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那位夫人和小姐都已经换了干净的衣裳,那位夫人穿着谢氏的衣服,两个人身形差不多,倒是没什么大碍,但是那位小姐比许瑜年纪长一些,穿着许瑜的衣服就小了,不过她一直很小心的拉着衣服的袖子,免得自己露出了手臂,失了礼。
两个人精神都有些不太好,那夫人是靠在椅背上,整个人都显得有气无力地,脸色黯淡,虽然已经梳洗过了,可是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魂不守舍。一旁的小姐虽然坐得端庄,可是却一直低着头,对于谢氏的安慰也是有些疲于应付了。
见到许瑜来了,谢氏道:“这是我闺女儿,闺名单字一个瑜,你们随我叫她阿瑜便是。”
许瑜暗暗吃惊,没想到自己的娘和两位夫人小姐聊得这么热络了,竟然可以直接叫自己的闺名了。
许瑜上前给两个人见礼道:“阿瑜见过夫人,见过姐姐,刚刚因为手头有事,所以未来得及见礼,还请二位原谅。”
那位夫人擦了擦眼睛,有些恹恹地道:“许夫人好福气,刚刚在外头我倒是没看清楚,现在一看,这闺女儿生得真好!又是个做事儿地!以后你可有福享咯!”
说完,又转过头来跟许瑜道:“阿瑜,今儿不便,我这儿没什么可当见面礼的,衣服都是你娘的,等以后再补上!”
虽然情绪不好,甚至还有些微微颤抖,可是礼数却周全得很。
许瑜急忙道:“多谢夫人。”
谢氏道:“瞧您说的,我和我家老爷就这么一个闺女儿,其他的都是小子,所以她被我们宠坏了,以后若是有什么不周不到的地方啊,还请你们不要见怪。”
嘴上谦虚着,心里却是开怀的,许瑜这个女儿,已经为她赢得了不少的赞赏和羡慕了。
谢氏道:“这是游夫人,这位是游家三小姐,闺名唤可晴的。”
游夫人道:“你还跟我这样客气,可晴刚刚都唤你姨了,还让阿瑜唤我夫人?阿瑜啊,你以后就叫我敏姨,唤她为晴姐姐!”
许瑜从善如流道:“敏姨,晴姐姐!”
游夫人诶了一声,对着谢氏的手道:“你瞧你闺女儿比你还懂事!”
游可晴微微福了福身子道:“许家妹妹。”
游可晴脸色苍白,手也在微微颤抖,显然是受了惊吓的,可是行礼的时候却很是端庄,看样子是在强作镇定。
许瑜道:“你也唤我阿瑜便是了。”
游夫人和谢氏看到两个人亲密,也很满意。
四个人说了一会儿话,许瑜才知道这位游夫人和游可晴是京中负责防务的游大人的家眷,这次是探了亲在回程的路上的,眼瞧着还有半个月就可以道京了,却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谢氏安慰道:“人没事就好,人没事,比一切都强,那些个阿堵物,去了还会来的。”
游夫人倒脸色微微有些浮肿,两眼有些无神,强打起精神道:“你说得对,其实船上头倒是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只要是晴儿她舅舅让我们带回来的一些特产。只是可惜了我家的那些忠仆,一看到不对劲就给我们示警,只是那贼人来的太快,来不及全部走脱,竟是有一部分折损在那儿了!”
说到这里,游夫人脸上满是惋惜和哀痛的表情,憔悴的脸越显得凄苦了。
一旁的游可晴也忍不住抹了抹眼睛。
谢氏也是深有感触,忠仆难得,人心难再,是两个当家夫人都深有感受的。
谢氏陪着游夫人又唏嘘了许久,最后游夫人道:“明天方便的话,给他们上柱香,撒点纸钱,也算是尽了我一个主子的心意。”
谢氏扶着她的手道:“这事儿倒是可以不急,以后每年派个人来烧点纸也是可以的,只怕明天那贼人还没走,正等着你们哩!”
游夫人想了想,自己脱身已经不易,若是再带累别人,实在不该,于是点点头道:“明日再看吧!”
这时已经是深夜,大家都已经困乏,道了几声场面话,便各自去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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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处火光处,有一个身影站在倾覆的船头上,看着那大火,面无表情。
一个黑衣人闪身来到他近前,抱拳道:“少主!”
“情况如何了?”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
黑衣人看了一眼眼前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少主,低下头道:“禀少主,贼人已经擒获一半,只是……”
“只是都自尽了?”声音还是那般淡然。
黑衣人头低得更低了,道:“属下无能!”
“游家夫人和小姐呢?”
“已经有人救走了,据小的所知,是并州同知许景和之妻女。他们将大船灯火熄灭,派了小船悄悄地扮作了渔船,将小船上和水里的人救走了。”
黑面巾下的嘴角微微一扬,道:“派些人马跟上。”
黑衣人急忙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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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姑和烈儿两人的屋子就在许瑜的旁边,和许瑜的屋子差不多大,收拾了一下,便让游可晴住了,而游夫人,则住在谢氏的屋子旁一间小房子里。
说房间小,也是和谢氏的房间比,其实地方也还算宽敞。
谢氏觉得怠慢了客人,想要再给游夫人弄一间大一些的屋子,游夫人说,这样正好,两个人屋子离得近,正好时不时找谢氏说说话。
第二日许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将近正午时分了。
秀姑道:“夫人知道小姐累着了,特地吩咐奴婢们不必叫小姐的,夫人也免了小姐的请安。”
许瑜起身道:“可是有客在,也不能失了礼数。”
秀姑一边给许瑜选着发饰一边道:“小姐别担心便是,夫人已经吩咐了大家今儿都多歇一会儿,除了游小姐,连游夫人都睡到快正午呢!”
许瑜皱了皱眉,道:“晴姐姐起这么早做什么?”
秀姑道:“是夫人,见她起了,便让人给游小姐量身段,准备制衣裳。”
许瑜想起昨晚游可晴穿着自己的衣服的样子,实在是有些不妥,便道:“晴姐姐没有拒绝吧?”
秀姑道:“推拒了一番,被夫人说服了,游小姐穿您的衣服小了,她这样可不能出去。”
许瑜笑了笑,道:“接受了便好,我瞧着她应该是个知礼的,昨晚那样情形,也一直撑着,倒是难为她了!”
昨晚的火光冲天,呼救声在许瑜这边的船上也能够隐隐地听见,可是贼人来势汹汹。倒是难为两个鲜少出门的夫人小姐了。
秀姑道:“正是如此,知礼懂事,很是讨喜。夫人也喜欢和这样的人往来的。”
谢氏无婆母妯娌,许景和官职也算高,所以谢氏平日与人来往倒是没那么多顾忌,都随着自己的喜好来。
许瑜道:“知礼又识趣,晴姐姐倒是个妙人。”
秀姑知道自家小姐又在打算些什么了,便没有说话,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
下午,谢氏让人在船头摆了案,游夫人和游可晴便在这案上对着昨晚那出事的方向烧了香和纸钱。
谢氏又派人去那边查探了一番,发现只剩下烧焦的船体之后,便让人在那水中撒了冥钱。
游夫人和谢氏坐下来,游夫人泪痕未干,眼睛还有些红。
“许夫人,昨晚真是多谢您的出手援助了!如果不是您还不知道如今是个什么场景。”说着游夫人又要哭起来了。
谢氏急忙道:“这么客气做啥?”
游夫人擦了擦眼睛,道:“不这声谢无论如何,还是要说的。这世上的人都只顾着自个儿,哪有像你这般在如此情状下还伸出手来帮忙的。如果没有你帮忙,我们母女两还不知是什么样的境况,特别是阿晴,她现在快到说亲的年纪了……”
谢氏见她有些激动,便不再说话,只听她说。
“只是我们现在落了难,没那能力多谢你,还得请你帮个忙。”游夫人说这话的时候,倒是没有很谄媚,只是期待地看着谢氏。
谢氏怜惜她们母女两,想起自己和许瑜这次也是独身上京,也不知道会面对什么样的境况,这母女两也是不走运的,竟然遇上了水匪,如果是自己和许瑜的船走得再快一些,或许就是自己和许瑜落得这样的情况了。
“帮人帮到底,你需要什么帮忙的,我们能做到的,自然是尽全力替你办到,莫要再说那些客气话了。”谢氏拉着游夫人微微颤抖的手道。
游夫人去有些犹豫了,许家的家主只是一个小小的从五品同知,未必有那样的家底,而且两路人本来就是处室,自己这话还真不好怎么说出口。
见游夫人犹豫,谢氏语重心长道:“你有什么难处,只是说便是,我们能帮上忙的,尽量帮你,帮不上的,也想想办法,总不能一个人闷着。再说了,这事儿你也不好和别人说,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阿晴想想不是?”
游夫人点点头,正是这个理。
游夫人站起身来,冲谢氏行了个礼,谢氏急忙扶住她道:“这么客气做什么?折杀我了。”
游大人的官职比许景和高,按理没有游夫人给谢氏行礼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