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山,幽静处。老疯子走在前,苏隐跟在后,老疯子一边走着一边神色激动的咒骂着苏隐:“我说你这混小子,这么久也不来看我老人家,墨竹那丫头天天在家挂念着你,你可倒好,跑来百花山逍遥,也不说去永州看一看她,老夫真是……”忽地,老头气愤的话语嘎然而止,仰面朝着半空中嗅了嗅,转身看向面带微笑的苏隐,垂涎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自言自语的说道:“哎呀,好香的肉啊,早知道沈家的宴席这么香,我刚才就冲进去了……”
苏隐有意调侃老疯子,便笑吟吟的说道:“沈家的肉乃用自家沉酿的桂花酒浸泡,不但肉质松软,而且香气诱人,十里之内的酒肉香甚至盖过了漫山遍野的花草芬芳,而且这肉只要尝上一口,就再也无法忘却那般滋味。”
“别说了!”老疯子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他狠狠地瞪了苏隐一眼,轻哼道:“你呆着干嘛?还不去给老夫取一块!”
苏隐忍俊不禁,轻笑道:“老疯子,你来这里,就是想吃点东西?”
老疯子怒目圆睁,忿然道:“臭小子,你以为老人家我就是来贪图沈府那几口不入流的酒肉么?老夫找你可是有重要之事,不过我现在饿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你先给我去沈府偷只烤鸡回来,我们边吃边说,对了,还有什么捞的桂花酒……”
苏隐嘿笑一声,没理会他,径直盘膝而坐,老者瞪了他一眼,也坐了下来,本来想劝苏隐去拿烤鸡,这时苏隐长袖一卷,地面上凭空出现了一盘盘佳美菜肴,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老者瞠目的咽了一下口水,不待苏隐说话,已经双手并用,大吃起来。
半响,见老头吃的差不多了,苏隐将一块白布递了过去,无奈的说道:“好了,现在您该说了吧。”
老者咽下最后一口肉,双手的油往苏隐递过来的白布上蹭了蹭,又理了理早就花白的头发,随后正襟危坐的猛盯着苏隐打量,直到后者差不点酣睡的时候,老者拍了一下大腿,哇呀一声的大叫了出来,将苏隐吓的一蹦多高,只见老者脸色凝重的说道:“苏小子,老夫想让你帮我办二件事情。”
“哦?”苏隐一怔,重新坐了下来,他倒是未尝想到老者会找他帮忙,“恕在下愚笨,不知老前辈都办不好的事情,在下怎能胜任?”苏隐打起了腔调,他自己的事情都没处理妥当,怎还帮别人。
“哼,谁说老夫办不好?老夫只是不能出面而已!”老头不耐烦的说道。
“原来如此。”苏隐心领神会,又问道:“那,不知前辈所谓何事?”
老疯子一声叹息,仰面看了看清澈无暇的天空,几只盘旋的苍鹰落在了木桩上,老疯子眼神起了一丝微妙的变化,继而说道:“第一件事对你来说并不算难。”老疯子目光重新落在了白发少年的脸上,斩钉截铁的说道:“我想让你教小竹术法。”
“什么?!”苏隐霍然而起,目瞪口呆的瞧着老者。他自己那么高的修为不教,反而让他交,这是何道理?苏隐蹙眉望着他,老疯子低着头,眼中精光闪烁不定,苏隐惊疑的问道:“老疯子,你想一直瞒着小竹?你也知道纸包不住火……”
“苏小子,你是聪明人,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往外说的,若是小竹得知了我的身份,那天不小心说了出去,定会给这孩子招来杀身之祸。老头我都活近千年了,老骨头恐怕再也折腾不了几年了,我也从不畏惧生死,但是小竹这孩子,我却怎么也不忍心看着她遭受一点委屈!”
苏隐沉沉的低下了头,眼眸黯淡无比,一缕轻风吹过,轻轻地将他的双鬓扬起,发前的刘海摇曳如不朽的花枝,苏隐静静地看着他神情中的苍老与不忍,缓缓的坐了下来。
二人之间,谁也没在开口。
仿佛过了很久,老者回过神,抬起眼眸看向白发少年,问道:“臭小子,你能答应老夫么?”
苏隐望着他那双期盼却有些浑浊的双眼,心中微微一震,忆起了陆老在下山之前的神情与他如此相似。老者一定是希望等他羽化的那天,墨竹能在修仙者有自保之力,但是老疯子也不想让墨竹知道他的身份,苏隐转念一想,只得一叹,心情忽然沉重且又复杂,望着他终是点头道:“老疯子,苏某答应你!”
闻言,老者大笑一声,起身拍了拍后者的肩膀,喜道:“苏小子,多谢你了!”
苏隐轻轻地摇头,苦笑道:“老疯子你的第一件事,晚辈力所能及,算是应下来了,不知你说的第二件事是何?”
老疯子迟疑了片刻,似乎有些犹豫,吞吞吐吐的说道:“这、第二件事,算得上危险重重,老夫,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苏隐皱了皱眉,询问道:“前辈说吧,晚辈洗耳恭听。”
老疯子目光深沉的看着苏隐,略一点头,道:“其实,第二件事跟你怀中的一样东西有关。”
“东西?什么东西?”苏隐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琉璃扳指!”老疯子语出惊人,苏隐闻之色变,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这才凑近老者,低声问道:“第二件事与此有关?”
老者手一张将苏隐乾坤袋中的琉璃扳指引了出来,在手中仔细端详,沉吟道:“琉璃扳指的传闻,想必你也听过。”
“在下略知一二!”
“恩,这琉璃扳指的传闻倒是属实,它的确是七品仙器琉璃灯融化而成的天地载器法宝。近年来,老夫明里暗里一直打探有关于琉璃扳指的去向,据我所知,你手中的这枚琉璃扳指,乃是阴山老祖得去的一枚。当年他以炼尸之法,打败了一位邪教道人,从他手中得到此物,见其妙用极大,便请教奇门宗之人解开了封印之法,自立为主,这扳指也跟了他将近五百五十年。”
老者将琉璃扳指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又重新交给了苏隐,沉声道:“老夫希望你能在近几十年之内,找到另外二枚琉璃扳指,这也是老夫的一直以来未能完成的心愿。”
苏隐微微一愕,低下头打量了一番琉璃扳指,又抬起了头问道:“前辈你知道另外二枚扳指的下落?”
老疯子重重的点了点头,凝声道:“除了你手中的这枚之外,另外的两枚琉璃扳指,我也查出了一些蛛丝马迹,又经过我多年来反复的推算,终于确定了扳指的下落。”老者话锋一顿,咕嘟的喝了一口黄酒,方是道:“其中一枚琉璃扳指,一直都在邪宗宗主的手中,而另外那枚,则遗失在十万里之外的止步岛中……”
“止步岛?”苏隐疑惑的看向老者,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一个古怪的地方,不免有些好奇。
老者却苦笑着摇了摇头,取出一个树枝,在地面上划了几个区域,苏隐看罢,也明白了几分,老者画的是中原之地的分布,而之后他又指了指扬州靠海之外的区域,深沉的说道:“我所指的这个地方,就是止步岛,它处在海外,从扬州城乘舟也要数个月才能到,但是海上有大雾,很容易让人迷失方向,就算御剑而去的话,也很难在茫茫大海中找到这个小岛。海外有许多如同止步岛这般的岛屿,这个止步岛算是其中的一个比较密集的岛屿,岛屿实则不大,倒是和半个益州相差无几,之所以称之为它叫止步岛,还是因为一个年代悠久的传说。”老者目光之中多了几分炙热,不过很快就被隐藏在眼底,但是苏隐却真切的瞧见了老者的那种神色,既包含了向往,更带着几丝畏惧,如此的神情落在苏隐眼中,便是一直波澜不惊的他,也对止步岛产生了极为浓厚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