这么难呢?”
“苏景玉背负天命。你与他一起就是逆天。你觉得跟天做对会有好果子吃么?”邱傅山替苏小烬斟满了酒,循循善诱道,“人生在世总不可能事事如意,重要的是珍惜眼前人。”
“你是说夏冬白。”苏小烬饮尽杯中酒复又满上,“世事何曾是绝对。如果当初我没遇到苏景玉,或许我会死心塌地跟着他。”
“苏景玉有什么好?”邱傅山揶揄道,“他都不能人道啊。”苏小烬恶狠狠踢了邱傅山一脚,“啐啐啐,你怎么知道我家公子不能人道!他——要不是…我们…”
“怎么?你和他莫非已经玉成好事?”邱傅山略有些惊讶地瞧着苏小烬。
“那倒没有,不过就差那么一点点。”苏小烬比了个手势。邱傅山满脸写了八卦两个字,好奇道,“怎么回事?”
“我不告诉你,总之你别抹黑我家公子。”苏小烬恶狠狠瞪着邱傅山,生硬地转了话题,“我问你一件事儿,你们府上是不是有一颗昧璃明珠?”
邱傅山正要答,忽然铺天盖地飞了一院子的瓜子壳。两人双双仰起头,又是一波瓜子壳洒落。屋顶上赫然出现一彪形大汉翘着二郎腿斜靠在檐角,风情万种地兰花指捏着瓜子嗑得嘎嘣脆。
“王思归!”苏小烬略有些惊讶,“怎么,被太子放出来了?”
“你大爷我就没进去过。”王思归又是一把瓜子壳洒落,苏小烬在心中默默地向苏家的方嫂致歉,原来自己当初也做过这么没品的事儿。
“那这位爷,您来安平王府又所谓何事呢?”邱傅山面上带着和善地笑。
“爷我是来听八卦的。”王思归不满地催促道,“别卖关子了,快讲讲你和当朝权臣苏景玉的艳情史。对了,还有九门提督大人。”
“滚!”苏小烬顺手抓起酒杯丢了过去,那酒杯却在半空中跌落了下来。王思归惊讶地吐出口中的瓜子壳:“诶,上次见你还是武功盖世,怎么今天就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你下来,我告诉你。”苏小烬笑容可掬地招了招手。王思归倒吸了一口冷气,连退几步:“我不去。”旋即又坏笑了起来,“我懂了,你一定修炼一门江湖绝学什么什么玉女什么经的。传闻练这功夫必须是完璧之身,若有一天你与男人玉成好事,这功夫就传给男人啦!”
邱傅山听得这话刺耳,长剑噌然出鞘,内力御之。剑气逼迫地王思归接连躲闪差点从上面摔下来。片刻之后,邱傅山收回剑。王思归一手叉腰,兰花指一指,得意地笑道:“你打我不到,啊哈哈哈哈。”话音刚落,就听得布匹撕裂的声音。
王思归立刻挡住重要部位恨恨道:“我终于知道你的功夫都传给谁了!奸夫**,水性杨花!”
苏小烬挑眉:“你再不走我就让安平王府所有的漂亮丫鬟一起来观赏王壮士的雄风!”
王思归大义凛然,一扭腰:“哼!老子不——”
“来人呐!有刺客——”
“你狠!”王思归扭着腰肢,傲娇地斜了苏小烬一眼,飞身消失。
邱傅山理了理袍子起身:“看来我又有事要忙了。你要不要随我一起?”苏小烬有些惊讶,她还以为夏冬白对自己实施的是金屋藏娇的政策,没想到还能有这自由,连忙答应了。
为了不引人注目,苏小烬换上了男装扮作邱傅山的侍从随他出了安平王府。两人一路策马出了城。
城外除了直属于景帝的羽林军之外便是范崇骁的直系军队。范崇骁不在,夏冬白已隐然替代了他的位置继续训着兵。
邱傅山一路刷脸卡很快进了主帐。苏小烬并未觉得有多新鲜,反而又想起了当初的噩梦。早先她被困在军营中的时候可没少受罪。尤其是和一帮大男人住在一起,那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那个臭脚味儿,至今想来苏小烬都不太吃得下饭。
主帐营中一幅巨大的皇城地图赫然挂在最显眼的位置,其图解之精细令人咂舌。苏小烬不由得多瞧了两眼。苏家赫然在列,而且被重重画上了圈。苏家内部格局显然有许多是错的,连白塔的位置也标错了。
苏家庞大的地下空间并未画出,白塔内各种机关暗道也不在其中。苏小烬看着那张地图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两相一联系她忽然想通了。王思归的出现果然不是偶然,他看似闲逛,但极有可能是想绘出整个皇城的全貌!而他背后又是那一股势力?
这件事苏家早就开始做了,并且每半年更新一次。苏小烬曾经探过许多大官的宅邸,对于不少府邸都熟悉的很。甚至她可以给所有厨娘排个名。
苏小烬隐隐感觉到一股独立于夏峯岚和夏冬白的势力。莫非有人在这场皇位之争之中想做那个渔翁?
夏冬白自地图上收回目光扫过邱傅山停留在苏小烬身上。苏小烬刚从那张地图上回过神,便瞧见一屋子将领正看着自己。
“王爷,今日有人日探安平王府。”邱傅山显然也感觉到不对,将此事禀报给了夏冬白。
“何人?”
“确切地说有两人。最初是半城的杀手睦芾,也就是刺杀范将军的半城三刀。”话一出口,屋内立刻群情激奋。
“人捉住了么?”
“没有,在我赶到之前他就走了,但已经受了伤。”邱傅山斜了苏小烬一眼,她瞥向其他地方,“另一人身份不明,我已派人前去调查。”
“可知此人来意?”夏冬白问题都很简洁却总是能点中要害。
“暂且不知。”
“他叫王思归,我在太子府见过他。上次他说他是瞧不过太子滥杀忠良寻太子报仇,后来被成贺发现就逃走了。他的功夫路数很怪异,似乎要故意掩藏自己的身份。但邱先生出剑的时候他躲避的招数使的是凤鸣山一派的招数。”
一屋子将领看着苏小烬不由得有些暗服,心中揣测着此人的身份。怎奈邱先生和三殿下似乎没有引荐的打算。
“凤鸣山位处沧云国境内,他千里迢迢来到古野做什么?”邱傅山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苏小烬不再言语,她只是将她知道的说出来,至于她的揣测在没有得到证实之前就只是个揣测。
夏冬白步下主帅位置,大步走向苏小烬:“今天安平王府两次遭逢侵袭,你无碍吧?”
“多谢小...王爷挂心,我很好。只是思白受伤了,也不知情况如何。”苏小烬松了口气,差点叫错称呼。若是被这一屋子将领听到,不知道外面该传成什么样子了。
“思白?”夏冬白面露疑惑,邱傅山解释道:“小姐受了些皮外伤,只需好好调理便可。”
正说话间外面闯进一人来,银白色的盔甲衬得人英武不凡,胳膊上还缝了一块黑布。“我妹妹怎么了?”范肴天几乎要揪住邱傅山的衣领。
“被刺客袭击。还好小烬在,刺客才未能得逞。”邱傅山让了让身子,躲开贴得太近的范肴天。
范肴天皱起眉头看向苏小烬,心中不知在思量什么。片刻,便见他抱拳道:“多谢苏姑娘相救。”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况我与令妹姐妹相称,这是本分。”苏小烬文邹邹地客气起来、
一旁的将领们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苏小烬本是太傅苏景玉的远房表妹,怎么如今却又入了夏冬白的麾下?
一个脸上带了一道交叉型刀疤的将领拉过邱傅山低声道:“这小姑娘可靠吗?不会是苏景玉派人使的美人计吧?”
“咱们殿下像中美人计那人么?”邱傅山敲了敲他的额头,“怎么看都是她中了咱们殿下的美人计吧。”
那将领憨笑道:“说的也是,咱们殿下这一表人才,我要是个女人我也嫁他。”
苏小烬一个眼刀甩过去,两人立刻噤了声。范肴天抱拳道:“王爷,宫中来人传了消息来。皇后娘娘召苏姑娘,舍妹入宫一叙。”
夏冬白眉头微皱,思忖了一下才道:“我随你入宫一趟。范姑娘受了伤还是好好将养一番才可,此事我入宫禀报皇后。”
苏小烬跟着夏冬白出了主帐,邱傅山追了上来拉住她的衣袖低声道:“万事小心,切莫得罪八公主,早去早归。”
苏小烬颔首记下了。只是她忘记了身前这位她的克星转世…她还偏偏就得罪了八公主,而且还不是一般地开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