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压得很低,四周一片混沌。
陈新满脸茫然的看着四周,不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似远在天边,又似尽在咫尺,似虚无缥缈,但陈新耳边,却又确确实实能听见着,但此处有些蹊跷,让他也不知自己听到这是不是虚幻。
“陈新,清源县公安局长吗,呵,倒也算的上一清明小吏。”
随着这声音,眼前景象忽然大变,只见春红柳绿,处处鸟语花香,半空中,却忽忽出现一个女子,着一身宽袖长袍,丫髻垂髫,却并看不清面容。
见了这人,陈新就是一惊,忙退了一步,骇然问着:“你是谁?”
那女子听了,却忽然笑了,那笑,仿佛最温柔的月光,又恍如清晨第一滴朝露,清澈,明媚,又带了些淡淡的魅惑,刹那间,几乎让陈新沉醉。
“我吗,我是仙女呢,怎么,你不信吗?”
陈新努力移开目光,不去看那人,但整颗心,却忍不住砰砰跳着,而在内心深处,惶遽之处却只有更甚。
到底是多年官场历练过来的,他现在还存了些理智,深知,这来历不明的女子,既能浮在空中,纵使不是仙女,也是鬼神之流,实不是他一介凡人能够抗衡。
这般想着,他已经换做一种恭谨模样,竟然向空中那女子深深施了一礼,说着:“不知仙女召唤小人来此,有何贵干?”看那模样,倒有几分雍容气度,只那微微抖着的手指,以及那尽量低垂,不敢去碰触眼前之人的眸子,掩去所有的惶恐戒慎。
“嘻嘻,”那女子见了陈新这幅模样,却如顽童一样,忽的露齿一笑,哀怨的说着,“怎么,我不好看吗,你怎不看我呢,唔,呃——”
这声音只说出一半,就听一个男声咳了一声,然后,这女子声音消散,陈新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耳边只剩下那女子最后一个声音。
“吾名璇玑,来此是要你办一件事情,恩,为了让你知道吾的威名,就先送你回去吧。”
*****
陈新醒了过来,惊魂稍定,左右看看,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家卧室床上。
旁边,老妻的呼吸声正均匀响起,让陈新的心神也略安定了些。
窗帘并未拉严,月光透进来,一线光透出淡淡凉意。
原来是做梦,怎会做这样的梦,陈新想想刚刚梦里光景,不由自失一笑,觉的有些口干,怕扰了老妻清梦,也不开灯,只摸索着下床出了卧室。
到客厅里,开了灯,又倒了大半杯开水,晾着,觉着有些内急,便自去洗手间,但当他从洗手间回来,喝了水,想着回去睡时,却忽的愣住了。
“呵,喝完水,你应是清醒了吧,那便开始吧,先让你感受吾之威能,之后事情才好办。”
竟然是梦中那女声,只清透了些,稚嫩了些,陈新惊了一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努力定定神,又环顾客厅一遭,却并没发现什么人,只得冲着虚空沉声呵斥着:“你在哪?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声音中,倒是颇带了几分局长大人的威严。
“呵,怎么,跟我摆你的局长架子,果然,我就说得让你先体会一下,让后才好说正事的。”这般说着,那女声还煞有介事的叹了口气,才又喝了一声,“既然如此,那你就准备经受一遭吧,哎,开始!”这最后半句话,已经带出许多凛冽决断意味,让陈新也不由心下一凛,不由严阵以待起来。
随着那声“开始”,一种莫名的惊慌忽然萦绕心头,随后,只一刹那,视觉,听觉,触觉相继不见,感受着四周一片黑暗,耳边风声全都不见,就连皮肤与客厅中温暖空气的接触也生生被割断,那种整个生命都变成一片荒漠,空白的感觉让陈新心中大骇,不由惊叫起来,却忽然感觉,自己嗓子竟然也已不能发音,不是听不到这声音,他感觉的很清晰,是嗓子虽然运转正常,但就是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在这短短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里,陈新前所未有的感觉出其他人和这个世界存在的重要,如若以后只能这样,和这世界的所有联系都被生生割断,那他真的是生不如死了。或者,会就这么疯了也说不定,他思维沉入一片混乱之中的最后一念头的却是如此。
所幸,这个可能并未出现,他终究清醒了过来,视觉回归,眼前,是自家的卧室,一几一凳都是那么熟悉,耳边,响起呼呼风声,还有自家客厅里,暖暖的气流,让自己如入天堂,他又试着咳嗽了一声,声音很真实,这一刻,陈新的眼睛湿润了,他从来没有此刻般,感受着这五感的重要。或者,人都是如此,只有经历过失去,才能真正感悟自身拥有者的是多么可贵。
“呵,怎么样,现在吾有些事情让你去办,想你应不会拒绝了。”
那女子声音再次响起,让陈新如闻魔魅,不由打了个冷颤。这次,他是真的怕了,所以,就连回答的声音,也带着些颤抖,其恭谨之处,却也更加真心。
“是,不知仙子有何要求,陈新只要力所能及,一定万死不辞。”说到后来,已是带了些铿锵之意。
“呵,只是一件小事,却也不用如此。”那女声听了陈新的话,似乎颇为满意,顿了顿,才说着,“恩,我只要求你半个月,半个月内,你必须保证你所直辖这公安局中,不能出一件冤假错案。唔,如若下面有人向你反映有冤假错案存在,你也必须保证公允,”说到这里,那女声忽然一变而为凛然,说着,“就是如此了,这事情,你可能够应允。”
陈新听见只是这事情,不由心下一松,种种思绪涌上,这时却不敢稍有怠慢,忙点头应着:“这是小事,陈新保证一定做到。”
“呵,不要想的太简单,你却须仔细了,这半个月,可不要存了侥幸之心,但出些差错,我的事情纵然要办砸,但你,”说着,那女声忽然冷冷笑了起来,“刚才那滋味,想你也该不愿尝第二回了吧。”
听到这话,陈新不由再次打了个寒颤,心下也是一凛,急忙说着:“仙子放心,这半个月我一定盯死了,绝不会出一点纰漏的。”
“那就好。”那女声这才满意,轻轻说了声,“如此,吾去了,你记得莫要懈怠就好。”
陈新听了这话,心中一喜,却并不表露,只点头应了一声,好一会儿,再听不到周围动静,这才试探的问着“仙子,仙子——”喊了两声,见并无人应声,这才轻舒了口气,却也并不敢大意,只是坐回沙发上,出神半晌,好不容易才让自己从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中醒过身来,这才站起身子,打个哈欠,摇摇头,向着卧室方向走去。
心中却是在想着,璇玑吗,也不知这是哪路大神,又是谁惹到这些人头上,管他呢,只要不是冲着我来,一切都好,只要把这人吩咐的事情办好了,其他的,还是少搀和些,对,就连想,也尽量少想些,无知是福,无知是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