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岛上面并不注重师承,谁愿意教,或者愿意跟谁学都没有问题,所以霍恩和艾伦一样,称贝缇拉娜为阿姨。
当天,贝缇拉娜带着霍恩去安德烈家,来到古堡东面的一处很老的阁楼里,贝缇拉娜道:“霍恩,以后你就在这里学习魔法,前面就是法师塔,你遇到不懂的或者疑惑的可以直接来找我,也可以去法师塔自己看。”
霍恩从阁窗望出去,果然看到一个无比巨大的法师塔,一共七层,但是每一层却是极为宽大,安德烈家族是负责守护这些魔法书籍的。每一位大法师都会拥有一座属于他自己的法师塔,那里是大法师的魔法知识本源,龙岛是魔法师的圣地,这里并没有很多魔法塔,而是共用的这一个,但是这个法师塔却是异常的宏大,像一座宫殿。
跟着贝缇拉娜走近阁楼,来到一处空阔的殿里,这里周围摆了很多魔法书籍,也有很多魔法试验品,跟赫林老人的亡灵试验品不一样,这里最多的便是符文、熏衣草、各种大的小的魔兽晶核、以及魔兽的毛皮,还有一些不知是何种生物的骨头、化石。
霍恩刚时法师塔没几天,便有一些和他差不多大小的孩子颇有兴致得围了过来。
“听说你是个南蛮子?”
“你是伊利丹的私生子吗?”
“喂,听说你和弗兰克一样,都是废物耶……”
“哈哈哈……”
诸如此类的闲言闲语,让霍恩自尊心大受摧残,他像一头愤怒的小狮子一般扑将上去,一帮子小孩闹闹哄哄得打架叠王八。几天下来,霍恩几乎每天都是鼻青脸肿黑眼圈,早上起床都浑身酸痛,但是依旧咬着牙“奔赴战场”。
霍恩身上有道格拉斯那巨人般的血统,所以身子在同龄孩子中偏高大和强壮,就连他的母亲安娜王妃,身量都很高,只是因为身材太纤细,性格又太痴,所以显着很娇弱。
面对这群孩子,霍恩有很大的先天优势,但是毕竟架不住人多,所以怎么都打不过。可是霍恩的个性太强,脾气又倔,打不过也要打,每次无论来几个他都敢扑上去,打着打着这些孩子们都被他打疲了。
但是这群孩子里有一个孩子叫沃伊特,虽然也才七岁,但是因为魔法天赋非常出众,大公主称他为三十岁前便有可能晋级大法师,是这群孩子里的孩子王,沃伊特心高气傲,一定要打到霍恩不敢打为止,所以这些孩子依旧每天都来,只是叫阵的声音却越来越小了。
这一天依旧是打架,法师塔里冲过来一个比霍恩略大的男孩,一声不吭得走到霍恩的前面,将一柄匕首递到霍恩的手中。
沃伊特大声道:“弗兰克表哥?”
这个少年冷漠得看着所有人,包括霍恩在内,不轻不重得道:“傻打是没有用的,他们再敢打你,你就捅他们。”
用刀捅?
霍恩吓了一跳,忙将匕首扔了,打架归打架,杀人的事情他可不敢干。
弗兰克有些鄙夷得看着霍恩,冷声道:“一个废物如果再懦弱一些,就只能永远的卑微。”
三个小孩儿的脸色纷纷大变。
这时贝缇拉娜听得声音跑了过来,沃伊特叫了声“姑妈”,另外两个少年也叫了声,然后像耗子遇到猫一般,不约而同得跑开了。
弗兰克看着贝缇拉娜,冷哼了一声并没有理她,贝缇拉娜将匕首没收,对霍恩道:“霍恩,以后他们还敢欺负你,你就来告诉我,我去打他们屁股。但是无论如何你也不能伤人,知道吗?”
霍恩本来就有些认死理,现在迭经变故,性情变得更加偏激,别人对他好,他会非常感激,别人对他不好,他一定会记仇。这是一种很危险的性格扭曲,容易激怒、偏执、走极端。贝缇拉娜对他不错,听了她的话连连点头。
这时贝缇拉娜瞪了弗兰克一眼,道:“弗兰克,你怎么可以给他匕首,出了事怎么办?”
弗兰克把头扭向一边,没有理她。
贝缇拉娜拉过弗兰克和霍恩,道:“你们两个以后就是兄弟了,要互帮互助,但是做事要学会注意分寸!”
弗兰克大吼道:“我才不要和他做兄弟!又是个废物!”
说完转身就走了。
贝缇拉娜怔在当场,略显苦涩得摇了摇头。
弗兰克是她和安德烈唯一的儿子。按别的魔法师私下里阴暗的说法,别看安德烈晋升大法师后老而不衰,那都是虚架子,其实早已经不能人道了,贝缇拉娜虽然年轻貌美,但是生孩子这种事情,她一个人也是有心无力。
晚上回到麦卡琳处,霍恩把自己的遭遇讲给了艾伦听了。
小艾伦道:“弗兰克是贝缇拉娜阿姨的儿子,他太孤僻了从来不跟人说话。你就不要怪他了。”
霍恩顶着一对熊猫眼,奇怪道:“为什么?”
小艾伦摇摇头,道:“反正就是不爱和我们说话。”
麦卡琳一边责骂霍恩又打架,一边哄两个小孩子吃饭,听了接话道:“弗兰克不会魔法,而你们这些男孩子又喜欢争强好胜,所以就不太开朗。你是一个男子汉,要学会大度和宽容,不要跟别人斤斤计较。”
古堡里魔法师的后代中,还有人不是魔法师?
霍恩奇怪得问道:“古堡里的人,不是全都是魔法师吗?”
麦卡琳道:“我们屠杀巨龙从而获得永世的魔法天赋,但是一切都是有代价的。我们被一个女人诅咒了。”
说到这里,麦卡琳的眼中闪过一丝的痛色,她继续道:“在送进法师塔最顶层的魔法阵中获得天赋时,十个孩子里往往要死七八个,他们死去的时候都只有两岁什么都还不懂,命运便被别人决定了。”
霍恩一直不知道龙岛上面的人是如何获得天赋的,而且法师塔的每一层的魔法都不一样,最上面三层是晋升大法师时才有能力看的,没有安德烈的允许是不能进去的,问道:“在最顶层能获得魔法天赋吗?”
艾伦抢着道:“那里是禁地,据说里面有一头好大好大的巨龙!可惜安德烈爷爷从来不让我们上去。”小艾伦提到巨龙的时候,眼睛里面都闪烁着异彩,她从小在龙岛长大,都没有见过那头巨龙,所以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心。
而且,她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最上面不是巨龙,而是巨龙的龙珠。龙珠与魔兽晶核不同,魔核是单纯的魔力晶核,而龙珠不仅具有这些本事,还拥有巨龙的某些玄妙。
霍恩的眼睛也跟着一亮,讶道:“这里真有巨龙哇?”
麦卡琳见两个小家伙不听他的教导,反而说跑题了,斥责道:“有又怎么样,你再打听,它一定会跳出来把你们一口吃掉。”
七岁的霍恩、五岁的艾伦立时噤若寒蝉。
麦卡琳很满意他们俩的反应,继续道:“为了魔法,失去年轻的生命、失去普通人都会有的终身幸福,难道值得吗?霍恩,你想学魔法就学,如果学不好也不用放在心上。人到了死的那一天,回过头来想,这一生过得幸不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霍恩哪里听得进去,只是想到弗兰克,问道:“弗兰克没有去获得天赋吗?”
麦卡琳点点头,道:“你贝缇拉娜阿姨就是不舍得他冒险,所以他就没有魔法天赋。”
霍恩道:“那他可以自己偷偷去嘛。”
“啪!”麦卡琳拍了他一下,责备道:“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情,怎么能胡闹。不过弗兰克获得天赋的年龄过了,一般孩子两岁的时候就需要送进去改变血脉。”
霍恩恍然大悟,艾伦说的是真的,不由向小艾伦投去一个谦意的表情。
小艾伦茫然看着他,却是早已经将之前的不愉快忘记了。
原来是贝缇拉娜不肯冒险,害得弗兰克比别人差,也难怪他对贝缇拉娜有意见。霍恩能理解这种痛苦,在一个人人都是魔法师的地方,自己却不是魔法师,这就是一个异类,或者一个废物。
在这里,魔法代表的不仅是实力,还是认同。
时间一晃便过去了半年。
霍恩在这个岛上面也住得习惯了,孤独的时候他便会一个人到海边发呆。有时间的时候,小艾伦教他龙语,他则给小艾伦讲述白兰度给他讲的那些匪夷所思、离经叛道的故事。
诸如那喜欢吃某种人肉的女妖精,也让小艾伦同样很紧张……
渐渐的,艾伦也习惯了到海边的沙滩上面坐着,吹着海风听着海浪的声音,说着不痛不痒的絮语,比如埃里奥大叔跟詹妮婶婶吵架了,又或者吉哝大娘又开始说疯话了——说到吉哝大娘,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她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在获得魔法天赋的时候都死了,后来她也就疯了,看到小孩儿就会咧嘴大笑跑过来强行抱住。
两个小孩儿或者拾拾海贝,或者捉捉螃蟹,或者在海边的小丘上寻找鸢尾花,运气好的时候,还能从沙子里拾到不规则的蓝晶石矿石,贝壳里兴许还能挖出几珠成色不一的珍珠。
海边上那头叫作莎莎的娃娃鲸会时常出现,一来二去,霍恩倒是跟这个小家伙混熟了,随着时间的延长,他已经能够有这个娃娃鲸进行简单的交流,他甚至大着胆子冒冒失失得爬在小娃娃鲸的背上,跟着这个“小姑娘”时不时得在大海中私奔一回。
这一天,霍恩正对着大海发呆,小艾伦一路大喊大叫着跑过来,中途还摔了一个跟头。
“霍恩哥哥,伊利丹叔叔醒啦!”小艾伦拉着霍恩的手便跑。
“真的啊?”霍恩大喜过望,反过来拉着小艾伦一路往赫林那个小鬼屋奔去。
可是,当霍恩还没有赶到那个小鬼屋,便看到伊利丹往这边来了。今天的伊利丹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袍,说不上华丽,甚至有些朴素,但是却给人一种非常舒服的感觉,霍恩知道这是麦卡琳姑姑熬了一个多月才做出来的,她都没有给自己和艾伦妹妹做过衣服。
重新看到伊利丹大叔站起来,这是霍恩自离开莱茵城以来,最快活的一天。
可是霍恩很快发现除了小艾伦以外,所有人的神情都怪怪的,大公主等魔法师们远远得没有过来,只有麦卡琳和伊利丹往这边来了。
伊利丹把霍恩叫到身边,问这问那得说话,笑容有些勉强,最后,伊利丹道:“霍恩,你在这里好好得生活,大叔要离开这里了。”霍恩大吃一惊,实在没有想到伊利丹大叔刚醒就要离开,忙问道:“为什么要走啊?”
伊利丹淡淡笑了一下,道:“霍恩,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无论你将来的命运如何,你都要做一个真正的勇士。”
霍恩心不在蔫得点点头,道:“大叔,那我跟你一起走!”
麦卡琳过来拉住霍恩,道:“不要胡闹,你大叔有正事要做,有空他会回来看你的。”
伊利丹走了,站在远去的海船上,他的身影孤寂而落寞。
霍恩发现麦卡琳姑姑站在港口怔怔出神,看着远去的帆船消失在大海的尽头,偷偷得蹲在码头哭得稀里哗啦的,然后她却又笑眯眯得对自己说不要伤心。
女人的脸说变就变,霍恩不明白麦卡琳姑姑怎么回事,他只知道自己很伤心。
那一天,麦卡琳姑姑没有做饭,霍恩和艾伦两人干巴巴饿了一整天。
在之后的日子里,又有很多这种饿肚子的时候,麦卡琳姑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发脾气,然后一个人不知躲哪去了,没人管饭。慢慢的,霍恩和艾伦也就学乖了,他们会跑到别人家磨磨蹭蹭的不肯走,非吃到饭才肯罢休。次数多了,大家也都看明白了,只要他们俩在饭点出现,就会有人问——饿了?
在法师塔学习魔法之余,霍恩总是缠着麦卡琳姑姑问伊利丹大叔何时回来看他,麦卡琳起先是敷衍,说快回来了,快回来了,终于有一次,她歇斯底里得大吼道:“不要再问了!他走了,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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