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方亦仙对虚空中的一切都已经麻木,以为自己将永远地成为虚空中的一粒尘埃时,灰色光点儿终于飞行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一个散发着土黄色光芒的“界”附近。
远远望去,此界就像一个大鸡蛋,上尖下圆,通体发出黄蒙蒙的光。灰色光点儿发出一阵波动,猛然闪烁了几下,一头扎进了黄色光幕。
这次进入光幕,就没有上次冲出光幕那么艰难了,在一股吸力的拉扯下,灰色光点儿毫不费力地就冲了进去,穿过了数十公里的光幕带,带着方亦仙进入了此界中。
“哇~~好漂亮~~”亮蓝色的虚空中,大大小小的宝石般的星球点缀其中,让寂寞了许久的方亦仙目不暇接。
但灰色光点儿显然丝毫不为此美景所动,目标明确地向前方冲去,最终飞到一个散发着璀璨紫光的星球附近。
这个星球的外围围着密密麻麻的陨石群,缓缓地移动着。穿过陨石群,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灰色光点儿快速向星球坠落下去。速度越来越快,周围的物体在视线中都拉出了长长的光影,一阵目眩神迷后,地面快速接近中。
“快停下来——啊——”眼见速度越来越疯狂,方亦仙忍不住尖叫。
云层扑面而过,一片湛蓝出现在眼前——应该是海洋吧——不管怎样掉在水里总比摔在坚硬的地面上要好些吧——方亦仙闪电间聊以**。
“啊——不——”大海越来越近,一片湛蓝中出现了一座——小岛!!!方亦仙瞬息间头朝下摔在了礁石林立的小岛边缘的——一块疑似编织物上——昏了过去。
“啊~~”一阵微弱的呻吟声响起,方亦仙微微睁开了眼皮,眼前一片刺目的阳光射入,她反射般地闭了闭眼,伸出右手遮在眼前,“咦?我有手了吗?”方亦仙猛然睁开眼睛,打量着举在眼前的手臂。
这是一只瘦弱的手臂,大概是长期接触海水的缘故,皮肤并不白皙,指尖也被海水泡得微微泛白。
方亦仙连忙坐起身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穿着短小破烂的麻布片,赤着手脚,坐在一块露出水面的礁石下方的水洼里,麻木的左手握成拳状,手背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已经被海水泡得发白没有血色。
方亦仙用右手小心地拉开左手紧握的手指,一个鸽子卵大小的灰色石头映入眼帘。石头已经被海水打磨地非常光滑,泛着微微的水色,石头表面左侧有一些云雾状的纹路,围绕着一座山峰,右侧的纹路仿佛一座断崖,一个白色的身影张开双臂高举向天。
“这是……”忽然间,方亦仙想起了她曾经多次做过的那个诡异的梦,梦中的山峰、断崖与手中的石头重合在一起。
“采珠~~采珠~~”一阵清脆的童音传来,方亦仙下意识地转过头,只见一个年约十二三的男童从远处跑了过来,一边喊一边向她招手。
方亦仙合上手掌将石头握在手心,站起身愣愣地望着跑来的男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采珠,你怎么躲在这里?快点跟我走,方叔儿他们的船回来了,方婶儿让你赶紧去呢~~”男童上前拉起方亦仙的手,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边说边拉着她向来路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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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如水,小岛笼罩在一片月色之中,静静地,只有海浪拍打着岩石的哗哗声和呜呜的海风声传入耳际。
方亦仙躺在硬板床上,消化着白天得到的信息,思绪却久久不能平静。
她现在叫方采珠,十岁,世居“银月岛”,是一个渔民的女儿。父亲方二(名不详,没人提起过,她也不便询问),四十余岁,打鱼为生,母亲杨氏,还有一兄一姐和两个弟弟。哥哥今年十八,已经能跟着父亲一起出海打鱼了,姐姐十六,去年嫁到了陆地上,一直都没回来过。两个弟弟一个六岁一个三岁,由母亲杨氏在家中照料着。
父亲前些日子和岛子上的一帮青壮出海打鱼,遇上了风暴,在海上漂了一个多月才回来——是被别人抬回来的——据说在风暴中被折断的桅杆砸断了腿,恐怕三五个月是出不得海了。
“唉~~你的腿伤成这样,家里连瞧病买药的钱都没有,今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啊……”母亲杨氏的啜泣声隐隐传来,声音中满是愁苦。
静默片刻,父亲沉重的声音响起:“前几个月,前面挂月岛的李婶子不是说,她们那里有个人家要买个童养媳吗,你明天去问问,看找到了合适的人家没有,若是还没有合适的,你给提提咱家采珠,看能不能得些钱,能混过这几个月再说。”
“啊?这……童养媳可不是好做的,这其中的辛苦……”杨氏毕竟是母亲,自然心疼自己的女儿,闻言一片悲声。
“那你说怎么办?是卖掉小四还是小五?”方父打断了杨氏的话,阴沉地说道。
杨氏半晌无言,在儿子与女儿之间,杨氏显然已经做出了选择。
“明天你就去,早点定下来,别耽误了事。”方父一锤定音。
“呵~~”方亦仙满怀讽刺地轻笑了一声,头一次觉得耳聪目明也不是什么好事,如果听不见这些话,心里就不会这么难过了吧?虽然她和这个爹还没什么感情,但毕竟是这个身体的亲爹啊~~原来的方采珠如果知道的话,一定会很难过的吧……
过了半晌,方亦仙才从悲观情绪中挣脱出来,今后的人生还要自己去争取,还是先看看今天得到的石头有什么用吧。
借着射进窗子的月光,方亦仙细细地打量着手中的石头,白日里泛着水色的石头,现在反倒黑漆漆地没有什么光泽。想想以前看过的那些网络小说,一般这个时候都得滴点血什么地,便咬破手指,将血抹在石头上,片刻后,石头还是那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不是滴血认主?”方亦仙皱着眉头嘀咕着,“那别的办法呢?”
于是,方亦仙一会儿用牙咬,一会儿往脑袋各部分上按,石头都没有反应,最后她终于失望了,将石头举在手上,两眼死死地瞪着石头,“你到底要怎样?”
忽然,脑海中有什么地方动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飞了出来,扎进石头中,手中的石头荧光一闪,失去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