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本来就这么玩下去，也不会让啥也不懂的小宝宝那么气恼，直到有一天，一个叫南南的哥哥带了他同班的三个小哥哥来和凌霄玩玻璃球。这个叫南南的小哥哥不过才上二年级，玩弹珠在他们院子里虽不是最厉害的，也算得上是好手一个。可是也只局限于他们的院里。他到了学校，和别人比玩弹珠，一下子就输了个精光，而且又因为不服气，借了同学的，还是借一还三的高利贷，一下子就欠了一屁股债。自尊心受到极大打击的南南，想到了凌叔叔家的霄霄妹妹有好多弹珠，就起来歪心思，带着那两个赢得自己倾家荡产外加负债累累的两对头，和自己的一个债主，找上了凌霄。平日里被哄得完全不知人心险恶的小宝宝，自然不会回绝南南哥哥的好意，十分高兴的玩了起来。可是越玩越让小宝宝伤心，那几个才来的小哥哥，把凌霄铁盒子里的宝贝赢去了一大半。到最后，当凌霄最喜欢的一个宝蓝色的玻璃珠子被无情地赢走后，小宝宝彻底伤心了，然后就收盒子不愿意再玩下去。赢得盆满钵满的几个小男生，掂掂几乎要把裤子坠下来的口袋，看看已经只见光辉的太阳，笑眯眯地走了。南南哥哥让凌霄输了这么多，也十分抱歉，连连和抱着铁盒子快要哭出来的凌霄道歉。后来南南走了，凌霄伤心地数着自己只剩了三分之一的玻璃珠子，她决定明天要找俊俊哥哥帮自己赢回来。于是，凌霄就快跑着去追那几个赢了自己好多的哥哥，打算与他们相约明日再战。然后，她在大院的门口，看见了应该已经回家做作业的南南，正和那三个人数着从凌霄那里赢来的玻璃珠子，然后各自捧了一大把放进兜里，然后嘻嘻的笑了起来，然后相约过一段时间再来找那个小不点玩。她不明白南南哥哥明明是和自己一头输了好多的人，为什么那些人要分他玻璃球，不明白自己明明很认真的在玩游戏，为什么他们会一直说自己是傻子。然后，凌霄听到南南说了一句话，突然她就明白了。这句话，即使听到的时候只有五岁，即使凌霄年纪很大的时候，每每想起来，依旧让凌霄很伤心——那个小傻子，我们院里的人，没有玻璃球了就找她玩，每次都可以赢好多。这是凌霄第一次见识到人心的险恶和自私，而且，自己还那么小，对方也还那么小。这一幕，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凌霄想起来依旧很伤心。也许那时那几个孩子并没有明确的是非观念，也不知道这样的欺负欺骗是不对的，但这一幕，确实给凌霄留下了深深的阴影。它让凌霄从此不再愿意那些哥哥玩，以至于对男孩子都会有抵触心理。凌家夫妇发现了这一状况后，十分困惑，但是怎么问，凌霄都不说。后来他们通过各种管道大概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别人家的孩子怎么好管，也只能通过买更多的玩具来安慰自己宝宝。直到有一天，这个小名诺诺，大名王一诺，妈妈叫王英，爸爸叫王辉，全家都姓王的男孩子，出现在凌霄面前。其实关于王一诺爸爸妈妈都姓王这件事，让彼时只有六岁的凌霄十分的困惑。在她的认知里，只要一个姓，不是父女父子，就是兄弟姐妹。那么，王一诺的爸爸和妈妈怎么可以结婚的呢？爸爸和妈妈不应该是像自己的爸爸妈妈一样不是一个姓的吗？不过困惑归困惑，许久没有和别人一块玩的，还是十分喜欢和这个诺诺玩的。那一年王一诺的妈王英经过长时间的努力，终于分到了一套房子，那套房子就在凌霄家的隔壁的隔壁。于是，在街坊邻里热心地帮新邻居搬家的氛围里，凌家夫妇也去帮忙了。凌霄就是跟着爸妈去新邻居家的时候，看见了正在院子里玩泥巴的诺诺。诺诺比比凌霄矮半个头，对此，凌霄很是兴奋了一阵。六岁的孩子，总是会有许多好玩的想法。彼时只有六岁的凌霄在一系列社会实践中就有过这样的想法，比自己高的，还在学校念书的人，就得叫哥哥姐姐，不念书的，就得叫叔叔阿姨，头发白的就得叫爷爷奶奶，那么比自己矮的，就得叫自己姐姐了。诺诺就比她矮。作为一个长时间被人“欺压”的人，有一个比自己矮的弟弟，实在是很值得高兴的事。凌家夫妇家教好，凌霄在父母的教育下自然不会去欺负他，但是，鉴于之前被哥哥姐姐欺负，作为小妹妹的自己却不能欺负回去的经历，凌霄想这个“弟弟”肯定也不会欺负自己。有了这样的指导思想，自己玩了很久的凌霄高高兴兴地去找诺诺玩。凌霄有许多玩具，玻璃珠子、画片、积木，还有自己最喜欢的变形金刚。由于玻璃珠子的事，凌霄从来不把自己的擎天柱和大黄蜂拿出去玩，总是自己躲在屋子里，一人分饰两角的自己和自己玩。还是那句话，那个年代，一般家庭是不会花很多钱给自己的孩子买昂贵的玩具的。对于变形金刚这类高科技的死贵的玩具，作为一般家庭的孩子的王一诺，自然只是看过没玩过。于是乎，两个孩子自然而然的玩在了一起。凌霄想到这，就感叹自己引狼入室，因为第二天，就发生了一件困扰了凌霄整个童年的事情，也就是刚才王英提及的“娶凌叔叔家的霄霄”事件。这句话，是王一诺和凌霄完了一下午的玩具，看了一晚上的黑猫警长之后，当天晚上王一诺回家和自己爸爸妈妈宣告的，是王英第二天在单位开玩笑的对外陈述的，又经过无数三姑六婆宣扬而为人所众知的。这件事，凡是他们单位的人都知道，无论大人小孩。从此之后，逢人就会被提到这个事。一开始凌霄年纪小，不太明白娶老婆是怎么回事，并不觉得有什么，依旧与诺诺玩得形影不离。大人们也都觉得孩子可爱，见着他俩一块玩，就拿这事逗一逗，有时还会“王一诺家的小媳妇、王一诺家的小媳妇”这样喊凌霄。可是孩子越来越长大，性别意识也会越来强，再这么开玩笑，凌霄就受不了了。在不知是哪个好事者把这事传到了学校，凌霄被人指指点点，甚至被全班女生鄙视、孤立，被很多男生偷偷贴小纸条、画花书本作业本之后，凌霄彻底愤怒了。从此她不再理睬王一诺。这自然不是一个容易的过程。毕竟住的那么近，毕竟一块玩了那么年。但是，在凌霄一次次漠视王一诺的各种动作之后，慢慢的，曾经青梅竹马的好朋友，变成了相见无语的人。之前闹得这样不堪，即使现在都长大了，即使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了，凌霄现在见到王一诺，还不自在。是以尽管那边王英不甘寂寞地打趣：“瞧瞧，小时候天天黏在一起，这长大，倒生分了起来。”凌霄也没有意愿多和王一诺说几句话，王一诺可能也知道这点，他只是与肖珍说话，并不找凌霄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