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出了月子,按理说,王氏也调养得差不多了。可李氏已劳作了半个月,王氏仍躺在屋里没出来。
等过了些日子,杨三郎已是看不过去,“你差不多得了啊,二嫂出了月子就开始忙活了,你这都又躺了半个多月,娘也说了你几次,就不怕别人笑话?”
“谁笑话,谁笑话了?我失了儿子伤了元气,宋大夫都说要多休养,我多躺几天咋的了?”王氏咄咄逼人地说着。
“那也休息得差不多了吧,你看看自己,这阵儿都肥了多少!”
王氏看了看自己,原先的浮肿已消失了,取代的是切实的肥肉,她也不喜自己太胖,却也听不得杨三郎的话,“哟,嫌我难看了?那你找好看的去啊,我胖起来还不是别人害的,你不替我出头也就算了,现在还嫌弃上我了,杨三郎你真是好样!”
“诶诶,你别乱扯成不?我哪句说是嫌你了?你也别太过分。昨儿个秋菊堂姐过来,还问起你,我都没脸说。让外人知道难道还不笑话你?”杨三郎试图跟王氏讲道理。
说起这,王氏倒也听进去了些,毕竟是人要脸树要皮。于是,第二天,王氏终于出了“月子”。
立春已过,天气也渐渐暖起来了,可也是春寒料峭,好在出了日头就好了。正是家里农闲的时候,李氏不时会把小沐曦抱出来晒晒太阳。王氏每看到了都要说一番刻薄话,诸如命硬等,李氏开始有跟她理论,无奈李氏在泼辣的王氏面前毫无斗争力。后来李氏当她失子哀痛,只做没听到,不与她计较。
本来王氏也只是对李氏不满,失了儿子也只迁怒到李氏身上,并没想到小娃娃那里。只王氏坐月子时,她娘家嫂子来看她,说起这事,她那嫂子便说,王氏的儿子是被李氏肚子里的孩子给克死了,不然都是摔了一跤,那孩子怎就生下来了,她的儿子恰恰就没了,那不就是相克?
时下人都比较迷信,王氏听她嫂子这么一说,觉得是这理儿。从此之后,犹如疑人偷斧般,王氏对小沐曦产生了嫉恨,看到时便要说上几句嘴。
而巧合的是,在一次王氏刚说了之后,杨婆子看小沐曦很是可爱便去抱她,可不知怎地,抱起欲要出去转转时却被门槛拌了下,幸好旁边李氏扶住了。
一旁王氏立马接口说:“看看,娘我说得对吧,这小丫头就是个扫把星呢!”“你......”李氏本想驳斥她乱说,可杨婆子却脸阴沉着把小沐曦又抱回给她,没说啥话自出门去了。
看到李氏难过泣然的神情,王氏幸灾乐祸地哼了声,也出门去找人说闲话去了。
小沐曦在李氏怀里,嘴里吐着小泡泡,看起来很是无辜可爱。李氏回过神来,拿起围兜帮她轻轻擦了擦,又看她小舌头不时伸出来怕是饿了,忙回屋去喂她吃奶。
过了些时日,李觅锦带着长兴来了,给李氏捎来了李夫人给她的书信及给小娃娃的一些礼物。书信里,李夫人说自己已调养得好了大半,只天冷不方便出门,是以娃娃满月没能过来,很是遗憾云云,最后特地嘱咐李氏那些东西是给小娃娃的,别又傻愣愣地交了公中。
李氏读着书信心里欢喜,可总是接受姐姐的馈赠也不是长久之礼,便拉过觅锦,把自己的意思说了,让他也劝着些李夫人,觅锦宽慰她:“杨姨不必要介怀,这是俗礼,应该的。再者以杨姨和母亲的情谊,如此说道则见外了。”
“理是这样,可都说礼尚往来,你母亲常使你送来这许多东西,于我们村里人家来说是很贵重了。正因为我和你母亲要好才更不能如此,长此以往杨姨心里会过意不去,岂不浪费了你母亲的好心?”
“您多虑了。左右我也只是受母亲使唤的,姨有话跟母亲写信说吧,我回去也好捎于她看,母亲指定高兴。”觅锦拉着李氏衣袖撒娇说。
“也罢,我自与你母亲说。这么大人了,还跟姨这儿撒娇,羞也不羞?学堂里功课学得如何?也别太过劳累,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李府本有私塾的,可稍长大些后李觅锦便不爱去了,说服了李夫人送自己去了县里学堂。
“嗯,我知的,母亲也是如此说。学堂里结识了许多朋友,比在私塾好多了。”说到学堂,李觅锦是喜欢的,小小少年郎总是乐意结交新伙伴的。待看过小沐曦后,李觅锦便去找沐雪玩去了。
王氏今天本要去串门的,看到李府的马车便折了回来。所幸老杨家位于村里去往县里的村口位置,因此李府来人也没在村里太招人眼。王氏知李夫人没来,而李觅锦素来是与沐雪一起的,便让春丫跟着沐雪去玩。春丫是喜欢沐雪这个姐姐的,且又不用做屋子里的活计,忙欢天喜地地去了,秋娃自是跟着一起。
赵氏想着李觅锦也大了,不欲大丫跟着一起玩闹,而王婆子却说乡下哪有这么多避讳,硬是让大丫也过去了。而大丫,自看到觅锦后却是比春丫还要害羞,脸始终红扑扑的。
李觅锦来过多次,与老杨家的孩子们都玩得熟了,知春丫和秋娃都是好的,不似杨家三婶婶那般难应付。春丫以往被王氏管得狠了,在众人前是有些胆怯拘谨,而在沐雪和觅锦面前却是自然活泼了许多,带着秋娃跟大伙儿一起折刚抽芽的柳枝做哨子、编帽子。
大丫在看到觅锦只顾着带沐雪他们小孩子玩,不理会自己,欲回家去却又舍不得,只得自己寻了个干净的地方铺了帕子坐着生闷气。
沐雪在给春丫变能戴在头上的柳枝帽子,想到家里的小沐曦便说道:“要是沐曦大些就好了,我们就能带她一起玩儿,现在还只是个奶娃娃,总要人抱着,娘亲也是累得很。”
“我也要抱妹妹,抱妹妹!”一旁秋娃听到,马上嚷嚷着说,“妹妹好看!”
都说小孩子一天一个样,确实,如今小沐曦长得已能看出是美人胚子了,与李氏甚是相像。
“哼!那个小扫把星有什么好抱的,命硬会克死人的,你不怕倒大霉吗?”一个不友好的声音插进来了,众人回头看却是二牛和几个村里的坏小子一起过来了。
秋娃还不懂命硬是什么,沐雪听到很生气,大声说道:“你说谁是扫把星?”
大丫一听也觉得二牛说话不中听,忙制止他:“二牛,别胡说!”
“我才没胡说!村里人都这么说的,你们不信,问问铁柱他们。”二牛手指着旁边的小子。
那铁柱看到众人都注意着他,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说:“二牛没说错,我听我娘跟周婶子她们在聊天时说的,说沐雪妹妹克死了三婶婶家的小弟弟!”
周婶子在村里是有名的碎嘴,她这一知道那整个村子里都知道了。沐雪气愤得丢下柳枝跑回家去,觅锦抱着秋娃和春丫赶紧追了上去。
大丫看人都走了,轻点了下二牛的脑袋,“你呀!”却也没再说什么严厉的话。这下二房和三房又有的闹腾了,这话肯定是三婶传出去的,大丫如此事不关己地想着,带二牛也往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