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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裁缝铺

然而即使是在行礼,一身神甫长袍的中年人脸上却有着一种霜冻似的倨傲。

对此,传令官倒也不以为意,他回礼道,“梅普神甫,伯爵大人无法调动他的力量,探索陨星就交给您了。”

传令官对身边封锁道路的卫兵们说道,“让神殿护卫队通过。”

卫兵们收起武器为骑士队伍让出一条道路,乘坐白马的骑士们高扬着头,策马前行。

“原来城卫军堵在门口是为了这一出。”然而在整齐的骑士队伍旁,被捣乱者的死威慑到的佣兵们仍是不甘心地嘀咕道,“卑劣的信神者。”

被称为梅普神甫的中年人停下座下的白马,突然间笑了起来,“佣兵们,如果你们成为神的信奉者,那我便许可你们和我一起去寻找陨星,如何?”

佣兵们的表情顿时松动起来,然而梅普却一脸讽刺道,“因为一时利益而给自己强加的信仰,这种信仰,不要也罢。”

他轻笑着对执政官道,“放他们过去吧,即使让这群散兵游勇寻到了陨星,他们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是的,梅普神甫。”传令官毫不犹豫地将卫兵全部调回,而后对佣兵们大声道,“感谢神甫的仁慈吧,佣兵们。”

看到敞开再无人阻挡的城门,结团的佣兵们先是迟疑,而后嗷一声便朝着城门外跑去,生怕迟人一步找到陨星。

而在他们之后,在梅普神甫的带领下神殿的白马们迈着整齐的步伐,不急不缓地朝外走去。

许久后围观的平民尽皆离去。而角落中,李尔轻轻一笑,“小琳,这一幕里我们似乎搜集到了不少信息。”

观察一切的李尔走到那死去的佣兵旁,蹲下身看着地上那些逐渐融化的血肉冰泥,道,“首先,雇佣兵这个职业在当前时代中地位算不上高,在被歧视的同时,宗教人员在将之杀死后并没有受到任何刑事问责。当然,也可能是这个国家法制不健全的缘故。”

“其次,这个宗教信仰名为【光明神】的神祗,拥有极大的权柄,地方神殿的神甫能够命令官员,证明其地位与最高执政官相当,甚至还略高一些,也就证明这个时代和欧洲中世纪一般,统治阶层的权力由神明授予。”

小琳补充道,“信仰光明神的宗教和执政者相对融洽,却极为轻视雇佣兵,而雇佣兵同样也对执政者和宗教方抱有敌视的态度。”

“的确。”李尔点头,而后道。

“第三,这个国家中有‘伯爵’这样的贵族阶级存在,同时伯爵拥有地方极高的统治地位,推测这个国家的最高领导人是国王而非皇帝,毕竟独裁集权的皇帝绝不会允许地方的统治权旁落他人。”

“最后,我们的阳光号,所谓的‘陨星’,对三方都有着不寻常的意义。”

李尔站起身,道,“我能得到的信息只有这些了,小琳你自己往数据库中补充吧。不过,更让我在意的是那神甫杀死这佣兵的手段。”

走到那被冰霜冻住,缺了脑袋的尸体旁,李尔用手指敲了敲,感受着冰层的寒冷与坚硬,他有些不安的道,“他们的目标是阳光号无疑。但小琳,阳光号能挡住这种攻击吗?”

“主人,你也太小瞧阳光号了。”小琳撇嘴道,“在我保护下她一定是不会有问题的,主人你就继续安心地搜集信息吧。”

“……好吧,就交给你了。”李尔点头,走入城中。

接近中午时间,小城的青石板街道上前正是人潮密集的时候,李尔的眼前晃过各种发色、各种瞳色的平民,而在李尔佯装无意地观察他们的时候,穿着亚麻衣服的他们同样也在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李尔。

一身现代风衣,头戴耳麦的李尔步行在尽皆中世纪服装的人群中,实在是显得有些另类。

为了探查信息时不会因为此造成麻烦,李尔毫不犹豫地转身走进路边的一家裁缝店中。

“欢迎光临,这位……咦?”趴在前台上熟睡的店员听到门铃响动,睁开蒙眬的睡眼看着李尔,然而李尔古怪的着装使得他无法判断出李尔的身份,所以他也只能笼统道。

“客人,需要什么帮助吗?”

李尔轻轻咳嗽了一声,模仿着当地人的口音道,“这儿有什么布料?”

来裁缝店的顾客基本上都是为了定制衣物,少有人会开口询问布料,所以店员古怪地看了李尔一眼,道,“帆布,蓖麻布,亚麻布,棉布,羊毛皮,狼毛皮,貂毛皮我们都有,当然如果客人你有需要的话,我们也能为您弄来新纺织出的丝绸。”

“新纺织出的丝绸?”耳麦中小琳惊讶道,“西欧中世纪时的丝绸都是通过丝路进口的,而这个时代他们也能自己纺织吗?”

对此同样抱有疑问,李尔低声道,“丝绸,给我看看。”

对于这种大拼盘式的古怪英语,李尔虽然已经能够说出但为了避免破绽,他也只能将话语缩短。

“不好意思客人,现成的丝绸都被伯爵府邸买走了,我们铺的老裁缝也被请走,似乎是要为伯爵府上某位尊贵的客人定制一些衣物。”店员歉然道,“如果您需要的话,可以预付一些定金,我们帮您预约下一批新纺的丝绸。”

“不必了。”对于不能收集到丝绸的信息李尔有些遗憾,李尔说道,“半匹黑色亚麻布,一匹黑色棉布。”

他补充道,“请快些。”

“棉布?亚麻布?”店员疑惑了。

丝绸作为贵重布料一直是贵族富商定制衣物的最爱选择,听到李尔询问丝绸,店员本能地认为他是为了替贵族富商定制衣物而来的,然而却没想到一经转折却变成了棉布和亚麻布,两种平民裁衣的最廉价选择。

从丝绸到廉价衣料,这其中的高低落差让店员有些难受,但他依然是展示了一个优秀店员应有的素质。他没有抱怨,走到旁边的货柜上取下一匹棉布和用剩的半匹亚麻布,拿到李尔身前道,“客人您要的布料,一共五十锡币。”

“奇怪了。”

拿起棉布上下翻看,李尔的眉头微皱,他手上的这匹棉布无论是触感、保暖度还是色泽都无法和二十一世纪的棉料相比,原因并不是这个时代落后的纺织工艺,而是作为原材料的棉花本身,品质十分糟劣。

李尔从店员的举止中了解这店员有着极高的素质,绝不会拿次货来坑他,也可见说种棉布代表了这个地区的平均水平,但他感到古怪的也正在此处。

纺织技术可能因为诸如战争之类的原因倒退,然而经过人类近万年改良培养,在二十一世纪基因便已经趋于完美的棉花,绝不可能在人类手中基因退化到这种地步……

“这三万年时间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李尔抱着棉布疑惑自语道。

对于李尔的沉默,店员咳嗽提醒道,“咳咳,客人,五十锡币。”

“抱歉,走神了。”回过神来的李尔歉然,将从那魔法使用者手上顺来的钱币放到前台上,道,“再给我一整套裁缝工具,费用从中扣除。”

店员看着李尔年轻的面孔,惊讶道,“一整套裁缝工具?客人你是要自己做衣服?”

李尔点头。

从讶然的店员手中一一接过剪刀、量尺等裁缝工具放到裁缝店正中央的长形木案上,李尔展开棉布和亚麻布,而后拿起量尺在自己身上测取长度。

就在店员好奇看着李尔下一步行动时,店门的铃铛再度响起,一个头发发白身形却极为笔挺的老人拿着小木箱走入店中。

老人伸了个懒腰,问店员道,“阿莱,我回来了,这几天店里有客人吗?”

“欢迎回来,叔叔。”店员笑道,“客人自然是多着呢,听说城里最好的高级裁缝不在店里他们还三番两次前来催促来着,不过听说您是被伯爵请走后他们也就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他停了停,好奇道,“如何?叔叔,伯爵府邸的贵客好相处吗?”

老头将手上的裁缝工具放下,摇着头轻轻笑道,“对于那位客人,伯爵下了禁口令,我不能多说什么。不过和她呆在一起几天,老头子我真有种被阳光照耀,还能再多活几年的错觉呢。”

“听您的形容,看来是个大美人呢。”店员泡了一杯红茶递给老人,而后用手托着下巴问道,“不过能被伯爵大人奉为贵宾,保密到这种地步,她到底是谁呢?”

“呵。”老人吹着杯上的热气笑着不说话,不过看到站在裁缝店正中央的李尔,他疑惑道,“这位是?”

“一位为自己裁衣的年轻裁缝,花钱租用了叔叔您的备用工具。”店员也为自己泡了一杯红茶,道,“想来这是来我们店里应聘的自荐表演吧。”

“是吗?这么年轻的裁缝倒还真是少见,如果技术合格的话收他做助手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老人看着李尔一身古怪的装束,疑惑道,“只是不知道这身衣服是不是他自己的设计的,还真是匠心独具的设计呵。”

然而看着为自己量身完毕的李尔开动剪刀,他眉头却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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