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半年,一年,一年半,真武大陆的冬天如期到来,大雪飘零,覆盖在大地之上,天地一片苍茫,白色,白色,还是白色。
北风呼啸,肆意地摧残纳达尔森林,大风之中,一个少年延着山路奔跑着,冷风在他的小脸上吹开了几个口子,露出了一丝猩红,转眼就结成了疤。
冷烈急速跑着,他被冻得嘴唇发青,只是身上依然赤裸,唯一有区别的是那条烂布做的内裤换成了雪貂皮做的短裤。用海伦老头的解释,啥都可以冻,却不能鸡冻。
严冷的冬日并未阻止冷烈的训练,随着日子的流动,他所需要劈的木头越来越硬,量越来越多,现在的他必须劈完三座小山那么高的木头才能回家,只是他所用的时间,却越来越少,通常在天还未暗时就做完手上的训练,转身离去。
冷烈一边往手里哈着气,一边疾步跑着。路边早已失去小动物的影踪,雪早已将地面盖得很厚,但冷烈踏过之处并未留下太深的痕迹,不一会儿,他的身影就出现在院子里。
“今天又比昨天快了将近一分钟。”与时间赛跑的冷烈对于时间十分敏感,生物钟早已与自然调成同一频率。
走到木桩边,冷烈用手抹去上面的积雪,然后将身旁的一截木头放在木桩之上,熟练地举起斧头劈了下去。
“吭…”一声,木头并未想象中的一分为二,而是牢牢地卡在了木头中间。
“这个木头有古怪。”冷烈仔细地观察了下木头,发现木头颜色变得黝黑深沉,材质坚硬。
“金钢木?”冷烈惊奇地出声来,他曾经在书中见到过这种木头,传说这种木头坚硬如铁,奇重无比,是做各类刀剑的手柄、长枪的杆最好的材料,极其稀有,是各个军队争先孔后抢夺的材料,可就在这小院中居然有如此之多的数量,惊讶的同时,对于这位可恶的老头又充满感激。
“这老头,要是每天能减少一些恶作剧该有多好。”冷烈抱怨道。他清晰地记得,前几天,他因为追捕一只雪貂迟到了几分钟,被老头子拉去洗了他们几个月没洗的内裤。前前几天,他身上的伤稍微多了一点,就被老头子逼着在结冰的河面上凿个洞,跳下去游泳。更可恶的是前前前几天,他早到家半小时闲来无事,抓了只雪兔烤肉,最后以兔子屁股没有留给老头为理由被抓到山顶,一脚让他从山顶上滚了下来。
冷烈嘴里碎碎念,碎碎念,丝毫不知他的性格已经变得开朗,哦不,应该说猥琐的本性开始萌发。可他也记得每次他疲劳地睡去,总有一双手在他的伤口抹着药,等他第二天起床后,身上的伤痕早就好了。
冷烈停止了碎碎念,再次将木头直立在木桩之上,来回地搓了几下手,高高举起边上的斧头,朝木头砍去。
“吭…”一声,斧头砍进木头之内,连斧带木再次举起,落下,举起,落下,“嗵,嗵,嗵…”一共十三声,才将金刚木劈成两半。
“我发誓这是我见过最难劈的木头。”冷烈抱怨了一声,继续拿起下一根木头劈了起来。
虽然这次木头的量较昨日减少了一半,等他劈完,时间早已远远超出了昨天。
“呼…回家了。”冷烈望着灰蒙蒙的天,闭上眼睛,消失在丛林中。
长时间下来,冷烈已经习惯在天还未暗时闭上眼睛在丛林中奔跑。他发现,当自己失去视觉时,其他的感官能力正在渐渐提升,对于自己周围的环境,物体、声音都有着预知,能让自己本能地避开一些危险,这感觉仿佛是全身都长满了眼睛。
而这样做的还有另一个优点,能够增强自己的方向感,以致以后不会在陌生的环境里迷路。而前前几天那次伤稍微多了点,也是冷烈习惯了老路,随便找了一条新路导致的。从那以后,每次白天行走之时,冷烈都会闭上眼睛,靠感官来寻找目的地。
“我回来了。”一如既往,冷烈到家以后第一件事定是大叫一声,以免被海伦老头抓到把柄给修理一顿。
“回来了?好好好,回来就好,来,请坐请坐,别客气。你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可不会吃人的。”
冷烈颤抖地坐在了凳子之上,望着海伦的笑脸,心中充满不安。
“小鬼,从今天开始,我又为你量身定做一个新的训练项目,我保证你会喜欢。你瞪着我干嘛?什么,不许给我摇头,摇头就代表你默认了。对嘛,点头就是同意,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来,跟我走。”
前一刻还十分殷勤的海伦一脚踢开冷烈屁股下的凳子,拖着冷烈走出了大门,直到一条冰河上面才停止。
“我所想到的新项目就是游泳,你知道,游泳不但能够增加心肌功能,还能提高抵抗力,加强肺部功能,是个一举多得的好运动。什么?你怕冷?有哪个怕冷的人会光着身子到处跑,你就不要勉强了。”海伦一把拎起冷烈的身体,朝着天空一丢,“乓…”不一会儿,河面上多了一个大洞,而我们的小冷烈,也被古怪的海伦砸到了河底,“咕嗵咕嗵…”两口大水灌下了肚子,让冷烈觉得就连鼻子也是酸的,眼睛更是张不开了。
冷烈被冰冷的河水呛到,拼了命地朝洞口游去,等冒出了头皮,使劲地喘着大气。
“咳…咳…哈…你想呛死我啊。”冷烈朝着冰上的海伦吼道。
海伦丝毫没有生气,笑眯眯地望着冷烈,右脚在冰上一磕,急忙跳开,半秒过后,海伦刚才站立的冰块陡然下沉,出现一个洞,不一会儿,冰块又漂浮到了河面。
海伦走到冰河边上,抓起河中的冰块,朝着远处随手一丢,大约三百米之处的河面被冰块砸出一个大洞。“小子,从这进去,从那出来。”
冷烈望着海伦手指的方向,一个大洞出现在很远处,一阵无语。这意味冷烈必须一口气游过三百米的距离,并且准确地从对面直径一米半的洞中钻出,冷烈发誓,海伦是上帝派来玩他的。
在心里诅咒了海伦无数次后,冷烈钻进了河底,他必须睁开眼睛来判断方向,水流的任意一丝变动都有可能使他的轨迹出现变化,闭着眼意味着他会找不到东南西北,等游到两百多米时,冷烈实在憋不住气,头往上一抬,企图透一口气,却被冰块狠狠地撞了一记,差点叉了气,只好憋尽的气往终点拼命游,等到冷烈爬上岸边,早已脸色发紫,眼睛充满血丝,一口口冰水从他的口中吐了出来。
“恩,不错,明天加长三十米。”海伦走到边上,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继第一天后,冷烈再次晕倒。地点,冰河之上。
真武新历497年,冷烈,15岁。
再过半年冷烈便会成为帝国合法的成年人,意味着他可以有自己的妻子,组织成一个家庭。
纳达尔森林东部一条不知名山路上,一位体格健壮,身高一米八几的小伙穿着一条短裤飞速地奔跑着。他的背上挂着一把光滑大刀,在他左右两手中,牵着一根粗实的绳子,两根绳子紧系着一辆车,车上面有一位猥琐的老头悠闲地喝着茶,身旁放满了各种铁、水银、黄金等重物。
“小子,好好拉,要是你敢将我的茶水不小心掉出一滴,后果你是知道的。”老头的话让前面的小伙菊花一紧,夹着屁股往前冲刺着。
如果有人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小伙的脚触地即抬,所过之处连草都没有被其踩弯过一根。
这小伙,便是我们故事的主角——冷烈。
“海老,到了。”海伦几年前厌倦了贵族绅士的气息,转眼又迷上了那些隐士的生活,闲云野鹤,两袖清风,故连让冷烈喊他的称呼,也改成了海老。只是喝着茶,吟着诗,对冷烈的猥琐却丝毫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变本加厉。
“恩,老规矩,将这些木头劈完吧。”海伦轻描淡写道。冷烈没有说话,拿起边上的金刚木,放在木桩上,抽起背上的宝刀,一刀一个。
细心者可以发现,冷烈对于宝刀的力道掌握得恰到好处,一刀下去,正好在金刚木末梢收刀,刀锋丝毫没有在木桩之上留下痕迹。两瓣木头平整如镜,光华如肌。正如大家所知,木头被割开后会有毛糙的手感,而冷烈所砍的木头光华如肌,只能说明,他的刀实在太快了。
等到只剩最后一根木头上,海伦突然将其叫住:“慢着,我的牙齿好象被茶叶塞住了,赶快削根牙签给我。”
你没听错,确实是削,话音刚落,冷烈拿起他手中的宝刀“唰唰唰唰…”几刀下去,一根牙签变出现在手中。
任何刀客假设看到冷烈用刀将金刚木削成牙签的话,恐怕都会将手中的刀扔掉,转投精灵女神的门下,专心去做一名光荣的法师。
跟随着这根牙签的出炉,海伦决定不再整面前这个小伙。
这也意味着,冷烈闯荡世界的时光,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