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的爆发,局势竟真被他挡住了片刻,但也仅仅只是这片刻,下一刻房门外传来的推力也猛地加大,将门后连东西带人都推得猛地后退了半步!
房门打开的缝隙,已经大得连人的手臂都能伸进来了!而且林书宇深知,房门角度越大越容易推开,想到这群人冲进来只是时间问题,他心里只剩绝望。
“里头狗日的撑不住啦,门就要开了,再加把劲!”门外的暴徒们,语气却越来越兴奋,甚至有人真将手臂伸了进来。
林书宇咬咬牙,竟完全放弃了抵抗,弯腰把墙角一根钢筋抓在了手里,冷着脸盯着探进门缝的手臂和脚,眼中最后一点犹豫和挣扎迅速消失。
这根手臂长的钢筋,头端尖锐,是他从废墟里找到的,本来就是为预防意外准备的,此刻成为他最有用的武器。他已经做好房门守不住的准备,在破门的瞬间用这钢筋拼死一搏,狠狠刺过去!他不会坐以待毙,就算不能以凶狠吓住这些人,博取唯一一线保住性命的可能,也要拼死一个够本,拼死两个大赚,死也不让这些人好过!
杀人谁不会?他豁出去了,搞他娘的!杀他个鱼死网破,轰轰烈烈!
打定主意,他那冷笑的脸显得格外狰狞,缓缓高举起钢筋,尖头对准房门,稳稳悬在半空蓄势待发!
听着四面八方的惨叫和哀嚎声,妇女孩子悲惨的哭喊,小刘平静地脸微微抽搐,深深叹了口气,睁开了眼。
四下巡视,一如他预想到的情形,到处都是人和人制造的地狱,鲜血和狰狞,无情的厮杀争夺。他想不通,为何祖宗也会骗人,不是说人之初性本善么,为何此刻他眼中所见的每一个人,都只能见到罪与恶?善在哪里?
无意间扫过一个二楼的窗户,正巧见到有条如短枪的钢筋,缓缓平举,竟慢慢透出一种玉石俱焚的刚烈气质,仿佛是死前最后的抗争。
法律呢?又去了哪里?
如果还有法律,楼里这人又怎么会被逼到要拼死一战的地步,这是何等的可悲?在这法律无法照看的地方,暴力和罪恶是何等肆无忌惮,身为一个警察的他,就真的束手无策了?只能看着悲剧一幕幕的上演么?
而他保护人民财产和生命安全的职责,还该不该行使?怎么行使?
他怔了怔,随后默默闭上双眼,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谁也不知他在想什么,很快又想通了些什么。只能见到他的站姿越来越笔直,最后仿佛标杆一般,再睁开眼时深吸了口气,目光冷漠而平静,伸手拔出了枪!
呯!
这声清脆的枪响,没能引起几个人的注意。
呯!呯!呯!
他朝天又放了三枪,不少人终于回过味来了,这不是远处传来的,几声枪响近在咫尺,是有人开枪了!是谁?!
枪的震慑力,足以让大多数人畏惧,他们惊慌地循声张望,只见夜色下那执枪的挺拔身姿,明明是往日见惯了的小刘,此刻却总觉得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居然敢动枪?”有人难以置信。
“小刘……他想干什么?他怎么会有枪?”有人感到有些莫名的紧张,不自禁停了下来。
“每个人!”
小刘扫视过去,冷冷高喝道:“都他妈给我滚下来!谁再敢乱搞,我就崩了谁!”
他这话说得斩钉截铁,冷漠无情,倒让好些人惊疑不定,有些人却是长松了口气,对突然发飙的小刘不屑一顾,“还拔出枪来吓人了,吓谁啊?量他也不敢真开枪,不然小警察还想不想干了!不管他,正好给老子腾出机会,占个大房间!”
他们有自己的判断,胆子也大,乘机又往房子里钻,使得刚稳定一点的局面,又被搅乱了。
小刘见状脸色更冷下去,抄起脚边一块板砖,召集迅速聚拢的几个执法队员,气势汹汹地朝最近的那栋废楼冲过去。
这栋楼或许因为林书宇的抵抗,堵在楼道的人格外的多,等他们冲到楼梯下面,才发觉根本挤不进去。
“咋办刘哥?”退役老兵老王站在人群外,不由得迟疑起来,小声问小刘,其他几人也望向小刘,等他拿主意。这“执法队”本就是小刘组织起来的,平日数他最有威信,大家都习惯听他的吩咐做事,此时的小刘更多了一分威严,让人不自禁地信服。
“打!谁敢堵着路,就给我打!”小刘神色冷肃,扬声道。
“真打啊?”
老王闻言,震惊地盯着小刘,还不敢相信他竟会下这种命令。小协警扫过人群,只见都是平日常见的街坊四邻惊疑地注视着他们,不禁有些忐忑,迟疑着也不敢下手了。
“打,出了任何事日后追究起来我负责!”小刘再次确定,扬起板砖率先冲了过去。
眼见小刘不像是说着玩的,此刻更是冷酷冲来,迎面的人群顿时惊起一片尖叫,忙不迭地避让。
“干,早该这样了!”看着小刘坚决地背影,小协警两眼放光,兴奋地骂了句脏话,抄起钢筋第一个跟了上去。这几天听小刘的话,遇到事情能不动手都忍着没动手,很是吃了不少亏,谁心里都觉得憋屈,现在小刘自己破了禁令,自然格外舒畅。
挤满了人的过道,就被这群生龙活虎的执法队硬吓出一条道,让他们飞快地奔上了二楼。这地方挤着的人最多,眼见林书宇家门外那几个男的,浑然不理会小刘的威吓,还在拼命地砸门,小刘登时火了,二话不说照着人的脑袋一板砖砸了过去!
“哎呦!”
眼见这一幕的人们都是倒抽一口冷气,被砸得一个踉跄的那人叫陈明,吃痛地惨叫,往后脑勺一摸满手血,转头望着小刘惊怒交加,“狗日的刘朝南,你真敢下手!警察也敢打人了,你还想不想干啦?”
“我有权制止暴力事件的发生。”小刘握紧染血的板砖,冷冷道:“如果再不停手,我可以一枪崩了你,你自己看着办。”
和小刘对视,被拍的壮汉一阵火大,但顾忌小刘手里还有枪,他更不敢赌小刘究竟会不会真的开枪杀人,气势顿时弱了不少,可就这么认怂,他又有些抹不开面子,不甘地瞪眼怒道:“你一个警察,对老百姓下狠手,不是知法犯法么!”
“你跟我讲法律?”这反驳却勾起小刘不屑地冷笑,“你现在的行为可以定性为准备入室施暴,以后肯定会重判你起码十年!可你们现在正是在无视法律,有屁的资格跟我讲法?我告诉你们,既然暂时没得法律来管你们,那我就代替法律来管!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法律!”
他这一席话可谓无法无天,听得人再看向他,都觉得心惊胆战。但刚才动了真格的小刘,在众人眼里的威慑力直线提升,真动手和之前无力的恐吓,完全是两个概念,此刻也再没人敢站出来挑衅他了。
“现在,都给我滚出去,等着开会!”他如鹰眼般锐利的目光,扫视过每一个人,逼迫着他们走人。眼见房门差一点就要搞开了,但如今哪怕心不甘情不愿,几个砸门的男人恼火地朝门猛踹几脚,也只能骂咧着退出了楼道。
而之前躲进了房间的人们,被小刘领着队员踹开门,全然不理会情面或谁的求情和威吓,一个个拿枪指着逼了出来。
林书宇的房间,也被执法队员踹了好几脚,但眼见进不去,里头又没人出声,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小刘想起刚才见到那二楼窗户见到的那一幕,触动他的那根高举的钢筋,神色有些复杂,深深望了房门一眼,带着众人转身下了楼,只当里面没有人一样处理。
听着门外杂乱的脚步声远去,林书宇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依靠墙壁软软坐到地上大口喘息,才发觉身上衬衫如丢进过水里一样,满是汗渍。刚才真是惊险到了极致,要不是小刘等人赶来的快,他都准备要最后一搏了。
庆幸之余,也不免对小刘这突然地巨大转变感到吃惊,却全然不知这转变竟和他有莫大关系。听着远处一直没停过的枪炮声,他心里的升起一股紧迫感,赶快把房门重新堵得严实,站在窗边点燃一根烟,默默望着窗外想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