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风筝的线,
牵连。
一旦挣脱,
便会坠落……
办公桌上刻着那样几个字,凌乱且潦草。
孟罗用指头在字迹上摩擦了几下,听到门外刷卡的声音他停止了动作。
“你是什么人,在做什么,怎么进来的?”一个女人一进门就大声问道,她的语气就像在呵斥做错事的孩子。
女人看上去是个干练的人,穿着白衬衫扣子直扣上衣领,戴着黑色边框眼镜,三十岁左右。她是这层楼的主管,姓徐,同事都叫她徐姐,为人严厉,称得上公司的活规则。
孟罗撇过头瞥了徐姐一眼,又像没看到她似的立即将头扭向窗外,喃喃道:“放风筝的季节,好像过了呢。”
徐姐盯着来历不明又自言自语的孟罗,她打了个寒颤,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严肃。她再次用责骂下属的语气严厉地问孟罗道:“你在跟谁说话?”
通常人们都会受不了这种类似于审问罪犯的语气,孟罗却狡黠地回道:“秘密哟。”
徐姐咬住牙根瞪着玻璃窗上淡淡的影子,上面映着孟罗的脸,他正咧开嘴角无声地笑着,与外面的景物重叠,显得有些狰狞。换做平常她会立即叫保安轰走这个奇怪的男人,但今天是同事曾倩头七的日子,恰巧孟罗就站在曾倩的座位前。她一面担心遇上了晦气事一面又猜是下属故意捉弄她而制造的恶作剧,为了不失仪态,她悄悄将一只手伸进皮包里。
“俗话说……”孟罗猛然转过身看着徐姐道。
徐姐一惊,皮包滑落到了地上,她并没有立即将皮包捡起,而是紧攥着拳头背于身后。她又打量孟罗,见他面容英俊,不由得放松了一丝警惕。
孟罗盯着地上的皮包接着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说着,他用指尖在刻有字迹的办公桌上叩了两下。
徐姐微皱着眉头,暗在心里捉摸了一会儿,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再一次端详孟罗,感觉他的双眼格外精神,似乎能够洞悉一切,于是抱着半信半疑的心理猜测他知道些什么。
“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试探道。
“即是说,鬼,并非无情之物,甚至有过人之情。”
她定睛盯住孟罗咀动的嘴唇,若不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她定会认为他是在念着某种咒语。等孟罗语毕她又摇摇头终止了自己幼稚的想法,冷笑着说:“玩笑就开到这里了,世上哪来鬼?再说曾倩生前是个有福气的人,就算死了也得上天去。”
“原来她叫曾倩啊?”孟罗说着又扭过头朝窗外看了一眼。
徐姐也跟着望向窗外,并没有看到令她担心的东西,她这才捡起地上的皮包,一边抖皮包上的灰尘一边说:“你最好是在员工到来之前出去,如果影响了我们上班,我会叫保安上来。”
孟罗并没有在意她的话,反而问道:“怎么死的?”
“车祸。”她干脆地回道,他会追问是她意料之中的事。
“可惜了。”孟罗轻声叹息道。
徐姐很钟意这个叹息,她又何尝不这样想,只是一项严肃的她找不到摆谈的人罢了。又瞧没有同事在场,随口搭腔道:“当然可惜,都说金龟抱在怀,将来衣食无忧。虽是这一说,那也得有命受才行。”
“嘿,孟罗!我们又见面了。”
突然一个女声打断了徐姐的话,紧接着一个女生从门外探出头来。
原来是孟罗在屋顶村遇到的郑诗蓉,她是这家公司大股东的侄女。
徐姐一看是郑诗蓉认识的人,庆幸自己没有叫保安,以她的性格是最不喜欢应付那些大小姐的了。
郑诗蓉不由分说硬拉着孟罗参观公司,一口气逛了好几层楼。直到三十楼,三十楼有个大厅,还有两道电梯和两侧的两道楼梯。整层楼凉飕飕的,即使是初夏的早晨,也给人一种刺骨的感觉。
郑诗蓉抹了抹膀子,她从牙齿缝吸着凉气,发出“嘶嘶”的两声之后自说自话道:“那人谁啊,怎么穿成那样,COS?偏偏在我带朋友参观的时候出来……”
孟罗斜下眼珠瞟了郑诗蓉一眼,又望向站在电梯门口的灰衣男子,他微微皱了下眉头。
“曾倩,你认识?”
“认识啊,我哥的女朋友,只可惜……”郑诗蓉的语气显得有些无奈。
“你哥?”
“嗯,我堂哥。”郑诗蓉想了想反而好奇地望着孟罗问,“你也认识她?”
“正因为不认识……”孟罗顿了顿说,“所以才问。”
曾倩年仅二十四,生长在一个单亲家庭,母亲是水果摊摊贩。大四那年就在这个公司上班,到现在已经工作了两年。她与董事长的儿子郑伯轮是恋人关系,因为家庭背景不登对,两人的关系并不被人看好。
六天前,曾倩放假,她在去往超市的途中和郑伯轮通电话。一路上边走边聊,在过人行道的时候,被一辆黑色小轿车撞上了,当场死亡。
曾倩的母亲听到曾倩死亡的消息昏死了过去,在医院一昏就是三天。郑伯轮满怀悲痛去看望了曾母,又给了曾母一笔钱。
孟罗从郑诗蓉口中得知了曾倩的情况,他暗在心里思索了一会儿。
嘀嗒——
一滴鲜红色的液体从天花板上滴落了下来,就像幻象一般,转瞬即逝。
“你们有过节?”孟罗又问。
“怎么可能有?今天可是头七唉,别说那么唬人的话,我怕我晚上睡不着觉。”还没注意到液滴滴落的郑诗蓉连忙回道。
见郑诗蓉并没有太大反应,孟罗抬起头望了望天花板,接着又将视线下移到电梯门上。过了三秒,电梯门打开,从里面走出郑董和他的秘书刘江,后一步出来的是郑伯轮。他远远看着三人,这才回郑诗蓉说:“如果真有过节的话,就算现在再怎么掩饰,也没有用了。”
郑诗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说:“我大伯和大伯母不喜欢她倒是真的,我对她没太多感觉,既不讨厌也不喜欢。我妈也跟我说,别人家的事少管为妙。只是感觉我哥好可怜的说,有了喜欢的女人却不能顺利结婚,不能结婚就算了,就算谈一辈子恋爱也是幸福的吧,可惜挂掉了。”
“谈一辈子恋爱也是幸福的……么。”孟罗盯着正朝自己和郑诗蓉走来的郑伯轮呢喃道。
郑伯轮一脸疲惫,双眼无神,整个人露出一副丧偶的憔悴。他抬起眼皮瞅了瞅孟罗,又对郑诗蓉问道:“你朋友?”他的语气十分轻淡,就像在暗示说:可答可不答,反正我没兴趣听。
“他叫孟罗。”郑诗蓉介绍道。
郑伯轮轻蔑地眨了一下眼睛,正想绕过两人,突然听到身后郑董和刘江的叫喊声。
“那,那是什么?”
在场的五个人纷纷仰头望去,天花板上有一滩飞溅的血迹,溅有血渍的吊灯“咕啾咕啾”摇摇欲坠。
这也太快了点,感觉就像迫不及待来复仇的一样……
孟罗一边那样想着一边蹲下身子,他将右手按在地板上。瞬间,地板上出现朱红色草书文字,文字朝四周扩散,然后布满墙壁。
“喂,你在干什么?”刘江发现孟罗异常的举动后喝道,“你是什么人?客户可没必要上这层楼来!”
郑诗蓉听到刘江的喝声,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即双手插腰冲刘江大声回道:“他是我的朋友,有什么问题吗?”
“你看他在做什么,上面的红油漆不会是他泼上去的吧?”刘江毫不退缩地回敬道,又看向呆住的郑董说:“要不要把保安叫来?”
“都说了是我朋友,刚才我们一直在一起,他怎么可能做那种事?”郑诗蓉嚷道。
此时郑董和郑伯轮正望着墙壁上的文字和天花板上的血渍,哪里有心情听刘江和郑诗蓉争吵。
只见墙壁四周的文字一截一截攀上天花板,然后又一点一点退了下来。
孟罗望着天花板,他咧开半边嘴角咬牙说道:“就算是头七,得到了冥界‘回乡’许可,对我这么嚣张也是不可以的哟。”
话音刚落,朱红色的文字顿时像洪涌一般喷向天花板,所有血迹被文字遮掩了起来。
郑伯轮见血迹被遮住了,他这才回过神,立即问孟罗道:“头七,你说头七?是曾倩吗,是她回来了吗?”说着,他仰起头扫视四周,目光闪烁不定。
“如果这里没有第二个在六天前死去的人,那么就是她了……”
孟罗的话刚说到一半,天花板上的血液突然浸入文字,将文字染成了血液的颜色。紧接着天花板上被血染过的文字一圈一圈消失,血迹一圈一圈扩散。
“怎么回事?”郑诗蓉用双手捂着口鼻瓮声瓮气地说道,“那是什么,感觉好恶心。”
“是血。”孟罗咬牙说道,“晕血的人闭上眼睛不要看,现在昏过去会很麻烦。”
“血,居然是血……”刘江呢喃了两句便倒在了地上。
“呀!他丫的昏过去了。”郑诗蓉指着刘江尖叫道,“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郑董蹲下身扶起刘江,他一面将刘江的胳膊往上抬一面对郑诗蓉说:“丫头,越是紧张的时候越是要冷静。”扶起刘江后,又对木讷的郑伯轮说:“小子,愣在那做什么,快点来搭把手。”等郑伯轮回过神去扶刘江的时候,他又轻声抱怨道:“都说富不过三代,我看我们家在你们这辈手里就要毁了,没一个像办大事的人……”
嘭咚——
被血浸湿的顶灯坠落到地上,血沫子溅得到处都是。细小的血液珠迅速扩散开来,将地板上和墙壁上的文字浸透。朱红色的文字变成了血色,原本两种颜色并不容易分辨,浸透得多了,对比也就鲜明了。
孟罗抬起右手弯曲尾指与无名指按了一下地板,地面上出现一条黄布地毯。接着他又伸直尾指与无名指并弯曲中指按了一下地板,黄布地毯上出现朱红色的草书文字。
“站到上面去。”他对扶刘江的三人说道。
郑家三人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一看满屋子的“符文”和血迹确实受惊了,只好听孟罗说的,踩上了黄布朱字的地毯。他们刚走上去,地毯就往长伸展,一直伸展到墙边,墙边悬空站着灰衣男子。
“来自地狱的锁链正在往这里延伸。”灰衣男子冷言说道。
“什么?”
孟罗瞪大了双眼盯着天花板,血液开始变浓,“嘀嗒嘀嗒”地往下落,偶有液滴滴落还能响起涟漪的呼应声。一缕乌黑的头发从天花板的血液中漏了下来,缓缓地伸长,看不清是头发在继续长长,还是有谁的脑袋正在往下垂。
“所以我才不喜欢那些家伙,总用些强硬的手段。”
孟罗一边说一边抬起左手,掌上的册子显露出来。他指着目录上的字往下划,在“生死魂”处停下。接着,他对照“生死魂”的页数翻了过去。
“不快点的话,她会被他们带走,请允许我作一次弊。”孟罗看着灰衣男子说。
灰衣男子闭眼不答。
孟罗也跟着闭上了眼睛,当他睁开的时候睫毛已经变成了火红色。他理所当然地看着自己翻到的那一页,但上面除了标题上“生死魂”三个字以外,没有任何文字和符号。
“哼……作弊果然是不道德的行为呢。”他哼笑着说。
“啊——”
这时,郑家三人异口同声地尖叫着。
天花板上掉下的头发已经触到了地面,正从血液中缓慢地露出了半张脸。那半张脸已经血肉分不清了,判断是脸的依据完全在于那白中带黑又布满血丝的眼球。
孟罗无奈地合上册子,慢步慢步踩在血液上,又不急不缓地走向站在黄布上的几个人。一面靠近一面十分严肃地问郑伯轮道:“你在害怕什么?”
郑伯轮已经怕得说不出话了,他双腿颤个不停,要不是郑诗蓉和郑董支撑着,他早就跪在地上了。
“她看到你这个样子,应该比你看到她那个样子还要失望吧。”孟罗浅笑道。
“孟罗,你究竟在说什么?”郑诗蓉带着哭腔问道。
孟罗回过头瞥了一眼天花板,又半眯着眼睛回郑诗蓉道:“正如你所见的,帮你们走后门都行不通。”顿了顿,他逐个看向郑董、郑伯轮和郑诗蓉,再次严肃地说:“所以,把事情的因果告诉我,有关曾倩的。”
“什么因果?”郑董问道。
“她和你们有什么样的关系,又是怎么死的。”孟罗回道。
郑董咬了咬牙根,双眼一瞪,大声嚷道:“我只是不希望她和我儿子交往,她的死跟我们没有半点关系,是死于车祸。”
孟罗脸色一沉,用低沉的嗓音问郑董道:“‘我们’……是指你和谁?”
这时,天花板上的另外半张脸也将露出来,她正一点点下滑,慢慢地露出了另一颗眼珠……
郑董用余光瞅着天花板,他吞了吞口水,语气坚定地说:“是我和我的家人,我们郑家所有人。”
“不,不是的!”郑诗蓉立即捂住双眼哭喊道,“我没有反对他们,我没有不希望他们交往。曾倩,我没有想过拆散你和我哥。”
“那么,她怎么会死?”孟罗继续问道,他的语气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每天有那么多人出车祸!”郑董一边扯松领带一边嚷道。
“是啊,每天有那么多人出车祸。”孟罗垂下眼帘看着被沾上血液的黄布说,“为什么偏偏就是她呢?”
郑董的腿一软,郑伯轮失去了支撑双膝跪了下来。郑伯轮跪下的一瞬间,双手按在黄布上,血液沾了他一手。他抬起双手看着掌心,顿时眼泪和鼻涕倾泻而出。
“是倩的血,倩死了,车祸死的。”他口齿不清地说,“快超度她,快点啊!我不想她再流血了,会很疼。钱不是问题,要多少我都会给。”
“超度那种事情,我做不来。”孟罗斜视着天花板上已经露出双的曾倩继续说道,“更何况,问题不在她,而是在你们身上。”
郑董张了张嘴,他用喉咙深处发出声音说:“问,问题怎么会在我们?现在是她找我们的麻烦。”
“的确如此,不过……”孟罗猛然将目光转向郑董说,“有什么理由令她在头七这天如此愤怒?”
“孟罗,你……”郑诗蓉用颤抖的声音嘀咕着。
“只能说明,她对在场的谁,心存怨恨。”
孟罗的话荡起回音,“怨恨”二字尤其空灵。
一股鲜血从天花板上完全显露出来的身体里喷涌而出,血液的腥气弥漫了整层楼,甚至连空气都被染红了。那副身体完全裹着血,只能从体型上分辨出是个女人的躯体。
原本还能强撑一会儿的郑董再也招架不住了,他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被染红的黄布毯子上的血迅速浸湿他的裤子。郑诗蓉一见郑董放弃了,紧捏住胳膊肘小声抽泣起来。
郑伯轮一看周围已经没人再护着自己,他朝孟罗咆哮了几句。无意间发现半空的灰衣男子,又大声喊道:“那个人刚才跟你说话了,你们是熟人吧,他是来看戏的吗?”
孟罗斜着眼珠盯着他,回道:“差不多。”
“能够站在半空中面色不改的,非等闲之辈,你快叫他帮忙,我会给他钱,他要多少我给多少。”郑伯轮一面喘息一面要求孟罗道。
“没用的,他是不会和人类做交易……”
孟罗的话刚说到一半,郑伯轮竟拱起背朝着灰衣男子跑过去,他认为呆在灰衣男子身边比孟罗身边要安全。
“蠢货。”
灰衣男子垂着眼珠发出冰冷的声音。
郑伯轮跑出黄布毯子,一脚踏进血液里,双脚忽地踏空,整个人陷入了血液坑。鲜红色的液体瞬间淹没了他半截身子,他伸手向四周摸索高处想要爬出坑,却越陷越深。
“不要乱动!”
孟罗大喊一声,又将右手伸进血液坑里,从他的指缝间不断涌出金色的草书文字。文字不停地吸收血液,液面并没有因此而下降,反而越涨越高。
郑伯轮被吓得呜哇乱叫,不仅没有听孟罗的话,还扑腾得更加厉害了。
孟罗颤抖的右手手臂青筋爆冒,从他指缝间流出的文字越来越稀。他垂下眼帘暗说道:地狱来使快到了,只能直接去看他的回忆,看看他们究竟有着什么因果。
“快点拉我上去,我还不想死!”
郑伯轮拍打着液面乱喊乱叫,溅起的血花蘸了孟罗一脸,血液打湿了孟罗火红色的睫毛。
糟了……
孟罗双瞳刚燃起的火焰瞬间熄灭,他的睫毛渐渐褪去了颜色,最后变得和平常一样了。
“你们,究竟,对她做了什么?”孟罗垂下头声音沙哑地说道,“再不说出来的话,大家全部都会……死在这里。”
郑诗蓉一听,连连后退,还不停地摇着头大声喊道:“不!我还不想死,我还没嫁人呢。”她边喊边退,退出了黄布毯子以外,脚下一空仰身倒向血泊中。
郑董一见侄女倒下去了,立刻清醒过来。忙伸手去拉郑诗蓉,结果重心不稳,两人都滚进了血液坑里。
“为什么要害我?”
被血液包裹着身体发出那样的女声,紧接着血液一层一层褪去,露出一张清秀却又惨白的脸。待女人整个身体都露出来以后,她的脖子突然倒向一边,脑袋耷拉在肩膀上。
“呀!是曾倩。”郑诗蓉捂着双眼尖声叫道。
液面逐渐上升,郑家三人的身体慢慢被浸蚀,孟罗的右手再也捏不出任何文字。
就在这时,郑伯轮的手机铃声“动次嗒次”响了起来。
孟罗猛然瞥向灰衣男子,既像自言自语又像在对灰衣男子说:“结界被破了,看来地狱来使已经来了。”
“喂,轮子,我到你公司来找你了,怎么也不迎接一下啊?”手机里突然传出这样的声音。
“梁,梁子……”郑伯轮牙齿打颤地说道。
“梁子?”
“梁子!”
郑诗蓉和郑董不约而同地望着郑伯轮并惊呼道,他们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和惊讶。
顿时,三人陷入各自的回忆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