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鞋觉得苏昭明的步骤似乎很是无理,怕她误了楚恩澈的时间,便道:“楚府上下至少数百人,怕你一一见过,早就耽搁了……总之你可别戏弄我们少爷!”
苏昭明只是看着楚恩澈不说话,楚恩澈也明白她的意思,便道:“三日后荣宾堂庆功宴,绿筠随侍便好。”
且说那楚兆鸿西部平乱创下大功,睿宗大喜,晋他为兵部尚书,老太太比皇帝还要欢喜,说是要合府上下偕同远亲好友设宴共庆楚兆鸿凯旋,而楚恩澈的席位在荣宾堂里堂,举目望去都是皇亲权贵及其家眷,为了不让人看了笑话,往里堂带的随侍只能是最精的一个。
“是了!老太太才说不久,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着……”芒鞋一拍脑袋,干笑几声。
楚恩澈挥退众人,合上那本《劈山救母》,想到明日庆功宴的安排,暗暗心惊。
……
“大柱,你说的是哪个人?”
李狗蛋和张大柱站在尚书府中门附近,伸长脖子望着那些个比自己衣服用料还好的轿帘。
看了老半天,张大柱跺了跺脚,说:“倒了霉了,竟见不着他!不对,见了他才叫倒霉呢。”
李狗蛋把目光从楚府门前收回来,压低声音道:“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诽谤楚府那可是找死啊!”
张大柱踌躇了会儿,突然眼前一亮,指向门前与人攀谈的一个男子,李狗蛋顺着张大柱的手指往前看去,攥紧的牵着二黑的绳子在张大柱放下手时倏地松脱,李狗蛋定了定神,飞奔上前踩住了绳子。
“这下你知道为什么我自己不去报官了吧?”
……
“叔,我是有证据的啊!”
李宏一拍桌子,对李狗蛋喊道:“你别瞎胡闹,丢了多少钱我补上,小孩子家懂什么东西!”
李狗蛋却突然跪倒在地,说道:“可这有什么用呢,为什么要帮坏人还钱?您是大理寺少卿啊!不该让他吃官棍么……叔,您不要再拦着我了。”
……
“李狗蛋,不要趟这趟浑水,你当你是什么,绿林好汉么?你要去报官我不拦你,只是你去了,就别把我当你爹!”李民生喝了一大口水,说道,“你不想让李家断子绝孙的话,你今天就好好给我呆家里。”
张大柱扯了扯李狗蛋的袖子,说道:“狗蛋,算了吧,那钱我不要了。”
……
令箭砸在地上,几个衙差上前摁住李狗蛋,李狗蛋急得红了脖子,叫道:“伍聪!我明明有证据,为什么抓我?”
伍聪面不改色,定定地望着李狗蛋,李狗蛋涨红了脸,向着外头黑压压的旁诫群众叫道:“若我所言是真,愿老天给我证明!这三日连下大雨,哭我冤屈!”
……
“这不是林伯父么?快请进!蓑衣就都给我先拿着吧……礼物?自是不用……啊呀,使不得使不得,快收回去!”一个锦袍男子在荣宾堂前厅的玄关处迎客,且看他云眉桃目含狡黠之精光,丰口腴腮盈奉承之笑意,正是楚恩澈的幺弟楚恩洋。
那“林伯父”将手中掌大的金狮塞到楚恩洋腰间明晃晃的半开的荷包里,说道:“我林展文无才无德,先生所教,我唯一能遵循的只有‘忠义’二字,你若不收,兆鸿的恩情我可是难还尽啊!”
林伯父乃是金陵太守林展文,先帝梁钦瀚在位之时,林展文与楚兆鸿一同被贬到巴山楚水之地,因是同乡,愈发亲密,在二人住所的柴房义结金兰,还险些将柴房烧了,至今二人想起此事还是会哑然失笑。
话扯得远了,却说梁崇政即位后,楚兆鸿被晋为明威将军,到都城金陵统兵练将。楚兆鸿同上头求情,让林展文也一同去了。
如不是楚兆鸿,林展文怕是难从那荒凉地儿出来。
楚恩洋见状忙代父亲答道:“兄弟应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家父所做是应该的。”
林展文拍了拍楚恩洋的肩膀,回头向一人说道:“璟骅,不出来跟恩洋打声招呼?”那人笑道:“就等爹爹这句话。”说罢,他自林展文身后迈步走出,且看他剑眉星目,削腮薄唇,玉树临风,一表人才,正是林展文的三公子林璟骅。林璟骅向楚恩洋作揖笑道:“恩洋,还记得我么?”
楚恩洋见了林璟骅,低头道:“你是……骅哥儿!这么久没见你,你倒是俊了不少。”楚恩洋言语之中虽然都是奉承之意,但林璟骅也的确是“俊”的。楚恩洋自惭形秽,喃喃说道:“真是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林璟骅打小便和楚恩洋一同玩耍上学。二人久未相逢,本来是有很多话要说的,但二人只是相对无言,不免尴尬。
明澈二人早已来到堂前,苏昭明轻扯了扯楚恩澈的衣袖,示意他可以上前去了,二人便从林府带的随侍间穿出,在楚恩洋身边站定。苏昭明先向楚恩洋行了一礼,又将林展文和林璟骅分别称呼为“林大人”“林公子”行礼问安。
楚恩澈在苏昭明礼毕之后向林展文作揖问好,但林展文上次见到楚恩澈时,楚恩澈才五六岁年纪,如今已然十七八,一时竟不能将他认出来,但看他气度不凡,心中已然猜到八九分,便摸出一只金麒麟来递给楚恩澈。
楚恩澈并不像楚恩洋那般几番推脱,而是道声“祝行大运”,大大方方接了麒麟拿在手中端详,又道:“晚辈很是喜欢。”说罢便把那金麒麟往怀里一揣。
“十三弟,爹爹正找……”
众人循声望去,来者宽肩阔背,虎背熊腰,浓眉大眼,面阔口方,正是楚恩澈的十一哥楚恩泓。楚恩泓走近时见了林府众人,当即把下半句话吞下肚去,怔怔地站在原地,轻摇着头欲言又止。
楚恩澈心下一凛,隐隐猜到爹爹找自己的用意,随即对楚恩泓说道:“但请十一哥先行过去,我马上就来。”但楚恩泓好像根本没有听见,怔怔看着林府数十人,轻轻摇头,欲言又止。当他反应过来有人与他讲话之时,却是走到楚恩澈跟前对林展文朗声说道:“林伯父好!”问完好后,兀自欲言又止。
林展文见状,柔声道:“泓哥儿有什么事么?”
林璟骅的胞妹林璟意此时再也忍耐不住,她走到林展文身旁格格笑道:“其实泓哥哥是想问莉姐姐在哪,莉姐姐怎样,莉姐姐可好……”
楚恩泓面上飞红,却还是欲言又止的。林展文哈哈大笑,在林璟意头上轻轻敲了一记,对楚恩泓说道:“璟莉还在家中,只是被雨淋着了换件衣裳而已,至于她怎样,她可好……你自己问她去吧!”
楚恩泓佯咳许声,说道:“林伯父又拿我取笑。”
楚恩澈与楚恩洋相视而笑,林璟意则用手指卷着鬓边的辫子,焦急地往门外看。楚恩澈见时候差不多了,便向林展文告辞,带着苏昭明往那里堂中去。
待楚恩澈走远,林璟意扯了林展文的袖子轻轻摇动,嗲声道:“爹爹,我要和泓哥哥玩!”
林展文看了眼楚恩泓,笑道:“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就快点说完吧,别走太远。”林璟意听罢拉了楚恩泓走出堂外。
楚恩泓随着林璟意的步子前行,四下里没人了才径自停下,说道:“上次我到你们府上,发现莉姐姐似乎有些驼背,你让她注意一下。”他顿了顿,又道:“你可千万别跟她讲这是我说的!”
林璟意点了点头,问道:“还有没有别的可说?”
楚恩泓思忖少顷,说:“没有了。”话还未说完,林璟意已然跑出去好远,她笑着喊道:“放心,我会一字不差的跟莉姐姐说的,包括告诉她……告诉她这是你说的!”
楚恩泓啧声道:“别……”可林璟意早已没了影儿。楚恩泓见状便想:“说不准璟莉听她说了还能记住这一遭,于我也没什么坏处,她去跟璟莉讲又有什么关系?我还巴不得她讲。”想到这处,喜滋滋地折返荣宾堂。
……
此时明澈二人已然进了里堂,苏昭明压低声音,在楚恩澈耳边说道:“那十四少爷今日穿的洋红色金线滚边袍子,格外引人注目,而他腰间荷包半开,染料又选用了秋香色,分明就是暗示。由他腿旁的泥点可推断,他今天卯时就绕小路冒雨跑步来到荣宾堂迎客,来得越早,见着的人就越多,这么狗腿,他真的是少爷吗……”
楚恩澈正想说什么,身后忽然传来叫骂声,便与苏昭明回首去看。
“那大理寺卿干什么吃的!什么伍聪还是六聪的,哎,你捂我嘴巴做什么?你看看你,洺四奶奶的姐夫又怎么了!伍贵妃的弟弟又怎么了!天皇老子都要公正廉洁呢……令箭乱飞,也不怕金仪作鬼找他!”
说话的正是楚恩澈的六哥楚恩浩,嫉恶如仇,愤世嫉俗。
楚恩浩语毕,便有一人跑出门去,不久后又回来,急匆匆走进隔间同楚兆鸿说:“老爷,他还没到,但……中门前好像死了个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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