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容易,既然息壤为天下间有数的神土,那就必定归属息崲土神所管辖,直接叫拓跋昂回神息山拿就可以了。切!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
倚烟一听立时就放松了下来,她不以为然的摆弄着手指甲接过话茬道。
“哼,莫要天真,事情哪有你想象的这么简单!”麻姑闻言在一旁冷笑了起来。
“息壤虽为三界神土,按理来讲确实应该为我神息山所掌管,但是千万年前因为一件莫名之事,息壤被我先代息崲土神前赠与天庭。其后天庭虽然几经换代,但是息壤却始终没有回归于我神息圣山。”拓跋昂一脸严峻的补充道。
“恩,那这么说,我们要想取得息壤还非得上一趟天庭不可了?”
我听完之后也是眉头紧皱,天庭与我四大圣地的关系明里看起来同属天下正道魁首,实则貌合神离,根本不对气,如果单凭我们这些小辈前去讨要,先不说要受多少气,遭受多少刁难,就是最终能不能讨要得回来都是两说。
“没错,而且在这里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因为某些原因,再加上你们四大圣地与天庭貌合神离的关系,天帝是绝对不会将息壤交给你们的,所以你们只能另想他法将息壤弄到手中!”
麻姑似是看穿了我的想法,她接着不急不慢的开口提醒了起来。
“什么?天帝不给?既然你都知道他不会给了还让我们去,你要我们还怎么得到息壤?你让我们去偷还是去抢?”倚烟闻言立时不满的抢白了起来。
“这我不管,总之你们一定要在明日血海降临千山之前将息壤弄到手,并在千山灵族圣地不悔城的结界被修罗族攻破之前抵达,否则千山灵族将会血流漂杵,哀鸿遍野,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你们还有什么问题么?”
麻姑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接着慵懒的对着我们摆了摆手,活脱脱的一幅给了你吃的就赶紧走的打发乞丐的表情。
“有。我有一个问题,我可不可以不去?”我静静的道。
“不可以,你们此番前去一路上凶险难测,天庭另有无比凶险的所在,或是结界,或是幻境,其中更有无上强者坐镇,期间需要你以中谷的观风望气之术看清时局,趋利避害,以避免落入险境。”麻姑认真的盯着我道。
“可是家师曾言,只要他一日还活在这世上,灵族就永远得不到救赎。严格来讲我如今根本就不应该插手灵族之事,即便这关乎到三界的安危。”
我淡漠着继续说道,同时别开了目光盯着天花板,尽量无视一边倚烟与惜依错愕的目光。
“可是你之前曾救了那两个灵族姐弟。”
麻姑饶有兴趣的盯着我道,在她目光之下显露出了不一般的好奇神色。
“是,我是救了他们,但这不一样,他们只是两个孩子而已,什么都不懂。”
“可是他们即便再小,再无辜,再不懂事,但也毕竟还是灵族中人,你说的再好听也遮掩不了你拂逆了你师父的事实。”
“我可从来没有说过唯我师父马首是瞻,我尊重我的师父,但是他的一些观点我却不敢认同。暂且放开这点不谈,之后我是将他们指引向了中谷,他们能否得救最终还是取决于我师父的态度,严格的说起来我也并没有拂逆家师的意思。”
我迎着麻姑意味深长的目光平淡地道。
“你也说了你有许多地方与你师父的意见相左,从你前面的行为来看,想必你对灵族受这万千年的坠落流放之苦很是同情吧!既然之前你都做过一次违逆家师的事情了,那又何必介意再做一次呢?”
“这不同,我可以凭自己的喜好做事,但是我更清楚我师父的底线在什么地方。即便师父的立场是错的,可他毕竟还是我的师父,他认真告诫我的话,平常钻钻小空子可以,但是该认真的时候我是绝对不会含糊的!”我斩钉截铁的高声道。
“哎,刚想夸赞你几句,说你和你师父有着本质的区别,结果最后一看,师徒两人完全都是一幅脾性。夏川,我在这里很认真的问你一句,假如将来,你同你师父起了矛盾,你会选择——”
“我当然会选择向师父屈服。”
“可是当你们的矛盾涉及的问题太过严重,其中甚至押上了你一辈子的幸福,同时这问题本身其实也并没有正邪对错之分,那么,你会选择拂逆你师父为自己换来一份成全,还是委屈自己只求一声夸赞?”
“这......”
真的会有这么一天么?我和师父真的会起不可避免的冲突么?其中的筹码甚至会是我一辈子的幸福?师父冷峻的面孔莫名地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我紧紧的攥着双拳,一时间不知道究竟该如何选择。
“哎,瞧你这紧张的神色,我也不过是随口一问,你又何必这么慌张。我虽然精通占卜之术,但是太过遥远的未来,恐怕也只有天算子那个老家伙能够真正透彻明了。不过如今阡陌石已毁,我怀疑就连那个老家伙即便掌控着天道也......”
“不管怎么说,这次灵族之事我只能袖手旁观,上天庭盗取息壤之事我绝对不可能插手!”
我心情极坏的打断了麻姑的东拉西扯。轻轻的闭上眼,我仿佛又回道了中谷之中。师父的身影依旧是那么高大,他严峻的声音依旧在我耳边滚雷一般的回荡:灵族的事情,我不会管,你更不能插手!他们要想翻身,除非我死!除非我死!除非我死!......
“那如果没有你师父这层枷锁,你是否就同意了呢?”
麻姑的目光连连闪动,其中涌现了出了莫名的哀伤之色。
“如果家师不反对,这种关乎三界安危的事情,我身为下一代万风之神自然责无旁贷!但是——”
“那就没有什么但是,你可以随同他们一起上仙界了。我以我千万年的资历向你保证,你此番天庭之行绝对没有半分忤逆墨尽的味道,更不会触及你师父的底线。”麻姑语气平静的仿佛如同在谈论今日的天气:“因为你的师父已经......”
“师父,师父,不好了!你在后院里布下的结界破碎了!结界那边似乎有什么要突破结界跑到这边的世界上来了!”
就在我心中一沉,死死的盯着麻姑,静待她下文的时候,被麻姑支去后院烧火的童儿如同火烧眉毛般的跑了进来,在他手上有几个五光十色的碎片。还未等我们看清楚,那边麻姑大手一招,就将这些破碎的琉璃收入了手中。
一阵微风自左手的庭院之中吹进,先前外面还一直艳阳高照,瞬间阳光就暗淡了下来,一股草木凋零的腐败之气令人作呕的呛来,我们几人如临大敌的靠墙站好,然而未知的源头却始终没有现身,我们几人不知看向何方,只能齐齐的盯着麻姑,希望她能有所动作。然而麻姑此刻仔细端详着手中闪光的碎片,镇静的头都没有抬。
“万年一别,不知麻姑身体可否安好?”
就在我们几人大吃一惊,四下张望之时,空气中却突兀地凝成了一道人形,一个高大的身影漂浮在了风中与麻姑静静的对峙。这个人面向着麻姑,身上同样有着强大的气息环绕。他应该与麻姑相同,也是以秘术遮掩住了自己的面貌,我们离他虽进,但是却始终看不清他的面孔。
“哎,我封印弃之地上万年,期间更是亲自镇守在此寸步不离,却不想最终还是天算子技高一筹,将你们这些祸害给释放了出来!”
麻姑双手一合,她手中的碎片随即化为点点五彩斑斓的尘埃消失在了空气之中。接着麻姑将身子坐正,自她身上突然飞出了千万条五彩霞光,整间屋子都被照耀的祥瑞万色,庆云千冲,无边的清气聚而不散,贯穿九霄,自九霄之上落樱不绝,我们几个小辈瞧这阵势真真的被镇住了。麻姑的双眼此刻更是散发出无尽的光华,两道金色的目光刺破九霄,看到哪里,哪里就会在一瞬间化为飞灰,威力好生厉害!
“吾有双眼,一名沧海,一名桑田!不想麻姑的技艺居然高超至此,神通终于至此圆通。那么,就让我们继续完成那未完的赌约吧!你的性命,必定是我的!”
这突然出现的伟岸男子来的快,去的也快。只见他背着双手傲然向麻姑走去,期间没有瞧上我们几人哪怕一眼,实在是将我们蔑视到了极点。而麻姑的双眼则放出耀眼的光华,这男子踏着麻姑金色的目光,不过几步就凌空而上,瞬间就走入了麻姑左眼闪耀着金色光华的世界。
“快走吧!这两个人正在斗法,我们留在这里只会让麻姑前辈碍手碍脚!”拓跋昂欲言又止,倚烟眼疾手快的拉着我们几个就要往外走。
“可是......”
我轻轻的吐了一口气,麻姑的话说了半截就被来人强行打断,我不知道我到底应不应该......
“轰!”
就在我这犹豫不决的当儿,自麻姑的左眼之中爆发出了耀眼的光华,一时间更是天摇地动,一种极端颓败的气息自麻姑身上发散出来。那个小童儿立时抱着头冲出了门外。
“快走!他们这种神通的对决太过强大,即便有半分余波打到我们身上,我们也承受不起!”
倚烟走上前来,再次拉住了我的胳膊向外用力拉扯。
“......”
我皱着眉头挣脱了倚烟的拉扯。抬头望向麻姑,心中一时之间涌起了浓烈的哀愁,师父,师父难道真的,真的已经......
“快走!你再怎样犹豫也要看清楚状况,难道你要惜依与倚烟陪着你一起死么?”
拓跋昂在一旁对我怒斥。我闻言立时头脑一震,这才抬起头来认真的打量四周的状况,麻姑与那男子在未知地方的对决太过激烈,层层术法冲撞过后的庞大力量在我们身边不停的爆发。周围法术激烈的爆炸声越来越大,拓跋昂一直在一旁勉力支撑,以免我们殃及池鱼,整间小屋不知不觉已经被炸的面目全非。
“快走,迟了就来不及了!”
惜依迟疑着走上前来紧紧地抓住了我的左手,我心中茫然的由着她牵,跟着她走。
“不行,大门那里的法力冲撞实在是太过剧烈了,我们绝对过不去的,姐姐我们应该怎么办?”耳边传来了惜依焦急的询问声。
“实在不行,死中求活了,走左边,走那个庭院!”是拓跋昂的声音。
“轰!”
一道红色的灼热光芒与金色的梵光激烈对撞,余光将整个屋子掀了个底朝天,我呆滞的目光始终盯着屋中麻姑静坐的身影。恍惚之中我又回到了中谷,看到了我那总是坐在庭院石桌前,沐浴着漫天桃花出神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