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腊月间,村里各家各户开始为新年忙活准备。铁柱爷爷的豆腐坊更是到了一年里最忙碌的时候,村里及邻村许多人都来割豆腐,好做成豆腐干儿过年使。
小高氏上个月已随苏夫人的马车回家去了,沐雪和沐曦不舍了好几天。小沐风小沐雨仍是每日里吃了睡,睡了吃,并不过分哭闹黏着李氏,由沐雪和沐曦看着倒也便宜。
李氏在整理之前织出来的布匹,说要给孩子们还有二郎都做身新衣裳。杨二郎拾掇了东西准备编箩筐,想赶最后一趟集市,趁着年末了也能卖个好价钱。
听到李氏的话,杨二郎便说他还有衣裳不用做了,先紧着孩子们的做,让她也给自己做一身儿新的,她都好些年没添衣裳了。
李氏笑道:“离过年还有些日子,赶得及,这是咱们分出来的第一个新年得好好过,每人都做身儿新的!”
“好,好,都依你。只你身子弱,可别让自己累着了。”杨二郎说道。
李氏轻应了他的体贴,转去小屋里看孩子们。今天有点阴冷,而沐雪沐曦屋里是大土炕,烧了炕屋里顿时暖和很多。李氏把沐风沐雨抱来这里,让沐雪姐妹俩看着。“刚才玩了会儿,才睡着。”沐雪轻声说道。李氏瞧着俩孩子正睡得香甜,便示意沐雪沐曦跟她出去。
听到娘亲说要给她们裁新衣裳,两人都很兴奋,过年有新衣裳穿对孩子们尤其小姑娘来说是极开心的一件事。李氏给她们量了尺寸,便收拾出针线筐开始动手裁剪布料,沐雪在一旁帮衬,沐曦看用不上自己便跑去看杨二郎编箩筐。
用了几天工夫,李氏把孩子们的新衣制出来了,龙凤胎的是喜庆的小红袄,李氏还细心地在上面用同色线绣了一些大小不同的福字。沐雪和沐曦的则是红色印花的夹袄,这花布是李氏的陪嫁,拢共就那点子,李氏一直留着舍不得用。
沐雪和沐曦都试了试新衣裳,很合身。沐曦宝贝地把她和姐姐的新夹袄收到了她们的箱笼里,笑眯眯地说:“都是新的,收起来等过年穿!”李氏和沐雪被她那怜惜的模样给逗乐了。
而李氏和杨二郎的新衣裳到底是没赶制出来。那天李氏正在院子里给杨二郎量尺寸,杨婆子带着王氏上门来了。
杨二郎忙招呼说:“娘,您咋来了?”
杨婆子冷了脸说道:“咋的,我还不能来了?”
杨二郎讪讪地连声说不是这意思,忙给杨婆子腾出了个凳子,杨婆子冷哼了一声,径自去坐了下来。杨二郎也不再说啥了,只顾低头编箩筐。李氏一见到杨婆子便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会儿只得柔顺地站在杨二郎身旁。
王氏也捡了个座儿,看了看院中的情景说道:“哟,二嫂这是要给二哥做新衣裳?正好,我跟娘过来是想向二嫂讨些布料子,这不要过年了,事儿多我都差点给忘了,还是三郎提醒我说得给爹娘还有孩子们做身儿新衣裳。”
杨婆子道:“我知道你和三郎孝顺,不像有些个,这分出去了就彻底忘了家里长辈。”说着还斜睨了眼李氏。
李氏顿时不安了,往年过年一大家子的新衣裳都是自己一人织的布,各房做各房的,而公公婆婆的原先是三个儿媳妇轮流来做,后来杨婆子说她针线好便一直让她来做,有时都赶不及给沐雪做新的。而今二房分出来过了,她以为二老今年的新衣该用不着自己了,孰料杨婆子说起了这话。
杨二郎眉头微蹙,对杨婆子说道:“娘说这话让我和婉柔怎么担得起,我们咋能忘了爹娘,婉柔还说明儿个要送些布料子到老院儿哩。”
杨婆子听了杨二郎的话脸色好了点,王氏却说道:“啧,娘要不提这茬儿,恐怕二嫂还想不起要送布料子回老院儿吧。这都给二哥开始做了,咋就没想到给爹娘做?”
李氏嗫嚅着不知如何回答,杨二郎说道:“娘,往年您和爹的新衣裳都是婉柔做的,还有鞋袜,这原本该是我们三房轮流做。今年我们一房分了出来,手里一个铜板都没,屋里又添了俩孩子,要忙活的事情实在多。既然弟妹有心要孝敬您二老,我看这规矩还是立起来吧,不然婉柔也顾不过来。”
按理说,二房既然已经分出来了,给老杨头和杨婆子孝敬些东西是应该的,可王氏没道理再平白来拿布料,不过她这人一向不是用常理可推断。
王氏本是想拿公公婆婆做筏子顺些布料回去,且李氏绵软,稍稍说一说必会应承了给老杨头和杨婆子做衣裳,压根儿没想过自己真动手做。
听了杨二郎的话,王氏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说道:“这哪成?!”待反应过来才补救道“我自是想孝敬二老,爹娘不嫌弃就好。可二哥二嫂比我们年长,这长幼有序,今年还单分出来了,不尽下孝心怕是会被人笑话吧。”
杨二郎道:“爹和娘新衣裳的布料我们出,算是今年的节礼,如此别人也没啥好说了。婉柔你去把给爹娘留着的布料拿来。”
李氏应了,杨二郎又对杨婆子说道:“娘,婉柔织的布本是拿去店里寄卖的,留的不多,给您和爹留的这块是织得最密的。”
等看到李氏拿来的布料,杨婆子才算满意了,说道:“那今年就先让你们大嫂做,老二家的得空了给我做双棉鞋。”
一边王氏仍是厚着脸皮张口讨布料,杨二郎不好再说啥,李氏解释说只剩一些老色的粗布了,孩子们的衣裳还是喜庆些好。王氏不听,杨婆子也帮衬着,李氏无法只得拿了留给自己和杨二郎做新衣裳的粗布出来。王氏嘴上嫌弃了一番还是揣在了怀里,跟着杨婆子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