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掌事跟焦掌事从前在骆府也呆了些年。自然知晓老夫人最看重这位三姑娘,这位姑娘在老夫人眼里竟比郡主所出的芙大姑奶奶还要重几分。当下儿也明白老夫人的用意,遂也都点了点头,并不多言。
“严妈妈、碧桃、轻烟,你们几个伺候着两位掌事到听涛院稍事歇息一番。待午膳了再请过来给两位掌事接风洗尘。”吩咐罢了,就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薛、焦二人自然乐不得的。听涛院中也有郡主的人留下看院子,她们二人也正要打探一番,怎么二老爷房里庶出的四姑娘摇身一变竟让七皇子带回了京里,还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儿。
那一日郡主入宫叫那位七皇子妃撞了个正着,可是一口一个表姑母您要给孩儿做主把郡主缠磨得头大如斗。原就有事儿要求着皇后娘娘帮忙儿,如今除了挨骂还能再多说一句么?若非如此,郡主也未必就要认真打起三姑娘的主意来,能帮着郡主说句话儿的如今也唯有宁和长公主了。
众人退出去。骆老夫人轻轻拈着手里的佛珠,眯着眼睛仿似睡着了一般。立在一旁的白杏儿目中显出焦急之色。方才两位掌事所说的话字字句句她都听见了。这位小将军的府里头竟如此不省事儿,尤其他那位祖母,虽病了,可总有好的那一日。
“老夫人?哎呀!老夫人!”白杏着实忍耐不住,眼看着日头都快上到中天了,再过几日就是三姑娘及笄的日子,好不容易京里来了知道根底的人,把这事儿也都原原本本回禀给了老夫人,怎么老夫人竟累得睡着了,却是为何。
“你个急猴儿一样儿性子可怎么就能跟阿荞那温吞水儿的性子合得正恰好?也难为了你,一心为着她焦急。我也替她急,这小将军竟有了杀神转世的传言,你们二夫人若是知晓了,怕也要学那位顾老夫人撞祠堂的门柱子去了。”骆老夫人说罢了,到底睁开双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两位掌事话里话外只当这话是谣言,殊不知空穴来风。便是我活了几十年的老婆子,听见这个都打了退堂鼓。你们娴大姑奶奶虽性子独断、霸道了些个,却终究魏世子是个仁孝忠厚的孩子,这样儿的孩子你指望他开疆拓土那是不能的,不过守成,却也算有余。何况一笔写不出两个骆字来,亲姑姑总是要照拂些嫡亲的侄女儿。”
白杏自是见过那魏世子的,想起那一日四姑娘,啊,是四姑奶奶纠缠于他,他面上现出尴尬之色,一双眼睛只管瞟着三姑娘,却不得不应付四姑奶奶的那副窘迫模样,白杏不由得摇了摇头,“依着三姑娘的性子,定然瞧不上魏世子。”
骆老夫人也点了点头,“这个我自然晓得。”终于又默不作声琢磨了许久。“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说阿荞怕是瞧不上魏国公府的世子,我这儿还只怕你们娴大姑奶奶嫌弃她二弟的官衔低呢!罢了。叫两个小丫头到观澜院去,这个时辰,阿荞定然在她母亲那儿呢,就将她们母女一并请了来。见两位掌事之前,这些事儿终归要叫她知晓才是。”
骆老夫人把两位掌事所述的话一应都告诉了林氏夫人跟骆三姑娘骆氏安荞知道。安荞神色倒也平常,不过微微点点头,径自轻酌杯盏中的茉莉茶未曾言声儿。
林氏夫人却骇得面色都苍白起来。她不安地给女儿递了个眼色,却见女儿只盯着手中的杯盏,好似那里头盛了琼浆玉液一般。这头儿递眼色扑了个空,再抬头儿瞧见婆母也是面色上颇似有几分犹豫之意,林氏夫人心里转了个弯儿,“婆母大人,这杀神转世的名声儿怕总不是凭空来的?媳妇见识浅陋,可这位顾小将军的姻缘上也实打实地忒坎坷了些。”
“你说的是。”骆老夫人听见二媳妇的话也极赞同地点了点头。二人都拿眼睛来看安荞,见她捧着茶盏也只出神,面上半丝儿喜怒哀乐都无,竟似是老僧入定了一般模样。
“娘的娇儿,你莫要蔫蔫儿地不做声儿啊,你大伯母接了你祖母的信,却又派她跟前最有脸面的两位掌事亲自到了咱们府上,足见你大伯母是想促成这门婚事儿,你究竟是个什么主意,此时不说,难不成要到两位掌事跟前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