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鹿唐国祭司
冬天的山路不好走，饿极了的狼也会出来觅食，山贼也会在这个通往鹿唐皇城的必经之路上守株待兔，只要商队缴纳一定的过路费，山贼也不会大动干戈，所以选择和商队同行是最明智的方法了。
商队行走半月，到达皇城已经临近春节，皇城城门看守异常严守，这样重大的节日，皇城不允许有任何纰漏，看城门上的悬赏令，还有停在城门旁边奇怪的马车，这样的严密管控，恐怕也不能确保万无一失的吧。
商队过城门，所有人下车接受检查，莹仙儿和羽衣就此和商队分别，路过城门口那奇怪的马车时，莹仙儿问羽衣：“这个标志很奇怪，这样的马车是什么人乘坐的？”
羽衣打了个噤声的手势，走过关卡，将行囊交给城门的军官接受检查，那军官看是两个年轻美貌的姑娘，当即恭敬道：“两位姑娘，鹿唐神使有请。”
神使？听说祭司是很少离开神殿的，平日所有事宜都由神殿祭司身边的神使来完成，就连帝王有事找祭司都要亲自去到神殿去躬身有请。祭司是一个国家圣神的象征，鹿唐信奉的是神明，而祭司就是一个神明般的存在。
羽衣看了莹仙儿一眼，莹仙儿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犹如听到店家小儿过来询问是否要用餐一般，不卑不亢，彬彬有礼。
看守的军官没有靠近那个纯白色的车，远远给莹仙儿和羽衣打了手势，像是那个车里不是凡人能所见的东西，军官向车行礼，恭敬的离开。
莹仙儿没有一丝慌乱，走近那个洁净到圣神地步的车，车内没有响动，车门自动打开，莹仙儿希望是一个自己的同乡，这样可能距离自己回家就更加近一步了。
莹仙儿踏上车，却不见羽衣上来，回头看羽衣一眼，羽衣闭目垂首，恭敬的立在车门旁，没有要上车的意思。羽衣对这个车的恭敬犹如见到了神明，信仰的力量啊……
莹仙儿上了车，车门关上，车内不出意外的一样圣神，摆设的象牙烛台，油灯里是不明不暗的纯白灯焰，而两个烛台中间，三个白衣男子伏地跪着，和之前见过的白衣少年同样衣着，只是看不到他们的脸，没法看到他们中是不是有那次用竹簪找寻自己踪迹的少年。
“这是我见过最大的礼了，神使对我如此行礼，我该怎么回礼呢？”莹仙儿蹲到中间的少年面前。
“姑娘不必行礼，我等是为小师弟向姑娘谢罪，请姑娘饶恕小师弟对姑娘所作所为。”中间少年道。
“我没有资格怪罪纯人类的过失，什么饶恕，你们的主人应该比我更明白这一点吧。”
祭司有无限的寿命，会很多法术，起死回生，这些都可以在未来科技的帮助下完成吧，然后被人当成神明一样的供奉，不会伤害人类，反而被当成神明。这样就解释通了吧，所谓的祭司，该不会就是自己的“同乡”吧。
少年一顿，不知道该如何接话，随即恭敬道：“祭司大人邀请您到神殿做客，请姑娘随我们前去。”
去神殿？神殿不是任何人都不可以进入的吗？进到里面我还能出来吗？
“祭司既然让你们来，一定有什么交代的吧，不如你们交代清楚了我再决定去不去如何？还有，你们趴着说话腰会疼吧，为什么不起来说话呢？”莹仙儿觉得自己太荣幸了，有生之年居然遇到纯人类给自己下跪。
三个少年犹豫一下直起身来，看到容貌，莹仙儿觉得祭司一定有恋童癖，三个少年一个比一个俊美，简直人间妖孽！
中间的少年低垂着眼眸，楚楚动人，童音还未变声，好听的声音说起话来让人听得也开心：“祭司交代，无论如何请姑娘进到神殿，听闻姑娘才学，希望和姑娘探讨一二。”
“听传闻，鹿唐国的祭司是个圣神的人，见者说他面无它色，自带傲人的气息，这样的人猜着都不可能说出探讨才学之类的话，之前和我见过的那个少年让你们这样担心，怕是已经被你家祭司责罚了吧，对你们的命令也一定是口气僵硬，面色不改。”莹仙儿学出僵硬而且骄傲的表情，露出蔑视一切的眼神，学着祭司的口气压沉声音说道：“你们要是带不来我要的人，就不要回到神殿了。”莹仙儿不愧是偶像明星，演技出众，学得有板有眼。
三个少年惊讶的相视一下，又拜倒了：“姑娘……这……我们……”
“我是逗你们的。”莹仙儿见三人惊慌的样子，立即调笑，这样的说话气氛，莹仙儿实在不喜欢，增加点笑料，却没有起到效果，心里明白这个祭司在他们的心中是多么威严恐怖的存在，莹仙儿觉得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直入主题问：“三位神使不如直言告诉莹仙儿，祭司找莹仙儿是为了什么事情，好让莹仙儿有个心里准备。”
“祭司大人想法我们这些神使是不敢妄自揣测的，或许是和天下祸乱有关的。”
“天下祸乱？”莹仙儿自问没有干涉到什么事情吧，自己只是到处游玩，罢了。
“祭司大人观星占卜，说天下即将祸乱，唯有打破天命才能阻止，天命这种东西是打不破的……”少年突然不说了，似乎想到什么事情，惊慌的堵上嘴，又趴到地上：“皎筱失言！姑娘恕罪！”
命运？似乎容鸿也和自己说过类似的话，也只有这样每天神神叨叨的祭司能说出这样杞人忧天的话了，什么祸乱，什么命运，天方夜谭罢了。看这样的情形，自己不给神明般的祭司这个面子似乎不太好，但愿自己不会错过热闹的皇城春节才好。
“你叫皎筱啊，我之前见过的那个少年叫什么？”
“小师弟叫皎溯。”
要他们日后帮上点忙不如先送个人情吧。
“我叫莹仙儿，门外是我好姐妹，岚翠国羽衣，我们是为了看皇城的春节慕名而来的，只要不耽误我们游玩，就有劳皎筱了。”
根据莹仙儿判断，恐怕自己这次很难逃脱这个祭司的纠缠了，竹林里的两次奇怪的琴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祭司的杰作，之前猜想应该是雨莲国的祭司，可万事没有一定，莹仙儿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在祭司的神殿里感受一下这个时代的宗教信仰。
车在热闹非凡的皇城里面畅行无阻，进到皇宫也是一样没有遇到阻碍，就这样一路行车到了祭司住的神殿。
祭司的神殿建设的实在太过庄严圣神，有点圣神到让人感觉到压抑，高墙大柱，数十米的高度让人吃惊，装饰性质的东西不多，简单到令人窒息，在这里居住的人该有多死板啊。从上到这辆洁净到过分的车里，羽衣就一直很紧张，仿佛面临生死考验前的准备，莹仙儿明白，被一个祭司召见，如同平民被从未谋面的统治者突然召见一般，恐惧，惊慌，焦虑……
羽衣被安排到神殿外的殿宇休息，莹仙儿被邀请到神殿里面，莹仙儿奇怪，不是除了神使，其他人是不允许进到神殿的吗？就连这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都不可以，难道那只是个传言吗？莹仙儿想问带路的皎筱的，可进到神殿开始，自己就感觉到异常的目光一直看着自己，像是被一个狼盯上的兔子，敏感的战斗意识已经让莹仙儿打起了全部精神，自己不是一个柔弱的兔子，自己可是在自己的世界里数得上名次的战斗高手，猎杀妖兽，狙击逃犯，地面超恶劣环境丛林野战，没有一个可以难得到莹仙儿。
两个神使带着羽衣离开后，只有皎筱给莹仙儿带路，长长的走廊带着回音，空洞，昂长，莹仙儿已经对这样周而复始的长廊样貌麻木，莹仙儿只是期待着这样的长廊不会像是演电影一样走很久走不到头，还好，没有莹仙儿想的那样恐怖，可莹仙儿在这条给人带来压抑感觉的长廊中也走了半个时辰吧，最终到达的大厅依然给人压抑的沉闷，像是空旷巨大的牢笼，莹仙儿不喜欢这里，光线虽然充足，可却透着让人恐惧的感觉。
皎筱跪下，恭敬对着圣殿上唯一的座位，对，是座位，没有人在上面坐着，被窥视的感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莹仙儿，这样的感觉让莹仙儿时刻感到危机，特别刺激，莹仙儿有点小小的兴奋，这个人会怎样出现呢？烟雾中出现？还是打个响指突然变出来？
“皎筱拜见祭司大人。”皎筱的声音要比普通说话声音更低，像是怕惊扰了谁。
莹仙儿灵敏的耳朵听到一丝微乎其微的嗤笑声，不是从皎筱跪拜的座椅上，而是从身后……敏锐的反应能力让莹仙儿在感觉到来人要触碰自己时，迅速躲开。
皎筱看到莹仙儿激烈的反应，没有动，依旧趴在原地。
“好厉害……”
声音是童声，可却透着沧桑无力的疲乏感，莹仙儿没有看到任何人，只能感觉到有个人的气息就在自己刚刚站的位置。
“平民见到祭司大人该如何行礼，民女不知，祭祀大人恕罪。”莹仙儿向着气息来源处轻点一下头，算是赔罪了。
气息开始移动，缓慢，听着这样脚步声，莹仙儿想这个人该有多老了，听说祭司至少有几百岁了，难道是个个头矮小，面目沧桑地老头子？
气息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又在座椅处出现，突然，迅速，莹仙儿再看座椅，上面已经坐着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个头不大，面貌出奇的清秀灵动，白瓷一般的皮肤，稚气未脱的脸颊，可惜脸上透着那股颓废的气息让这样一个可人儿显得病歪歪的，身上的衣服显示着他最为高贵的身份，用最为纯洁的颜色，勾勒出最为和谐的线条。上百岁？莹仙儿想，如果他是未来来的“高科技”的话，是用来做什么的人呢？制造这样的出来总该是有用处的吧，要不然人类不会在人口最多的时候想到制造很多和自己构造类似的物种出来的。
祭司对莹仙儿长久的注视，让莹仙儿心里很不自在，还没有看够吗？莹仙儿有点被看得心里感觉发毛了。
皎筱依然保持着跪伏在地上的姿势，动也不动，是他心里畏惧上面的人，不敢动一下。
“你试图看透我心里的想法吗？还是想如何利用我达到你的目的？”莹仙儿的话一出，皎筱身体一震。可表面上却看不出什么，是有怎样怕上面的这个人吗？莹仙儿无礼的话说出，面对的对象可是一个世界上最为高贵的人呢！
祭司可怕威严的名号不是凭空得来的，莹仙儿自己还没有完全确定坐在上面的这个小孩是不是自己的“同乡”，就算他是自己的同乡，莹仙儿也没有打算招惹点事情，自己只想过无忧无虑的生活不是吗？
莹仙儿除了呼吸声什么也没听到，沉默代表什么？心灵拷问？换做别人的话，这样的气氛早就受不来了，莹仙儿却耐心的陪着这个孩子模样的祭司玩起来这个游戏。
“告诉她！难道要我说吗？！”祭司强硬的口气加上无力的声音，却让跪在地上没有起来过的皎筱一惊。
皎筱起身回话：“是，祭司大人。”
莹仙儿没有看皎筱，却也能明白皎筱的表情，作为一个人类孩子，心灵原本就脆弱，在这样压抑的成长环境……这里的孩子真可怜……
“进到圣殿的人都是为一个结果，祭司满足来者一个愿望。”皎筱的童声清脆，却因为紧张带着丝丝沙哑的声音，看来上面的祭司平日虽然严厉，不过今日却有些特别呢。
“然后呢？”莹仙儿没有等到下文，主动问出来。
“没有然后。”皎筱回答。
这样的好事怎么会被自己遇到呢？经验告诉莹仙儿，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情。
他的神使想到动用杀手军团来杀自己，又让另外的神使邀请自己进到神殿，莹仙儿对这个祭祀到底有多大的价值呢？
“我没有靠自己实现不了的愿望，父亲教会我这一点，愿望……要自己努力实现。”
莹仙儿拒绝了提出愿望，皎筱感觉天快要塌下来了，又是良久的沉默，莹仙儿不卑不亢的和祭司对峙，世界上没有人敢如此。
祭司，在这个世界人们心中是凌驾于统治者只上的人，在鹿唐国有着祭司来挑选王的传说，而就在前两代王的愿望中，向祭司·丹许下了培养自己子孙成为合格王者的愿望，祭司·丹没有拒绝。祭司一定会满足许愿人的愿望……
莹仙儿越来越相信他是自己的同乡了……
“你既然进来了！就不能不许愿！”祭司强硬的口气没有放过莹仙儿的意思。
莹仙儿沉默的低下头，被众人奉若神明的祭司，不仅仅被眼前这个女子放肆的注视，甚至就连自己的气势也有被隐隐屈居下风的感觉，而现在，女子的一颦一笑都有一种神秘的感觉，像是笼罩着迷雾，是他这个世界仅存的三个祭司之一的祭司看不穿的，让祭司看不穿的人……祭司·丹脸上隐隐露出笑意。（脾气最为古怪的祭司，遇到身份最为古怪的莹仙儿？莫名其妙很期待他们之间有些故事……）
莹仙儿重新抬起头，发现了祭司脸上隐约的变化，温柔笑道：“我许的愿望祭司大人一定会实现的话……就请祭祀大人和皎筱、皎溯陪我游皇城春节吧。”
祭司震惊，皎筱震惊，皎筱偷偷看了一眼祭司，又马上低下头。祭司这样的表情第一次见，这样的愿望……也第一次听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