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凤殿内,东楼倾月正悠闲的煮着茶,轻撩巧拨,看着茶叶在沸水中痛苦的挣扎,煎熬着,却始终不能够跳出沿口;她很喜欢这种感觉,就像人一样,本能的乞求生存,却终究无法挣脱被掌控的命运;而她,就是那个掌握着别人命运的人,操纵着一切,享受着高高在上的快感。
她的这副闲情雅致,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譬如此刻的南宫炟,眉头深锁,已经来来回回的,原地踱步半个时辰了,时不时的看向殿外,似在等待着什么。
望向一脸自在的东楼倾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
“母后……”
“过来坐......”
东楼倾月眼也不抬,淡淡的语气,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南宫炟疾步来到东楼倾月面前。
“母后……”
也不待他说什么,东楼倾月将一盏茶推到他面前。
“来,尝尝看,时间刚刚好!”
“呃...”南宫炟看了看母亲的脸色,也只得先将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咽回去,端起茶盏,没滋没味的喝了一口。
柳月璃抬眼,漠然开口道:“成大事者切忌心浮气躁,喜怒不形于色;母后教给你的东西,你倒是给忘的一干二净了!”
“母后,难道您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
若有深意的瞥了儿子一眼,东楼倾月笑了,那是一种极其自负,胜券在握的笑容:“只要有我东楼倾月在,它就不会有第二个结果!”
话毕,殿外传来一阵尖锐的喊声:“娘娘,恭喜皇后娘娘,恭喜太子殿下……”
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匐倒在东楼倾月的脚下。
没等太监说完,南宫炟弹了起来,一把将小太监提了起来“你叫我什么?!”。
小太监猛的被提起,一阵头晕眼花,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脸上马上堆起谄媚的笑容:“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奴才唤您太子殿下!!这会儿,皇上已经立您为太子了!刚得的消息,这不,朝还没下呢,奴才就赶忙来给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道喜了!”
他是太子了?!他真的是太子了!哈哈,这么多年的辛苦努力,总算没有白费,他终于是太子了!哈哈哈哈……南宫炟忍不住想放声大笑……
“咳咳——!”
一阵轻咳成功的制止了南宫炟的失态,他回头望去,只见东楼倾月仍在慢条斯理的拨弄着茶具。
再看那伏在地上的小太监,南宫炟有些尴尬,刚才没克制住,差点闹出笑话来,不过还好,多年的修养身性,让他很快恢复到了那副谦谦君子的模样,笑了笑,从身上摘下一串珊瑚链子递给小太监。
“拿着,赏你的,起来吧!”
“谢太子殿下!谢皇后娘娘!”
小太监领了赏,正准备退下,一个慌张的身影从殿外冲进来:“娘娘,娘娘……”
来人是东楼倾月的贴身婢女,青叶。
“叶姑姑,你慢着点;是不是带了前殿的消息呀?!呵呵,你来晚了一步了,我与母后都已知晓了;这回,你的消息可不太灵通啊!”南宫炟笑着调侃,满脸灿烂。
“啊?!娘娘,殿下,你们都已经知道了,那你们还…”青叶有些糊涂了,这是个什么情况,这皇上下了谕旨,娘娘就要进监国府了,而殿下也……青叶咬了咬嘴唇,迟疑了一会,才怯怯的问道:“娘娘,您…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对策?”
‘对策?!’东楼倾月愣了一下。
“叶姑姑,这需要什么对策不对策的,不就是等父皇的圣旨来了,领旨谢恩就是了!”南宫炟没心没肺的笑着。
青叶见南宫炟笑的那叫一个灿烂,就更加糊涂了,使劲儿盯着南宫炟,想弄清楚他到底是不是在强颜欢笑。
东楼倾月倒不愧是爬到了皇后宝座的人,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不动声响的问道:“青叶,你说,本宫该要有什么对策?”
“这…”青叶咬咬牙,艰难的开口:“娘娘,这监国府怕不是那么好待的,皇上这次怕是要下狠手了;三殿下此去皇陵也怕是凶多吉少,就当是为了殿下好,娘娘不如趁早……”
啪——!
“你说什么!”
南宫炟刚递到嘴边的茶盏摔了个粉碎,东楼倾月也惊诧的站了起来。
见二人这幅样子,青叶也愣了,转向那个小太监,只见他也满脸的不敢置信,才明白过来,他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但愿他们能承受的住,青叶深吸了口气,把自己打听的一口气全部说了出来:“娘娘,殿下;就在刚才,三殿下已被确立为太子,而七殿下则被封为一字并肩王,这圣旨都已经下了,可就在这个当口,定西王回来了;他此次是冲着您来的,说您当年毒杀了元皇后!还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请出了人证;现在,一切的证供都对您非常不利,皇上也信了,当场就废了三殿下的太子之位,还让殿下去皇陵给元皇后祈福,一切职务交由七殿下接管;至于,皇后娘娘您,则贬为庶民,押入监国府,查实后…查实后……”
“如何?!”东楼倾月额角上青筋已经暴起,她竭力保持冷静,双拳紧握,长长的指甲深深的嵌入手掌而不自知。
“杀无赦——!”
青叶说完慌忙跪下,脑袋紧紧的贴着地面,一动不敢动。
‘轰——!’
东楼倾月一个趔趄,脸色惨白,这番话对二人来说无疑将他们打入了地狱,太子刚立就被废了,自己还性命不保,自己多年的经营,眼看就要成功了,却忽然化作了流水,这从云端狠狠摔下来的落差感,残忍的蹂躏着她的内心,可惜,她还没来得及缓过神来,就看到一队训练有素的铁甲护卫冲了进来。
黑衣卫,皇家最高执法部队,看到这个架势,东楼倾月是透心的凉,她不甘心就这么束手被擒;常年养成的气势,让她依旧高傲。
“哪里来的奴才?!竟敢擅闯本宫的栖凤殿!”
一位俊逸冷漠的男子,从黑衣卫中走出,一双桀骜不驯的眸子,嘲讽的瞥了一眼东楼倾月,大手一挥:“将东楼倾月拿下!”
“林凉!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本宫不敬!”
眼看着东楼倾月就要被抓走,南宫炟也反应了过来,几个箭步冲了上去。
“放开我母后——!”
南宫炟武功不弱,一上去,就放倒了几人;再加上他是皇子,黑衣卫人的人也不敢对他下狠手,场面一度陷入了混乱。就在众人难解难分之际,站在一旁的林凉,身形一动,正与人纠缠的南宫炟忽然感到一阵厉风袭来,下意识的想要闪开,奈何林凉速度太快,躲闪不及,胸口挨了一记重拳,连退数十步,才止住身形。
“炟儿——!”
东楼倾月气疯了,发了狂似的撕打着两旁的黑衣卫。
“你们这群狗奴才,放开本宫,放开,你们敢伤皇子,活的不耐烦了,本宫要上奏皇上,诛你们九族!本宫要诛你们九族!”东楼倾月叫嚣着,奈何身边的黑衣卫充耳不闻,任由她打闹,依旧将她钳制的死死的。
“母后——!你们这些群混蛋!快放开我母后!”南宫炟又欲上前。
林凉双手抱臂,身形一闪,挡在南宫炟面前,漠然开口:“殿下还是合作点好,公然抗旨,触怒了皇上,想来,那东楼倾月在监国府的日子会过的更加艰难!”
“你…你…好你个林凉!你给我等着!”南宫炟捂住胸口,脸色发青,恨不得冲上去撕了他。
“母后,儿臣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哼!带走!”林凉眼也不抬,转身走人。
这昔日人人敬畏的栖凤殿,此时已是一片狼藉,谁也没有注意到,这里发生的一切,悉数落入了一双冷漠无情的眼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