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神展开估计说的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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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时迟那时快,就当陈瑕向左前跨步要夺下墨珠手中的折扇时,却见刘钰微微侧身,抬手就握住了扇骨,未等墨珠反应过来,手腕巧使劲,一翻手,那折扇已在他手中打开,一股浓郁芬芳袭来,“品花图?!”
陈瑕从未见过墨珠真正打开折扇的扇面过,因而也不知道那扇面上画了何物,这时见刘钰大喇喇地将扇面打开,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登时便红了脸:那画上画着两个衣冠整齐的男人,一人高冠博带,面如冠玉,另一个身着青衫,贴身站在前者身前,手中卷着一卷书简,若不是看到这两人下衫下秘密连结,仍谁都瞧不出这竟是龙阳媾和图!
刘钰似是见惯不惯,他并未察觉出这扇中的奥秘,轻蔑地嗤笑一声,将折扇扔回墨珠怀中,“恬不知耻的东西!”
墨珠嘿嘿笑着将扇收回,有意无意地瞧了瞧陈瑕通红的侧脸,“我本贱人,自然不能像圣人那样品赏高山流水阳春白雪。”
陈瑕低声呵斥他,他却置若罔闻,顾自将折扇拢进宽大衣袖中,随后便笼着手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
陈瑕料想刘钰毕竟年轻势弱,横竖他手下尚有五万北衙禁军,刘钰到目前的全数身家可全在他手中掌握,说话便少了一些敬重,转念又想到方才刘钰四两拨千斤地拆招,心内又有顾忌,思忖良久,开口道,“圣人……琬儿她……”
刘钰闻言望向他,背着手走到他面前,他比陈瑕尚高出几寸,陈瑕也不过才到他眉间的高度,他低敛眉眼,嘴角挂着一丝苦笑,“我方才已讲明至此,陈卿怎如此固执?”
陈瑕一手抓着树枝,四指收拢,微微使劲,折成两半,那断口被他握在手心,谁也瞧不出来。
刘钰又细细端详他良久,未及,长叹一口气,蹙眉道,“人道虎门无犬子,晋安侯固执非常,生得一对子女,竟也是顽劣无比。”
墨珠走到陈瑕身后站定,不动声色地隔着衣袖推了他后腰一把。
陈瑕皱眉,“请不要让陈家感到为难,圣人。”他深知陈陆两家对于刘氏的影响力,但却从来未曾对皇帝使用过这样的影响力,此时当是头一次威胁他。
刘钰似是早料到他的这番说辞,唇角微微勾起,不怒反笑,“为难……”
“陈统领?”
三人间正博弈,忽听那低矮屋后走来两位妙龄女子,确切地说,是一位个子稍小的女孩搀着另一位身形修长的女子,两人彳亍着向前院来,陈瑕定睛一看,眼前一亮,赶忙上前从小个女孩手中扶过女子,“琬儿!”
陈琬这些时日都呆在床上,两条腿便有些念旧,奈何刘钰看的紧,不许她轻易下地,怕被秋风吹凉了身子,又挨上什么病症。这宫里不知经历过多少病瘟,死过多少人,空气里留下多少腌臜,谁又晓得?!
可陈琬的伤口实在是好得七七八八,她素有是坐不住的人,心里又惦念着外头的事情,这些时日发生这些变故,谁知在她未知的角落又有什么算计悄悄上演,因而好说歹说地缠着刘锦带着她下楼来,未曾想到,竟是遇到了自家兄长和大师兄同刘钰撞上。
久病初愈,脸色自然惨白些,加之这些时日她身上不爽利,胃口不佳,落肚的吃食都没剩下的多,两腮都有些凹进的趋势,越发惹人怜惜。陈瑕掰过她的脸仔细端详,无名之火噌噌地上窜,刚要动怒,却被陈琬推开了手臂,“不过是少吃几餐罢了,以后自然补得回来。”
她语气淡然,瞧也不瞧陈瑕一眼,态度同往日宛如云泥。陈瑕的臂弯一空,心内突突地缺了一块,茫然地望着自家妹妹瘦削的臂膀,喃喃道,“琬儿……”
陈琬踉跄地走回刘锦身旁站定,冷眼望着陈瑕,“外祖母叫你来接我走?”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是来瞧瞧你,几日未见,琬儿越发伶牙俐齿了。”墨珠眯着一双笑眼,眉目间多情流转,一把折扇扇得香风阵阵,却是同方才完全不同的暖香。
陈琬瞥了他一眼,“印堂发黑,脚步虚浮,大师兄,虽说春宵苦短,可也禁不起你这般折腾,小心哪日被多情鬼索了命去,可再无风流之日。”
墨珠哈哈大笑,不顾一旁的陈瑕同刘钰,走上前握住陈琬的手腕,“师兄我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啊。”他说这话时面不改色,似乎全然未意识到那是用来形容女子的诗句,陈琬心内微哂,此人怕是同女子也无异了。
她抬手要甩开墨珠搭在她脉门上的手,却哪里甩得开,只得将求助的目光转向刘锦,刘锦此时不知神游何方,双目无神地盯着地面。这些时日,刘锦也有些不对劲,常常就独坐发呆,胃口一日比一日小下去,身子却未见消瘦,反而丰满起来,相对以前干瘪的身段,此时倒才像妙龄少女的模样。
只是……
陈琬压下心中最惶恐的猜忌,恶狠狠地瞪着墨珠,等着他将她的手松开。
待到墨珠终于松开她的手腕,陈琬的手腕上已清晰可见四个指印。
刘钰拉过陈琬的手,用巾怕细细地擦拭方才被墨珠紧紧抓过的手腕,生怕留下一丝半缕,陈琬一手抓着他的手腕,制止道,“不必了,他是我师兄。”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她虽对墨珠存有忌讳,却根深蒂固地坚信,此人绝无加害自己之心。
这是童年的执念,还是……
她已不愿再去揣测,人心太繁琐,何苦又连累了自己?!
刘钰对她几乎的态度几乎好到百依百顺,恨不得早起日落都看守着她,寸步不离,生怕她一不留神便凭空消失。他不再称她“姐姐”,直呼她的闺名“珞珈”,并强硬逼着她唤他的乳名,也就是当初被她嘲笑了好些时日的“八宝”。“钰”本就有“宝贝”之意,他又是排行第八,无外乎会是这般可笑的乳名。
陈瑕神色落寞,正要开口,陈琬抬眸望了他一眼,转向刘钰,“你昨日曾提起,说是那亳州之地……”她话说到一半,留意陈瑕的反应。
今岁亳州大旱,庄稼颗粒无收,入秋后连日大雨,雨停后便闹起了蝗灾,将刚刚入土抽苗的庄稼吃了个精光,而那亳州州府竟毫无作为,税赋未减,奴役照旧,百姓哪里承受得住,一时间官逼民反,素日的稻米之乡此时竟成了炼狱,奈何那州府道勾结,将消息封锁,只是一味镇压,直到流民四窜,童谣四起,方得传入朝堂。
陈琬虽未在田庄生活,但琅琊山也有自己的农地,她往年也曾跟随师兄弟们一同插秧收割,深知农民种地不易,因而看到刘钰拿给她的亳州百姓血书时,哭得差点背过气去,哪晓得那刘钰刘锦金枝玉叶,竟说出“既无米,于彘何如?”的蠢话来,气得她差点捶死刘钰,好几日不理他。
刘钰垂眸望着她的侧脸,她目光坚毅回望着他。
陆修当日便在朝堂上勃然大怒,即时便要弹劾亳州大小官吏五百余人,并上奏疏恳请刘钰开亳州军粮库房,将军粮分发给亳州百姓解燃眉之急,却被晋安侯制止。两人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最后竟是闹到婚事上才罢休。可就算是两人政见如此不同,这婚约竟是未断!
陈瑕把他俩的眼神交流瞧得一清二楚,心下生出一股莫名的烦躁来,无意间斜睨了墨珠一眼,却见他低头把玩着自己的双鱼玉佩,煞有其事地将那流苏编成辫,又解开,如此往复。
“到屋内说话吧。”刘钰叹气道,他一手搂过陈琬的腰,陈琬反抗着扭动了几下,却还是被他牢牢地握着腰身,动弹不得。陈瑕同墨珠并排走着,身后跟着刘锦。
方才在院外远看,以为这院内不过三四间青砖白瓦小屋,待到转过这正屋之后,才发觉这屋后竟是高高低低藏着十多间同类小屋,不过是低矮错落在低矮山丘上。最高处的山丘上,坐落着那幢红色阁楼,不过是两层光景,却因为在最高处,远眺竟以为是危楼高耸。
五人行到一处屋前,早有侍立的宫人上前迎接,打起了帘栊恭迎。墨珠是头一次来,不免好奇,东张西望地,实在大不敬,可是他不敬的对象换成了刘钰,陈瑕竟也没有指正的心思。
刘锦未同他们一道落坐,顾自挑帘进了东侧暖阁,小宫人将珠帘半卷,可见到她独坐在桌前临摹字帖。
刘钰坐在上位,陈琬坐在他左侧,身后靠着绵软的被褥,她的肩头仍不能使力,单坐稍久便乏力,只得拿着被褥垫靠,以防出丑。刘钰一手仍是搁在她腰后,却也无逾矩动作。
刘钰右侧坐着陈瑕,小宫人在他下方摆了一张胡凳,墨珠便缩着长手长脚坐在胡凳上,十分可笑。他这几日又受了些苦头,这么坐着着实受罪,万不得已只能催动真气撑着,倒比陈琬这病人还要累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