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古朴幽谧的宫殿,隐匿在这红墙绿瓦的皇宫中,灰白色的城墙,将这座清冷的宫殿隔离在了繁华的外面;殿前的无字石匾,给这座宫殿凭添了几分苍凉,如泣如诉的笛声在宫殿中飘荡着,仿佛在叙述着一个古老的故事,一个充满了悲伤和眷恋的故事。
笛声戛然而止,一个清冷淡漠的声音从殿中飘出:“王爷,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坐?”
冰冰凉凉的语调,听在耳朵里,犹如雪花飘过。
殿外的南宫天鹰一愣,神色复杂;踌躇了片刻,终是抬步迈了进去。
庭院中,一抹白色的身影立于石案前,石案上搁置着一壶酒,两口杯,碧绿色的玉笛,置放在一旁。
青丝白袍,遗世独立,绝美的五官,清冷出尘,如那最高洁的天山雪莲,美的令人窒息。
南宫天鹰望着那似曾相识的面庞,恍惚间又看到了那个明眸善睐,意气风发的绝色女子;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埋藏在他心底最深处的眷恋。
“王爷远道而来,侄孙招呼不周;在此敬王爷一杯,多谢王爷让母后在九泉之下,得以安息!”绝美的少年,端起酒杯,举向南宫天鹰,毫无血色的唇瓣微微上翘,连笑容都是冰冰凉凉的。
南宫天鹰醒过神,接下了酒杯,一饮而尽,走到石案边,坐了下来。
“七殿下与元皇后好生相似,初见之时,本王以为看到了当年的元皇后。”
南宫煦掀了掀嘴角,也坐了下来:“王爷说的是,儿子长的像母亲,天经地义。”
闻言,南宫天鹰却摇了摇头。
“初看是像,可是你与你母后,确是两种极端。你母后永远是那么开朗热情,充满了朝气,对谁都是真心实意;而你,虽然年幼,却已历经杀伐,表面看上去,云淡风轻,骨子里确有一股狠辣之劲,拒人以千里之外,没有人能够看透你。”
南宫煦闻言,没有接话,淡笑着看了他一眼,举起酒杯,啜饮了一口。
这个男人,东离的战神,百姓心目中的英雄;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还是在十二年前,母后的入殓仪式上。那一天,下了很大很大的雪,整个帝都,都被银白覆盖;在哀伤在人群中,他一眼就记住了这个威武雄壮的男人,记住了他微微颤抖的肩膀,紧握的拳头和滴落在雪地上的殷红,极致的红滴落在纯白的雪上,那么的刺目,那么的惊心。那时他还年幼,读不懂男人的悲伤,只是记住了他的与众不同,还有他临行前悲痛而复杂的眼眸。
忽然南宫煦感慨道:“是啊,母后的笑容从来都是那样的温暖,母后的音容笑貌,思鸾至今未曾忘记......”
南宫天鹰一震“思鸾?!”
南宫煦为他续上酒,淡笑道:“乳名,舅舅取的;母亲过世后,家人很是思念,舅舅说,看到了我,就想到了母亲,便为我取名‘思鸾’,即思念紫鸾之意。”
“思鸾…思鸾…”南宫天鹰喃喃重复着,望着南宫煦的眼神也有些飘忽了,像是在透过他追忆着什么。
南宫煦没惊扰他,他是故意说出自己的乳名的,因为他想知道,眼前的这位国民英雄,对自己的母后究竟有着怎样的情感;十二年前的那一幕,一直回荡在他的脑海里,如今看来,比他想象的还要厚重。
半晌,南宫天鹰回过神来,一切的前程往事,终是化作一声叹息。
“人老啦!念旧,总是容易想起些以前的事来。”
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南宫天鹰理了理思绪。
“这次的事,想必是出自你之手吧!事情已经过了十五年,偏偏是在立储的紧要关头被人揭发,天下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本王虽然老了,但还不至于糊涂,是你引张武德去找本王的!皇陵虽然位处我管辖的地界,但不管是谁发现了这个事,第一个想到的,都会是上报朝廷;之所以没有上报朝廷,是因为你怕会走漏了风声,一旦这个消息走漏出去,非但不能揭开东楼倾月的真面目,这件事情的知情人还会被杀了灭口。你刚回帝都没多久,自知势单力薄,斗不过那树大根深的东楼世家;于是你就想到了本王,你知道,本王一旦得知事情的真相,就会立刻赶回帝都揭穿东楼倾月,你正是利用了这一点,选则了一个对你最有利的时机,给了东楼倾月致命得一击,还成就了自己的太子之位;借刀杀人,一箭双雕,七殿下果真是高明啊!”
南宫煦也不否认:“既然,王爷您早已知晓,那又为何要帮我呢?”
“哼,本王不管你最终所图为何,只要能让你母后在九泉之下得以瞑目,也总算是件好事;不过,本王要提醒你,死者为大,不要被权利迷失了本心!”
南宫天鹰虎目一瞪,不怒自威。
“多谢王爷提点,侄孙一定谨记!”南宫煦也不发作,只是本就冰凉的声音,更是透着刺骨的寒意。
“哼,本王尚有一事不明,请七殿下言明!”
也不待南宫煦回应,便将心里的疑惑直接抛出。
“你是如何知晓你母后是死于毒杀的,当年整个太医院太医都没有察觉出来,都说你母后是死于产后体虚导致的风寒入侵。事隔多年,你一直身处北疆,宫中的蛛丝马迹早已被抹的干干净净,你又是如何查明的呢?”
他可不想白白被人当剑使了,还不知道前因后果。
听完他的问话,南宫煦淡淡一笑,没有作答,而是拿起石案上的青玉笛把玩了片刻,显得有些高深莫测;将其放回原位后,别有深意的看了南宫天鹰一眼,起身拱手道:“王爷,天色不早了,侄孙还有要事急需处理,这就先告辞了,您请自便!”说完便不再理会南宫天鹰,身形一动,很快便消失在了石廊尽头。
南宫天鹰皱了皱眉,目光落在玉笛上,想到他刚才的把玩动作,心思一动。
‘莫非这根玉笛有什么问题?’
咦?!这是紫鸾的玉笛!玉笛的尾部刻有细窄的“紫鸾”二字;南宫天鹰一惊,连忙仔细翻看。
恩?这是……?!
南宫天鹰敏锐的嗅到笛子的内部有淡淡的血腥味,撕下一片衣襟,塞入笛管中用力擦拭,将其取出后,发现衣襟上沾有点点紫黑色印迹,收到鼻尖一闻......
他明白了,他全明白了……
紫鸾过世前的那段日子,时常吐血,定是哪次吹奏时,突然发作,吐出的毒血滴入了笛中;多年之后,毒性慢慢显露了出来,被南宫煦所察觉,再凭借着这些血污,查出了他母后死因的真相。
真乃天意啊!
正欲将手中笛子放下,南宫天鹰猛然想到,刚才他在殿外听到的笛声,很明显是出自这管笛子;笛内的毒血尚未清除,吹奏者很有可能,会将毒素吸进自己体内,而南宫煦明知这管笛子内壁残存了毒血,那么他还……
想起刚才那充满哀思和眷恋的笛声,再看看这空旷的庭院,南宫天鹰陷入了沉思……
是不是,误会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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