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荷和烟萝到街上随意逛逛就能遇到这种事儿,是一场早就安排好的戏,顾荷看不到有人端着酒杯在某个地方瞧着汴溪街上发生的事情,是因为那个人在他视线所不能到达之处,而且那人手中没有端着酒杯,围拢在周围的人群,也挡住了顾荷的眼。
胡二这个流氓,只是第一步棋,他有着气感巅峰的实力,不是普通人对付得了的,如果顾荷修为没有恢复,那么难免会受到难看屈辱,在心狠手辣的胡二手中可能仍然是断手断脚的结局。
但是顾荷的神念卷动石块,砸碎了胡二的命根子,顾荷的动作在人群之中本来就不易看清,何况他还用起身头顶胡二小腹的动作掩护了自己使用神念的事实。所以这场试探,完全是白费功夫。
但连环局之所以为连环,是因为一招未成,必然有下一步。
汴溪府衙都头孙江,就是下一步……
孙江再汴溪府衙,除了府衙那几位大人官员,在这条街上他就是最大的拿高分,何况县官不如现管,孙江手中掌握着汴溪这条街的执政暴力机构,手下兵丁不少,当然适合拿来作为试探顾荷的第二步。
如果顾荷不反抗,那么早晚会酷刑中死于牢狱之灾,如果顾荷反抗,那么也达到了暗中那人的目的。
但是谁都想不到,顾荷自己也想不到,他手中那块不出奇的牌子拥有那么大的力量,孙江更是完全想不到,祝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安排自己做的事情,完全就是让他往刀口上撞,如果今天顾荷真的被他带去了牢房之中,恐怕要将牢底坐穿的就是自己。
那块牌子,是缇骑司的牌子,是缇骑司百户的牌子。
缇骑司是大宋皇帝陛下的耳目,集中了数不尽的人才,一个百户,至少也是三元中阶的修行者,不论在逮了皇帝陛下的人是什么后果,单单是三元中阶的修为孙江就承担不起。
孙江不知道顾荷已经完全被废,更不知道顾荷是齐远的学生,可能是北十二郡都督的小公子,祝家背景厚,而且经常祝家与北十二郡都督也不和,所以他们可以不怕这个,但孙江不行。
所以他在顾荷手中的牌子时,冷汗瞬间就湿透了官衣。
“这是怎么回事。”
“大人,下官今天收到消息,说是要让下官对大人不利。”孙江豁出去了,老老实实说出来,还可能将功补过,“如果刚才被抬走的那个胡二行事不成,则就要下官出手,将大人带回牢狱,自然有办法让大人……死在牢狱之中。"
"恩,咱们边走边说。”
见到顾荷拉着烟萝往前走,孙江忙跟上道:“大人,下官知道自己罪过太大,污蔑大人,实当万死,还望大人看在下官也是身不由己的份上,放过下官。”
顾荷点点头没有说话,一只手拉着烟萝走在前面。
孙江一咬牙,说道:“大人,下官愿意舍弃这身官袍,从此对大人马首是瞻,以表示悔过之意。”
顾荷看他一眼,半响说道:“这种事情,你做过几次?”
孙江指天发誓道:“下官今生今世,只做过这一次。实在是有人用下官的儿子威胁下官。下官才无奈为之。”
“那个有人,是谁?”
孙江沉默,片刻之后道:“祝家……”
顾荷暗叹,果然不出所料,祝家人真把自己当做是砧板上的鱼,想怎么切怎么切?
“我知道了,你这身官服也不用脱,只是以后要用到你的时候,你知道怎么办。”
“下官明白。”
“恩,你走吧,我也要回去了。”
顾荷拉着烟萝往齐远走去,小女孩手中依然抱着一大堆东西,在刚才发生的那么多事情中,她并没有觉得害怕,因为她相信哥哥会像在烟满山中那样保护他,她也不觉得担心,因为在齐远中,看到少年身边那把弯刀在空中旋转飞舞时,她就明白哥哥是一个有大本事的人。
汴溪祝家和顾荷之间的恩恩怨怨,可谓是越积越深,越来越重。
因为半年之期,已经快要来临。
祝泽清想让祝家走到京城,正式在京城的本家中又一席之地并有与之相称的话语权,他就必须要让顾荷死,顾荷如果要洗刷在烟满山中的耻辱,他就必须要让祝家亡。
祝家和顾荷的矛盾,沉积半年之久,终于要到了爆发的那一天。
街市上的人群渐渐少去,又走回齐远那条四季不甚分明的路上,顾荷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人跟在自己后面,他猛然回头,却发现身后空荡荡一片,除了枝头上被风吹拂沙沙作响的声音,什么东西都没有。
“烟萝,走哥哥前面。”
“恩。”小女孩点点头,往前紧走几步,顾荷插身过来,将烟萝挡在身前。
寂静的空中,突然响起激烈的破空声。
顾荷神色凛然,神念从识海中疯狂喷涌而出,在神念感受的世界里,一只细长银针穿越空间极快射来。
顾荷一抖钱袋,分出一股神念从中卷起一块碎银子,同样呼啸着迎上。
银针和银子在空中相撞,虽然银针的速度比较快,但是分量比之银块要轻许多,因此从空中坠落。
顾荷神念延伸而出,卷住银针,往相反方向急速射去。
他的耳中听到一声闷哼,冷冷一笑,然后对烟萝说道:“我们回家。”
……
……
第二天早上,顾荷走到院子中的时候,看到院门口有一封信,撕开一看,脸色大变。
他忽略了祝家的卑鄙程度,昨天三步连环局虽然被顾荷破掉,但祝家也不是颗粒无收,至少他们明白一点,顾荷的确已经恢复了修为,至于修为恢复了多少,祝泽清已经无法从一个心口里冒出半截银针的尸体上看出来。
跟随顾荷而来的那个修行者,祝家的第三部棋,已经被顾荷神念卷动的银针,到射回去,射进了心口。那人勉强走到街上,叫来一辆马车,但当马车到达祝家门口的时候,这个跟着顾荷而来并出了手的暗中人,连自己命都输掉了。
在祝泽清恼怒的吼声中,祝家人冷着脸强行把秋怡带走了……
信纸上的话非常之简单:“如果想让袭风楼里,你的那个女人受尽屈辱而死,你可以不来。”
顾荷能够想得到秋怡在祝家那些人的手中,会落到什么结局,也能想到秋怡家里,现在是怎么样一中凄凉景象,但祝泽清的确吃透了顾荷,尽管秋怡不是顾荷的女人,但毕竟是因为自己而被连累,顾荷如何能不去?
书馆之中,顾荷第一次带着烟萝来到这里。
“老师,我最经想要去寻访一个友人,前几天听说老师您要回去。”顾荷害羞遗憾说道:“因为那个朋友最近就要走了,学生赶着去见他一面,因此想让烟萝跟老师一起回去,免得跟着我受些风尘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