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蘼某就不知晓了,只是前几日舍妹偶然拾获一块玉佩,经打听,竟是杨太傅外孙女儿之物。不过,舍妹已经将其归还,不知太后娘娘是否见过那玉佩呢。”蘼慕青叹气道。
杨太傅!李振暗自窃喜,若言之属实,咱家报仇指日可待!
“蘼某只能言至于此了。”蘼慕青向御书房的方向望了望说,“我国使团后日返国,蘼某本欲私下再与皇上道别示谢,既然皇上不得空子,只能明日早朝再见了。”李振闻此,深鞠一躬,目送蘼慕青离去。
御书房内,小皇帝见杨太傅终于“病愈”觐见,调侃道:“朕亲自探望太傅之病,太傅还未入宫道谢呢。”
杨太傅对答:“微臣害皇上微服夜出,至今惴栗担忧,哪里还有胆量来言谢?”
“尧当年不也喜爱微服私行么?”皇上举例证明,可不是只有朕一人爱好出宫。
“陛下恩泽岂能遍洽幽隐,万一有怨夫冤卒趁机行刺,不可无虑啊。”杨太傅满目忧色,“时下汉王余孽作祟,臣闻昨夜锦衣卫逮捕两名贼子,经严刑拷打,贼子招供,意欲挟弓矢伏道旁林丛中作乱,如此,帝京已非安宁之地!”
皇上微微一笑:“此二贼子确为汉王余孽,太傅有此担忧甚是爱护我。”顿了一顿,皇上接着说:“帝京近日不太平,葵国使团宜早归国。不日前,礼部已呈上了相关礼送细则,太傅也出个意见吧。”说着把折子递与杨太傅。
君臣二人商议到大半晌,金公公传太皇太后懿旨,邀皇上和杨太傅前往仁寿宫一叙。二人谈罢国事,便一同去了仁寿宫。
张太皇太后询问两省灾情一事,知是杨太傅外孙女献的计策,大为高兴,令步玙璠不日宫中面见。正说着,刘太后来向张太皇太后请安。
赐座后,刘太后满目凄色向皇上问道:“皇上可曾临幸了御书房奉茶宫女瑾儿?”
翟璟玦点头。双月以前,翟璟玦偶然临幸了新近的奉茶宫女瑾儿,本想着大婚之后再给她个名分,这几日忙着政事,竟把瑾儿一事给忽略了。
“我看皇上以后也不必再临幸此人了!”刘太后又悲伤又气恼,“皇上可知她怀了身孕?”
张太皇太后和皇上面露欢喜之色,皇帝有后,这是好事啊!
“她怀了身孕遭侍寝宫女嫉妒,竟被打到流产。”刘太后愤恨道,“此等愚蠢之人,有了身孕为何不禀与皇上!现下可好,太医说她此生再也无法受孕!”
“瑾儿现在如何?朕要去看她!”翟璟玦坐起身来,顾不得向皇祖母和母后行礼就要出门。
“皇上金贵龙体怎能去那污秽之地!”刘太后阻止道。“母后已将瑾儿妥善安置,皇上还是容她静养吧!”
“因朕而得祸,朕岂能坐视不理?”翟璟玦嗓音颤抖,“朕要重重惩戒凶手,还瑾儿一个公道!”
宫女怀了身孕,又被打到流产,张太皇太后白白空欢喜一场,哆哆嗦嗦说:“赐死那残害帝嗣的妒妇!”
“此等狠毒恶妇,媳妇儿已赏了她一丈红!”刘太后回话,“只是媳妇儿还得向母后请示。这瑾儿该如何安置?”
“朕要纳她为妃!”
“不可!”
“她是朕的女人!为朕怀过孩儿!”
“可她自此再也不能受孕!女子无所出,何德居妃位?”
不等张太皇太后开口,翟璟玦与刘太后已争执起来。翟璟玦乞盼望向皇祖母和杨太傅。
杨太傅轻轻摇头,两位后#宫#主母在此,臣子焉能参与帝王家事?而张太皇太后因失帝嗣哀毁骨立,枯槁病体雪上加霜,已没了心思再去管#后#宫#之事。
翟璟玦悲伤难耐,夜半带了如意偷偷进宫女寝房探望瑾儿,左寻右找没有见到瑾儿身影。再三询问奉茶女官,她才支支吾吾说,下午,太医院将瑾儿抬走后,瑾儿一直未归。
翌日早朝还需与葵使行送别礼仪,如意恐皇上精神不济,百般安慰劝导,翟璟玦才忧心忡忡,回寝宫睡下。太医院将瑾儿接走,应该会好生安置照顾吧。
第二天,翟璟玦随百官皇戚忙了整日,到夜晚才得了空子去了解瑾儿情况。
诏太医问话,“瑾儿姑娘已无大碍,昨日已回寝房修养了。”
诏奉茶女官,“瑾儿昨日被太医院接走,至今未归。”
太医院为御医办公之所,岂会安置病人?瑾儿初承不幸又怎有气力自行走动!翟璟玦懊悔为时已晚,终于龙颜大怒:“若不道出实情,牵连者俱杖毙!”
太医回话:“慈宁宫口谕,不再医治瑾儿姑娘。”
奉茶女官交代:“宫正司女官崔姐姐带走瑾儿。”
宫正司,掌纠察宫闱、戒令谪罪之事。瑾儿无辜失骨肉,何罪之有?翟璟玦怒发冲天闯入慈宁宫。
“母后,瑾儿何在?”
“失德宫女已置冷宫。”
“既是宫女,不曾为妃,何至于入冷宫?”
“已怀帝嗣,便是皇上之人,大意失帝嗣,自是安置冷宫。”
翟璟玦甩袖离去,到达冷宫,却只见到冰冷尸骨一具。一丈白绫房梁轻舞,昔日佳人已香消玉殒。
“母后,为何赐死瑾儿!”翟璟玦愤由心生。
“既已不能为皇家绵延子嗣,在后#宫#中也不会再有一席之地。今日哀家不赐死罪,他日后#宫#争宠会落得更加凄惨之地。皇上若怜惜她,便让她痛快去吧。”刘太后不带一丝感情。
“让她痛快去吧……让她痛快去吧……”翟璟玦喃喃自语,两行清泪悄然淌下。低喃数遍,双目通红,终于爆发:“不管儿子是否爱她,她都是朕的女人!是朕的女人!”翟璟玦声嘶力竭,“朕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做这皇帝又有何用!”天子发威,将皇冕怒摔在地。
刘太后被翟璟玦举动惊吓,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手哆哆嗦嗦指着翟璟玦道:“皇上贵为天子,却为了一个宫女弃江山社稷于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