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雨叶口头上说着不来,实际上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卫天蓝把她叫来,就是希望她能和范睿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孙小宝什么事都没有,那当然最好啦,反正他已经被刑事拘留了,将来自会有法律来制裁他;万一他真的被鬼怪附了身,她们便不能袖手旁观了,如果这次不加以制止,谁也不知道下一次会轮到谁倒霉。
现在的问题是,虽说范睿是警局的在职人员,出入警局比较自由,但不是所有的地方都能去的。特别是关押孙小宝的牢房,他只能隔着铁栏门远远地看上一眼,多留几分钟都不允许,更不要提孙小宝和家属或者是卫天蓝这种无关人员了,连靠近牢房的机会都没有。
在这种情况要想见到孙小宝,只有神不知鬼不知地溜进去。
关于这一点,卫天蓝自问没有办法。不管怎么说,她始终是人类,飞天遁地的本事没有,变幻莫测的法术也没有,充其量不过是打架勇敢了点,拼命了点,如此而已。但祝雨叶就不同了,她本是猫妖,什么掩人耳目啊,隐去身形啊之类的事情对她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想溜进牢房那是易如反掌的事。
听了卫天蓝的提议,祝雨叶别提有多别扭了。她刻意躲避着范睿,就是不愿意和他单独呆在一起。因为他的出现总会带给她一种无形的压力,让她很不自在,一心只想逃离他。但想到卫天蓝所说的那句话,她必须承认,剩下的时间确实不多了,如果多做一件好事便等于多了一个机会的话,她怎么样也得试试,不能为了避开范睿而放弃这些机会。
踌躇了好一会之后,她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在范睿的带领下,隐身后的祝雨叶很轻易便找到了关押孙小宝的牢房。由于孙小宝杀人案属于恶性案件,他本人被列为重度危险人物,只能单独关押起来,外面还派了两名全副武装的警察把守着,以防他逃狱、自伤或者伤人。
为了不引起看守警察的疑心,范睿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后,匆匆往牢房里瞥了一眼便离开了,站在拐角处等着祝雨叶的消息。
站在铁栏外,祝雨叶并没有急着进去,她学范睿的样子隔着铁栏往里看了一眼。
整个牢房的布置很简单,没有多余的椅凳,只在地板上铺了一床特大号的被铺。一个还不到1.70米高,目测体重已经超过了250斤的大胖子,正摊开四肢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祝雨叶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听到他震山响的呼噜声,大得整个房间都为之隐隐震动着。饶是加了好几个“特”的大号衣服,也遮不住他身上那堆积起来的一层层肥肉。实在很难想像,以他这样的体形是怎么做到在一瞬间动手,连杀了两个人的。
为了看清孙小宝的真面目,祝雨叶稍稍往前走了两步。但她还未靠近铁栅栏,看似睡得正香的孙小宝忽然张开双眼,扭过头往祝雨叶所站的方向警惕地扫了一眼。
他的眼睛漆黑有神,完全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祝雨叶不禁在心里小小地打了下鼓,立即停下脚步,同样警惕地回看孙小宝。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呼吸的频率比平时要快了一些,牢房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看了好一会儿,孙小宝才缓缓地坐直身子,把腿盘在前面,正面迎向她,脸上既有着不解,也有着些许恐惧,但更多的却是自信,满满的自信。
这个孙小宝,看来并不简单嘛。
祝雨叶不敢对他掉以轻心,试探性地左右走动了几步。孙小宝的脑袋竟然也随着她的移动而缓慢转动着,虽然视线没有直接聚焦在她的身上,方向却完全正确,仿佛她的每一个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接连试了好几次之后,祝雨叶发现,孙小宝每次都能准确无误地找到她的位置,视线却没有与她对上。孙小宝是真的看见她了,还是凭着感觉而察觉到她的到来?
这一点让祝雨叶有些捉摸不透,不过既然孙小宝发现了她的行踪,她也不躲躲闪闪的了,干脆大踏步地走进牢房,直直站在他的面前,近距离地观察起他的样子。
孙小宝很胖,真的很胖,圆圆的脸上全是肉,五官都被挤变形了,只能看见那堆肉中露出两颗黑色的珠子。除之以外,他的脸上找不出任何特别的地方,祝雨叶看见的除了肉还是肉。
祝雨叶在打量孙小宝的时候,孙小宝也在看着她,视线随着她的移动而渐渐往回收,最后停在离他不到三步的距离那里。这么近的距离让孙小宝紧张得全身都紧绷着,两只胖胖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捏成拳状,呼吸急促,做好了随时出击的准备。
孙小宝的反应让祝雨叶很满意,看来,他只是感觉到她却不一定能看见她。
被盯得浑身难受的孙小宝不得不开口,打破僵局:“你是来救他的?”他说话的时候尽量压低了嗓音,不想被外面把守的那两名警察听到。
那两名警察对祝雨叶的到来毫无察觉,注意力全部放在入门处,即使范睿之前和他们打招呼,他们也不敢放松片刻,只简单的回应过后便继续尽职尽责地把守着。
为了再次确定孙小宝是不是看不到她,以及不愿意提前暴露了自己的身份,祝雨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见祝雨叶没有说话,孙小宝再次急切地问了句:“你是不是来救孙小宝的?”
这句话让祝雨叶心里更加有底了,同时清楚了两件事情。第一,孙小宝确实被某个不知名的鬼附身了;第二,就是那只鬼的法力还没有到看破她隐形术的地步,大概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你……”
祝雨叶正要开口,附在孙小宝身上的那只鬼却沉不住气了,挑衅地笑了笑说:“别以为你不说话就行了。”
祝雨叶不知道他想玩什么花样,正纳闷着呢,外面忽然传来范睿的低呼声:“你们怎么了?”
循声回过头望去,发现原本一直站在外面把守着的警察已然走向范睿,同时拔出了腰间的手枪,瞄准他。不过他们步履不稳,动作僵硬而缓慢,有好几次举起的手又硬生生地放了下来。可很快的,他们又重新抬起手臂,抬正枪口,如此反复不停。
很明显,那两名警察已经被人控制住了,再不提醒范睿,他很可能直到被枪杀,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呢。
祝雨叶急了,终于开了口:“范睿快跑,他们会杀了你的。”
“啊?”范睿有些发懵,接受不了刚才还对他十分友好的同事,竟然说变脸就变脸了,现在还想要置他于死地。
不过他总算是受过一点训练的,虽有些慌乱,却还是在第一时间寻找着周围能遮住身子的隐蔽物,希望能躲掉随时有可能会呼啸而来的子弹。
眼见得范睿躲进了拐角处的一间房里,两名警察的动作又十分缓慢,他暂时还是安全的,祝雨叶才松了口气。她思前想后,觉得目前会控制那两名警察去杀范睿的人,应该就是孙小宝了,或者更准确地说,是附在孙小宝身上的那只鬼。看来那只鬼的实力不容小觑啊,说不定孙小宝就是因为这样才会杀了人吧。
祝雨叶回过头望着孙小宝,发现后者正一脸坏笑地望向她所站的方向,仿佛在对她说:“别以为你不出声,我就拿你没办法。”
范睿刚才走到牢房外看了一眼的时候,孙小宝就已经注意到他了,同时也感觉到了隐形的祝雨叶。他知道,范睿和祝雨叶肯定是有关系的,既然他的实力不如祝雨叶,怎么样也要拖范睿来当垫背的。
“你到底是谁?”祝雨叶突然发动攻击,恶狠狠地扑向孙小宝,去势凌厉。
被控制住的人,是无法阻止他们的行为的,只有打倒那个控制他们的源头,才会让他们停止攻击,才是救范睿的最好办法。
看到挟带着一股劲风的祝雨叶扑向自己,孙小宝先是一愣,继而想就地打滚,妄图避开来势汹汹的祝雨叶。可他忘了,现在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体态轻盈的他,而是有着超过250斤体重的身体,整天就知道吃喝却从不运动的孙小宝。
硕大的屁股还没挪动,祝雨叶已经杀到了,双掌一翻,手中各出现一道红色的火焰,左右夹击着向拍向他。情急之下,孙小宝只得往后一仰,顺势倒在床上,险险避开了祝雨叶的攻击。
可惜这样一来,他就更加被动了,身体由于太大太重,躺下去竟然一时间爬不起来,被祝雨叶趁机上前一脚踩住他的右手,疼得他直抽凉气。他一紧张,肠胃开始收缩,肚子咕噜噜直响,紧接着放了一个很响很响的屁,臭气熏天,堪比放毒气了。
祝雨叶强忍着想笑的念头,板起脸问他:“你是谁?为什么要附在孙小宝的身上?”
“你永远不会知道的……桀桀桀桀……”孙小宝怪笑着,身体猛地颤抖起来。
祝雨叶知道,这个附身的鬼打算逃跑了,急忙一掌拍在孙小宝的额头。
可惜她还是慢了一拍,孙小宝已经停止了颤抖,同时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地半空中响起:“我会记住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