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听罢,身躯一震,沉默良久,这才回过神来,眼中透着浓浓的复杂神色,他最是善于隐藏,不曾想一直被他暗中瞧不起的何进竟能将他看破,压下心中慌乱,看向何进,干笑道:“将军太过看得起我,某如今只是将军麾下一员无名将领,将来若是能够做到将军如今的职位,那已经是祖上冒了青烟。”
何进看他一眼,将视线转移,说道:“如此,你便去吧,某有些疲乏,要回屋里休息了。只是你如今身体未愈,恐怕无法车马劳顿,若想报仇,还需先行养好了身体为好。”
曹操懦懦受教,遂拜别何进,回到府上,思虑良久,终是一叹,暗自想道:“待将养好了伤势,还是快些离开此处,何进此人绝对不好相与。”
宫外杖刑一事,打死多位公卿,洛阳城中愁云惨淡,死去的公卿府上皆挂起了白绫,哭声昼夜不绝,百姓闻之无不磋叹,只是慑于十常侍之权势,无人敢明面议论。
却说张让府上,却是张灯结彩,经历了此事之后,何进托病在家,朝中再无人敢于反抗张让等人,一众官员无论是明目张胆还是偷偷摸摸,尽皆往十常侍家中送着厚礼。张让见状大喜,忙摆下宴席,邀请朝中的诸位公卿,大摆筵席,邀请众公卿前来饮酒。
既然张让下了请帖,他们自然不敢不来,不由又是备下一份厚礼,进了张府,强作欢笑,与张让虚与委蛇。
眼见着张让收礼收到手发软,其余几位常侍自然眼红,随着张让一起,接连设下宴席,邀请公卿一聚,夜夜笙歌,直把洛阳搞得乌烟瘴气,直到有人经受不住,拼了血本,备下厚礼寻到张让,言称家中实在没了银钱,又好言相求。此时张让也已经心满意足,于是召集其他几位常侍,笑着说道:“接连十几日的宴席下来,朝中公卿确实已经没了油水,诸位也早已经吃的饱饱的,不若就放他们一马,莫要再摆宴席了,要不然他们非反了不可。”
几位常侍对视一眼,只见蹇硕拍着挺起的大肚皮,红光满面的叹了一口气,笑着道:“既然张大人如此说了,我们自然不会再如此做,只是若再加紧一些,应当还能刮下一层油水,着实可惜了。”说罢啧啧摇头,晃着硕大的脑袋。
赵忠听后,指着他笑骂道:“你自己回去拿着镜子照照,这才没过几天,你就胖了好几圈,若是再这么下去,你还不得变成一个球?莫要贪得无厌,细水长流才是正经道理。”
蹇硕讪笑两声,搓动着肥大的手掌,点头哈腰的道:“当然,当然。只是这几日收礼收的习惯了,突然收敛的话,有些不甚习惯。待过得几日应该就能好转。”
张让瞥了他一眼,嘴角向上一扯,看着戴满了十根手指的各种珍贵戒指,笑着说道:“若是突然停下的话,某也是有些不舍啊,只是应当如赵常侍所说,细水长流。你们呐,就是眼光太过短浅,以后要学着将目光放的长远一些,过得数月,搜刮一次,这才是正当呐!”
待得张让讲完,其余人皆相视一眼,大笑起来。
……
却说几天前,唐城府邸,这一日正在府中将养身子,前些日子着实让他受了不小的惊吓,差点死在东郡,如今得了空闲,在华佗的治疗下,身体日渐强壮,默默地运行着霸岚所传的运气之法,练到大成之后,虽然不会像传说中那样能够御剑而行,却也能够强身健体,调理身体。
运功一番,睁开眼之后,直感觉心中一片清明,一跃跳下床榻,身轻如燕,行至院子中,忍不住施展了几套拳法,又将长枪取来,演练一番,待身体出了一层细汗之后,这才作罢。
接过仆人递过来的毛巾,擦了一把脸,正见王薄未得通报,匆匆而来,不由将毛巾丢给仆人,笑道:“王大人,发生了何事,你怎的如此急迫?莫不是有兵马攻来了?”唐城自回到济南郡之后,就将探马遍布周遭百里之地,若是有紧急事项,定不会是王薄来传,而是探马直接来报,因此见王薄的模样,丝毫不担心,反而有心情言语调笑几句。
王薄来到唐城面前,大口喘着粗气,拉着唐城就要向府外赶去,唐城不解,强行止住身子,皱眉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你却是说出来啊。”
王薄从城主府一路骑马赶来唐城府邸,根本来不及喘口气,见唐城满脸的‘你不说,我就不走’的表情,不由急速喘了几口气,双手比比划划,急迫说道:“宫里传来了旨意,说是封大人为镇国大将军,总领山东、兖州一地,并且加封镇东伯。如今特使正在城主府中等候,大人莫要耽搁了,快些随我前往。”
唐城听后大惊,抓着他的手臂,问道:“什么?镇国大将军?我……你他娘的不会是诓骗我吧?这他娘的可是朝廷一品大员,位列公卿的职位,怎么会凭空落在我的头上?”
王薄苦笑摇头:“谁知道呢,麾下听得此消息,也是惊诧莫名,唯恐耽搁了事情,这才忙跑来寻找大人,莫要耽搁了,大人快快随我前去,等你见了特使,一问便知。”说着又要将唐城拉跑。
唐城挣脱开来,见他疑惑的眼神,不由苦笑的指着自己裸露的胸膛,说道:“你不是想让我这样子就出门吧?”
王薄听到唐城的解释,这才明白过来,一拍额头,笑道:“我确是急糊涂了,大人快去更衣则是,某自在此处等你。”
唐城回到房中,快速穿好袍服,随着王薄一同去了城主府。
刚刚进入厅室,就见有三人坐在厅中,与王薄对视一眼,得知这三人乃是朝廷下来的特使,忙热情的迎上前去,拱手致歉道:“某因为先前征战,有伤在身,近些日子没有在城主府,刚刚得到消息之后立刻赶来,还请特使莫要责怪某招待不周。”
唐城一番话谦虚中带着热情,自认为讲的极为得体,却是没想到这特使之中为首的那人更是热情,见到他之后,忙站起身子,扶着唐城双臂,以近乎谄媚的语言对唐城恭维道:“哎哟,瞧大人说的,您每日公务繁忙,身体又有伤在身,在府中修养自然是应该的,此事自然不必向在下回报,某今日前来,是为大人道喜的。”
唐城听他一句‘哎哟’,顿时悄悄地打了个寒颤,又听他讲话细声细语,颇有女态,这才恍然大悟,暗道自己白痴,这负责传旨的人,还不都是些太监么。刚刚明白过来,就听那太监轻咳一声,说道:“大人,您看,这陛下的旨意都下来了,您是不是……”
唐城见他说得隐晦,还道是他要收取贿赂,从王薄手中接过十两黄金,塞进对方手中,笑着道:“特使一路舟车劳顿,唐城自然明白,还请特使莫要嫌弃钱少,就笑纳了吧。”
特使见唐城笑的颇为**,不由啼笑皆非,右手不动声色的一抹,手中的黄金立刻消失在长袖中,见唐城模样,自然知道他是第一次领旨,摆手笑着说道:“大人如此善待我等,某实在受之有愧呐,只是咱家指的不是此事,而是需要大人摆好香台,这才好领旨谢恩。”
唐城一拍脑袋,暗骂自己糊涂,忙讪笑着摆好香台,跪在地上等候接旨。
特使见唐城已经准备完毕,这才轻咳一声,展开圣旨,将圣旨念完。唐城自然口呼‘万岁’不已,双手高举,领了之意之后,正自发呆,却见特使眉开眼笑的拱手道:“大人能够平步青云,位列公卿,实在可喜可贺,只是……还请大人莫要忘记张常侍的提携之恩呐。”
唐城回过神来,自然知道最后这句话是张让命他讲的,笑着道:“某身为常侍之义子,自然不会忘记义父之恩情,某自回到济南郡之后,正备了一份礼物,本想命人送去义父手中,以尽孝道,未成想中间又发生了此事,特使若是回去的话,不若随着某手下将士一同前行吧,到时也可有些照应。哦,特使大人若是喜欢的话,当可从其中挑选几样物什。”
特使听后,笑的合不拢嘴,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摆手说道:“这是大人给张常侍尽的孝心,某怎么会做出此等事情。”
唐城忙抚着他的手,说道:“特使大人此言差矣,你时常在我义父身边做事,咱们自然是一家人,你就随意挑选几样,待到见了义父之后,也好为我美言几句。”将此话讲完,唐城心中不由极度鄙视自己,这行贿的事情做得多了,果然已经成为了本能了啊……
两人言说几句,回到厅中,唐城命人设下酒宴,两方本就存了刻意交好的心思,自然言谈甚欢。
宴席结束后,又在唐城府中小住两日,被唐城招待的满意非常,这才念念不舍的随着送礼的人马,一同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