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谷,本是一如既往的宁静,却被七声萦绕不散的钟响打破,众多身穿冰原谷道服的内门弟子慌张的来到冰祖阁前,密密麻麻,隐约有三百人众。苏隐从中瞧见了许多熟悉的身影,那桃花眼师兄赫然在列,以及冰灵真人的弟子鱼纯、马迟二人也是相继到场。
今日的寒竹掌门青衫束发,衣冠整洁,不似往日邋遢,他往高台一站,白须随风而动,倒真有几分仙人风范。
寒竹掌门身后各立四人,一人面如红枣,长袖迎风,乃本派长老血中红是也,另外一人面色阴霾,身高六尺,正是炼丹的朱陵初朱长老。在他身后一人,却是冰王阁首席弟子谢苍,他此刻毕恭毕敬的站在二位长老身后,低眉肃容。这谢苍深受寒竹老头喜爱,门派内各种大事小情他皆有参与。
而在谢苍身侧不远处,俏立一位芳龄不过二十的女子,女子木钗长发,英姿勃发,面带骄横,素颜不施粉黛,可瞧上去却依旧美丽动人。亮丽如新月的容颜上,双目清冽如水,一身印着蓝花的绒衫披在身上,更显活力无穷。此刻她正蹙着眉头,瞧见寒竹真人迟迟不言,直气得她想要上前拽他的白胡子。
对于新面孔,不止其他弟子瞪着眼睛盯着那女子猛看,便是苏隐也是扫了她一眼,不过这一眼已瞧出对方的修为,在窥探之境第一阶。这些人之中,只有寒竹真人修为最是高深,听说已到洞天之境第七境的修为,而朱陵初与血中红二名长老,修为却只有窥天之境第五阶,二人彼此相斗也是不相伯仲。
苏隐扫了几人一眼,脑海中不停地回忆着那二个紫云观弟子的对话,若是正如他们所言,这冰原谷后山真个藏有凶源的话,他便不用那么愁怨了。可是,若是真的出手抢夺了冰原谷的凶源,他师傅聂不语,和身边的几位师兄弟,恐怕就会因此成为他的对手。
想到聂不语传授他术法的这么年,还将最得意的化鬼之符交给了他,他心中不免有些犹豫起来。
对他而言,凶源不像是至宝,反倒如同生命一般无可代替。
在冰原谷已经待了将近四年的时光,他深深的体会到了凶源的罕见,在偌大的中原,要找到失踪数百年的凶源无异于大海捞针,如今得知凶源就藏在冰原谷的某一处,若是不出手抢夺的话,只怕短时间内,再也无法找到下一枚凶源。
他紧紧地皱眉,一方是性命,一方是共处将近了四年的师门,他必须在凶源被夺走之前考虑清楚。而现在的他,一瞬间也明白了很多事,为何魔道十祖屡次来犯,恐怕都是为了这一枚凶源。
不过,此事应该仅有寒竹掌门一人得知而已,那么,他到底瞒过了多少人?他又是从何处得到的凶源?而那凶源现在又藏身何处?
这时,高台上的寒竹真人轻咳一声,将沉思中的白发少年拉回到眼前。寒竹掌门手上的那根青色寒竹刻刻不离手心,瞧见弟子逐个到齐,一跺寒竹,扬声道:“今日,老朽召集各位前来,只为宣布一件重要之事。此事关乎冰原谷每一位弟子,那就是一月之后的初五,冰原谷将会举行内门大比。而五派大比的时间也被定在明年冬至之际。”
话声一落,下面静立的众多弟子,沸沸扬扬的讨论起来,场面极为喧闹。苏隐也是皱眉,不解道:“内门大比,较之以往貌似提前了一些。”
“苏兄有所不知,今年的五派大比可是在咱们冰原谷举行,故此,掌门要妥当的选出五人,之后再在门派中布置擂台,还有许多琐事要做,不能分了心神。”说话之人,是一袭黑衫的少年。少年身材伟岸,肤色古铜,五官轮廓分明,双目更是闪烁着熠熠光泽,他正是看守冰灵阁的少年‘风然’。
风然还是老样子,一样的话多,几人寒暄了几句,苏隐忙问道:“风兄,你来冰原谷多年,见识比我们多,可知内门大比是如何一个比法?!”
“内门大比么,我也不清楚。”风然苦笑着摊手,又道:“我被派去看守冰灵阁,平日里从不离开阁外,历届的内门大比我也没有参加。”
苏隐听他这么一说,只得苦笑,这时寒竹真人又轻咳一声,下面的众弟子才渐渐地安静下来。
“自冰原谷立派以来,曾经在上一代掌门的手中,取得三次五派第一,那时的辉煌老朽记忆犹新。可惜自从掌门师叔客死异乡后,我这做师侄的只好力担冰原谷掌门一职。说来惭愧,掌门之位到之我手,不但冰原谷凄惨如今日,更是在年年的五派大比中,冰原谷处在末尾之席,这归根结底都是老朽的责任。哎,今年的冰原谷内门大比,老朽希望能给替冰原谷选出五位真正的冰之佼佼者,望各位多多努力!”
“是,掌门。”众人齐声道。
寒竹真人点了点头,拄着寒竹,慢步回了冰祖阁。
见掌门离去,本就对不上眼的血中红和朱陵初二人,互看了一眼对方,各自冷哼一声,分东西而去,只剩下谢苍和那女子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腔。众弟子听到内门大比在下月开始,一个个摩拳擦掌,兴奋的散场而归,只剩下苏隐三人与风然待在原地闲聊。
半响,人走的差不多了,苏隐苦笑道:“我看我们也回去吧!”众人点了点头,转身欲走,忽听一声娇喝传来:“站住,你这小子,就是苏隐么?”
苏隐回头一瞥,正是刚才站在长老身后的骄横的女子,苏隐也不晓得哪里来的小丫头,于是不紧不慢的说道:“姑娘唤我何事?”苏隐连身子也转过去,只是背对着她偏头问道。谢苍本是含笑的脸忽然一变,站在女子身后连连给他使眼色,只可惜,苏隐对他投来的眼色视若无睹。
苏隐的话十分冷淡,顿令女子柳眉倒竖,又瞧见苏隐连身子都未转过来,当即大怒,“本姑娘有姓有名,你叫我沈念鱼就好!而且本姑娘叫你自然有事,我且问你一句,你叫做苏隐么?”
苏隐听到此言,为之一愣,心想你不认识我,你叫我干什么。而且这女子一看便是富家出身,一身的娇气,令苏隐很不喜欢。他冷哼一声,道:“我便是苏隐,姑娘到底有何贵干?”
沈念鱼将信将疑的看了他一眼,怎么看都是入天之境,连浑身散发出来的灵气也是如此微弱,她秀眉挑了挑,半响过后,苏隐正感不耐烦,女子忽然拱手谦卑的说道:“苏公子,我家主人有请。”
“主人?”苏隐眉头拧在一起。
“家父,沈笑。”沈念鱼正色道。
“沈笑?”苏隐瞥了谢苍一眼,见这小子一个劲的使眼色,好像暗示他答应下来。苏隐心中不由嗤笑一声,这沈家他倒也是听过,“若在下所猜没错,阁下说的沈家,可是益州百花山的沈家?”
沈念鱼点了点头,脸上的傲气不见。
苏隐忽然觉得,这女孩倒还不坏,只是脾气大了一些,而她身上的骄纵之气,似乎也仅仅是小脾气而已。苏隐嘴角一扬,轻笑一声,转过身来,拱手笑道:“在下何德何能,劳烦沈姑娘亲自相请?不知沈笑前辈找区区在下,所为何事?”
听闻此言,沈念鱼神色一片惆怅,芊芊玉手作了一个请的手势,苏隐看罢,心中暗自嘀咕,不过还是跟着她,来到山脚下一处人烟稀少的茶楼。在饮过几杯清茶后,沈念鱼方是开口,讲述了沈家最近发生的一件离奇的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