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段日子里,他们过得十分和睦。而自从韩奕成亲后,他便未再见到蓝衣。起初韩奕还十分担心,但后来听村民说,她因那晚的荒唐言行而被蓝如海禁足在家不准外出半步后,韩奕总算放下心中大石。
韩奕笑呵呵地回到家中之时,李施已经备好晚餐正等着他的归来,从前母亲等门的身影如今换成了新婚娘子,这叫他如何不喜上心头?而他今晨打猎时,又遇见一贵人,这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何事如此开心?”李施见他满面春风,不由得也跟着露出了笑容。
“以往只有我与娘相依为命,如今又有了妻,怎能不乐呢?若是再有一子,那真是完整了。”
向来正儿八经的韩奕嫌少会说些玩笑话,此时的一反常态,却更引起了李施的强烈好奇。
“你怎么突然变得轻浮起来?这话若是被旁人听见,岂不是要羞死人了。”李施羞涩地谴责韩奕,却也不忘再次询问他如此反常的原因,“今儿个你真是不同往常,若是你不肯告诉我,我就……我就……”
“你就怎样?”
“我就找娘来评理。”
“这才进门几天,就学会拿娘来压我了?”此时,韩奕已经进了屋,正好看到往外走的韩母,他立即收起嬉笑的模样向母亲施礼,换了声,“娘。”
李施见韩母出来,便立即上前扶住了她。
“方才就一直听到你在欺负施儿……”韩母轻拍了拍李施的说,佯装不悦地数落起儿子来。
她的话还未说完,韩奕就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她的话,因为他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她,所以也就顾不得礼数,直说了出来:“娘——今儿早上儿子去城里卖猎物,正好遇上有人摆擂台比武。儿子上去拔得头筹,赢了五十两银子。下擂时还有一个自称是当朝丞相的人,见儿子身手不错,就想请儿子跟他回京到他府中当一名教头。”
听到韩奕这番话后,李施吓得面色如土,额间满是汗水。方才的喜悦转瞬间化为惊恐,她甚至不敢去面对韩奕的眼睛,只能闪烁着看向他处。
韩母的神情更是令人琢磨不透,她不动声色地转身回房,如同平常一样,仿佛并未听到韩奕的话,甚至像是从未见过他一样。
“娘,您怎么了?”因为过于担心母亲,所以韩奕忽略了李施神情的变化。
李施快速调整好自己,不让韩奕看出端倪。在看到韩母失神地背影时,她也紧张地唤了声:“娘?”
“娘有些累了,想去休息一会儿,今儿的晚饭就不吃了。你们别来吵我,让我一个人静静。”话落,韩母已然关上了房门。
“娘怎么了?”韩奕一脸狐疑地问着同样不解地李施。
李施十分配合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方才还欢天喜地韩奕,此时的心境也难免变得沉重起来,他原以为这是个喜讯,因为一但他进京当了丞相府的教头,就表示他们不用再受苦了,可谁知母亲的态度竟是如此无动于衷。
“施儿。”
“嗯?”
“……吃饭吧。”
“嗯。”
韩奕想说些什么,最后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当夜他更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为了不惊醒已经熟睡的李施,他起身下床出了房间。可他并不知道,当他关上门的刹那,李施忽地睁开了眼睛。
韩奕原想到院子里坐一坐,却意外地听到母亲房里传来阵阵地咳嗽声,这声音虽轻,但在这寂静无声的夜里显得尤为突兀。
“娘,您怎么了?要紧吗?”轻扣母亲的房门,韩奕焦急地问。
“娘没事。”说完又是数声咳。
听着那令人心惊地咳嗽声,韩奕再顾不得礼节,推门而入。却看见母亲倚靠在床边,脸色惨白,咳得十分厉害,那模样似是要将五脏六腑全都咳出来方肯罢休。
韩奕一个健步就窜到了床边帮母亲拍背,关切地叮咛:“娘,我去把大夫给您请来。”
“不用了……娘这身子……娘心里头和明镜似的……”
“可您咳成这样,叫我如何放得下心?”
“儿啊!你将床上的药拿来,然后就回去睡吧。”
韩奕顺从地将药拿来并亲自喂母亲喝下,直到母亲咳嗽地频率明显减少后,这才放下心来。
然而,韩奕所不知道的事,韩母自从他转身之后,双颊就流下了一行清泪,这一天的到来她原是应该开心才对,可她却高兴不起来。原本坚定的心,在此刻却变得踌躇起来。
直到儿子关上房门时,那犹豫的心却再次坚定了起来,她等了二十三年,为得就是这么一天,如今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又怎么会放弃?
韩奕回房途中一直在想如何能将母亲的咳疾治好,打从他记事起,就时常听到母亲地咳嗽声,只是近来母亲咳嗽得越来越厉害。眼见她病得越来越重,韩奕却只能在心里干着急,毫无办法。
溪村向来许进不许出,他虽然可以自由出入溪村,却不允许带外人进入,若是带人进来,那人便也永世不得出村。
这条村规不知存在了多久,但听老一辈的人说,这是溪村老祖宗订下的规矩,为得就是可以让溪村不受外界的侵扰,让村民得享太平。
在溪村可以出村的只有村长,但韩奕因为母亲的病情严重,村中的大夫又无法医治,在韩奕苦苦哀求了七天之后,这才感动了村民,得到大家的谅解方才可以时常带母亲外出求医,而他打来的猎物则用来换药和盘缠。
韩奕一进房就被吓了一跳,那原本应该熟睡的李施倏地出现在门口,毫无准备的韩奕险些吓得叫出声来。
“施儿,你半夜不睡,站在门口做什么?”
“我方才醒来见你不在,便想着要出去寻你,谁知刚走到门口你就回来了。”李施也被吓得不轻,说话的时候手掌还按着胸口。
“之前听见母亲咳嗽不止,就过去瞧了瞧。”韩奕不想让李施担心,便极力做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现在已经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