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些选择焦虑症的张山，将麻烦的选择题丢给了弟子，自己双腿使劲，用上了腾跃术追赶。
那位三爷打的主意倒是挺好，想要诓几个后辈上前送死，好给自己争取脱身的时间。只是他高估了小辈们所能争取到的时间，也低估了张山的速度。
腾跃术虽然是一门很低级的轻功，在精巧闪避方面完全没有建树，但用来大步追赶，那速度还是很可观的。起码对于三爷这种层次江湖中人而言，是无法快得过腾跃术的速度。再加上张山是耳聪目明，方向追得特别准，所以只用了不到三四分钟的时间，就已经赶了上来。
大步赶上前去，张山迅疾的一指，正点在对手的后腰，将其双腿往下的穴位给暂时封住。正在奔跑逃命的三爷，就感觉一双腿脚立即就已经麻了，毫无反应往前一滚，跌倒在芦苇丛中。
遭此一惊，他估计也知道自己难逃一死，神情恐惧地大声吼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与我等有何仇怨！杀人不过头点地，用得着赶尽杀绝吗！”
江湖当中拼杀不断，死几个人算不得什么事，只是一般时候，若非是血海深仇，都不会做的太过。斩草除根那是邪魔歪道的手段，江湖正道明面上还要讲究个祸不及妻儿的。
而三爷想了又想，却想不出自己何时得罪一个武艺高强的仇家，今天晚上这一通乱斗，可实在是让他摸不着头脑。
“呀，你一个水寇，也知道不要赶尽杀绝呀！可你们劫掠鹿镇码头的时候，杀的人可不在少数吧，而且，谁说咱们没有仇的。你们郑家在鹿镇召集江湖同道，打的旗号不正是要除去我这个魔教余孽吗？”张山先上前将三爷的两块铁牌给缴了，而后才点明了身份。
三爷一听之后，心中顿时惊恐不已。其中有张山身份的缘故，在知道他是魔教余孽之后，三爷对于自己能够活命的希望，就彻底消失了。那可是魔教的人，做起事来都是嚣张跋扈，杀人除根的主。
而他更大的惊讶，则是在张山口中听到了‘郑家’两个字。
一直以来郑家的底细，就是这些水寇最大的秘密。可以说这些年以来，他们的希望便是可以上岸洗白了身份，能够有个好营生，一切的根基都在于郑家能够安然无恙，若是二者之间的关系被暴露，官府是一准要动手的。
“笑话，郑家和你的仇怨，与我这些人有何干系。你若是想要为民除害，那便砍了我的头去衙门领赏吧！”三爷的确是怕死，但是事关整个郑家，他还是一口咬了下来。
拿铁牌在手里拍了拍，张山说道：“郑家是什么，水寇又是什么，这个事情你我是心知肚明，相照不宣了。我若是杀你，不过就是一刀下去的事情，只是你便不为你自己考虑一二？不如这样，你拿着铁牌，带着几具尸首，和我一到去沙河县衙门，投案举证揭了郑家的老底。到时候以功抵过，换你个清白之身，岂不比一命呜呼的好。想来这些年做水上买卖，你也攒了不少家底，一点都没享用的上，便不觉得可惜了？”
劝人反水这种事情，张山以前当警察的时候，虽然没有亲自做过，可也瞧见过不少，做起来是轻车熟路的。
只是他却忘了眼前这位三爷虽然同样是个罪犯，但是情况却有些差别。
就见三爷猛然一愣，跟着哈哈大笑，蔑笑道：“以功抵过？好大的口气，你是一品大员，还是封疆大吏呀？只怕是当朝刑律，你都不清楚吧！你可知道，自从在鹿镇码头劫掠杀人的那一日开始，我们犯的便就是夷三族的罪过。这种大罪，只要是归案，那便是个死，没有皇帝老儿的恩典，谁都救不了我！”
被这一阵抢白，张山支吾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可不知道本朝的律例究竟如何，只是以常理推测能够以功抵过而已。
夷三族可以说是仅次于诛九族的罪过，有时即便是叛逆造反，所用的刑罚也只是夷三族。这种罪过完全没的减刑，即便是封疆大吏，广元府的刺史大人，也不敢开这个口，他又到哪弄皇帝老儿的特旨去。
说是死，不说也是死，认命了的三爷，自然不肯拖整个郑家下水。趁着张山暗自考虑的时候，他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来，毫无犹豫的就插进自己胸口。
等到张山反应过来，再想要救的时候，已经是来不及了，只瞧见了一道血水从他的胸口上飙射出来，血腥无比。
见到这样一幅场景，张山此时是再无侥幸，便感觉到脑袋一沉，人就彻底晕了过去。
若任由他这般躺着，再加上血腥味的招惹，没准会惹来什么走兽，即便是被鳄鱼给吞了，那也不算出奇的事情。
好在岳卓林就在附近不远，他料理完几个水寇之后，便寻了上来。见到张山和水寇都倒地不起，这可把他给吓唬坏了，心说别是同归于尽了吧，但细看之下，发现张山只是晕厥过去了，估摸着还是教主之前失血过多的缘故。
便将张山给背了起来，送回了水寇屋里。
等到张山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是蒙蒙亮了，自己的脑门上蒙着一条邋里邋遢的湿巾，想来是岳卓林弄的。
起身坐了起来，张山苦着脸说道：“人在江湖飘，见血是个常事，可我这毛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到一本杀人不见血的武功呀。小岳，小岳，你这小子死哪去了，把师父一人丢这便不管了是吧！”
吆喝了两声，张山听见岳卓林在屋外面应了声，便起身出去，刚到了门口一瞧，张山就又是一头扎下去，再次晕厥过去。
那岳卓林在拿着短刀在摆弄水寇头颅呢！
这血肉模糊的场面张山哪受得了呀，没有一口气噎过去，直接歇菜便算是好的了。
在被岳卓林又一次摇晃醒了之后，张山摇摇头说了句自己没事，还是贫血的老毛病之后，忍不住埋怨道：“血肉模糊的，你这是做什么呢？”
“咦，这不是教主你吩咐的吗？”听见张山的问题，岳卓林却是纳闷了。
张山一愣，心思昨晚自己都晕过去了，还能吩咐什么事情呀。
“就是在弟子背教主你回来的时候，你迷迷糊糊之中再三的嘱咐了，说一定要将水寇们的头颅都摆弄妥当，拿到衙门里能换银子的。”
一听银子，张山立即就精神起来，猛地一拍巴掌，乐道：“对，砍了砍了，这可都是银子呀。咱们魔教要想重建，耗费肯定是惊人，这一文一钱的银子，可都不能漏了。你先摆弄着，我到处看看，这里是水寇的老巢，没准还藏了什么呢！”
闭着眼睛从岳卓林面前走过去，张山开始一间接一间的搜查起来。
这里整个的屋子，一共就那么几间，所以并没有花去张山多少时间，便就翻了个遍。其中为数最多的，便是酒肉米粮这些刚刚运来的储备了，而银子却只发现了一百多两。
一百多两，这个数字应该不算是少了，但是依旧很难让张山满意。堂堂一个水寇老巢，为祸一方，就攒下这么点家底，说出去也忒凄惨了点。不过，张山想了想，便知道了其中的原委。
这地方毕竟只是几个水寇栖身的所在，平日里的吃穿用度，全是郑家送来的，他们要银子实在是没用。想来以前劫掠的那些，肯定都被偷偷运往了郑家，现在被自己翻出来的一百多两，也就是放着以备不时之需的。
“银子少便少了，可是这个人又是怎么回事！”张山瞧着眼前那个瘫倒在床上的年轻人，很是奇怪。
刚刚他翻找一切，除了找出了银子之外，还意外的发现了这个正在瑟瑟发抖的人。瞧见他第一眼，张山便认出来了，这家伙就是之前从乌篷船上拖下来的那人。能够将一张俊脸白得和鬼似的，遍天下除了他以外一准没有第二个人。
他一见到张山，就想要夺路而逃，只是因为身子骨看来实在没什么气力，唯有往后直缩，一个劲的念叨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和他们没关系的！”
张山瞅着他的模样，估计真不是和水寇一伙的，这种体格的人，即便是真想干点什么坏事，估计也挺悬的，就是拿着把刀，都可能被别人反打劫了。“说吧，你究竟是谁？”
能够被问话，那便说明小命暂时保住了，那人赶紧说道：“我姓韦，叫做韦留春，是个开妓院的。”
张山现在嘴里要是有口茶，一准是得喷出来，他上下打量这位韦留春的一下，质疑道：“就你这小体格，还敢开妓院，要是一个把持不住，你还不得死在自己的买卖上面！说老实话，你究竟是干什么的！”
见这主不肯相信，韦留春真是欲哭无泪了。
“我的的确确是个开妓院的，以前我的身板可好了，那话的本钱也足。在老家当地，还有个绰号，叫做韦赛驴呢！只要是女人，便没有我摆不平的。”
听着这位韦赛驴的豪言壮语，张山便更加奇怪了。
“既然你那么有本钱，怎么弄到现在这副田地，又和这些水寇纠缠在一起？别告诉我这些水寇也打算开妓院，是在和你学生意经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