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途径永州古城,这是一座较为繁华的城镇,城镇沿水而建,多有乘船之客逗留在此地,因此永州城虽说不大,倒也是人声鼎沸,不输于其他古镇。
踏着一条纵横四方的青石板路,转过弯曲狭长的小巷,苏隐三人并肩行至湖边,放眼一望,湖边扁舟起舞,岸旁往来之客人头攒动。苏隐三人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坐船回冰原谷,遂走向了楼台侧畔。
楼台侧畔内,随处可见一些书生,或是身穿锦绣服饰的少年,来往之间,所谈之事,俱都是一些天南地北的奇闻。
在苏隐三人面前,有一个手持折扇的青衫玉冠少年,夸夸其谈的对另外一位锦衣少年讲道:“老弟你还不知道吧,这几日,永州湖之中出了妖怪了。据说湖底有一镇湖之宝,被许多妖怪窥探在心,众多妖怪便在水中缠斗数日,昨夜里,忽然传来的一声巨响,便是从湖心传出来的,照的夜空煞白,不少在湖边居住的人都是亲眼目睹昨日的异象,我看啊,这永州城又要不太平喽。”
那锦衣少年闻言,脸色微变,噤若寒蝉半响,方才道:“这么邪门?我说昨日半夜里为何那般不安静,原来是这般缘故。”那锦衣少年面带紧张之色,望了望湖水,压低了声音说道:“这永州城当真不可逗留,依我看,我二人还是从旱路走吧,虽然远了一些。”
“也好,也好。”另外一人忙不迭的答应,二人朝着相反的方向回了古镇。
苏隐三人俱都是修仙之人,耳力之广,自然能听到二人之间的谈话。柳青衣倒是未作言语,可莫桐雨却是按耐不住,兴奋的说道:“苏隐大哥,湖下有宝藏啊……”
苏隐瞪了她一眼,后者吐了吐舌头,不再多言,苏隐凝声道:“少生是非。”
莫桐雨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却嘟起了小嘴。苏隐看到她的样子,心中暗暗叫苦,凝眸望着江边,却又幽幽一叹。此时湖上船家也少,俱都停在岸边,但是来往之客愈聚愈多,全是无心乘船者,看热闹的倒是占了大半。莫桐雨听着周围人的交谈,心中好奇无比,可怜兮兮的拉着苏隐的衣角,娇嗔道:“苏隐大哥,你帮我去把湖心的夜明珠抢过来,好不好?”
苏隐微微一怔,苦笑道:“你又怎知湖心会有夜明珠?”
莫桐雨抬手指了指周围的几人,说道:“刚才他们说湖心有宝物,我猜是夜明珠,要不然怎么会照的天空煞白?”
苏隐咧了咧嘴,也没再接口,转而走近一位年约六旬的艄公,“老人家,我们想乘船去雍州,这船还开么?”
那老艄公叼着木枝,略一摆手,长叹道:“哎,一言难尽呀,这湖里不久前出现了一群妖怪,我有不少老伙计都被它们吃了,这湖啊,恐怕是变成死湖了。”
看着老艄公一脸的烦心之色,苏隐皱了皱眉,莫不成此湖真有妖怪不成?道谢之后,苏隐走回到了二人身边,对着柳青衣和莫桐雨长叹了一声,“看来是走不了水路了,我看我们还是……”
“苏大哥,你看。”苏隐话还未说完,忽然被柳青衣拉住了衣袖。苏隐微怔之下,顺着柳青衣所指的方向望去。
一位疯癫的老者,窜过人群时,不小心碰倒了一位公子哥,这公子哥瞧衣着便似富家之人,在二个随从的搀扶下,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抬头一看,撞他的人是一个老头,口中吐出含糊其辞的话语。他狠狠的瞪了老头一眼,又垂眸看了看白衫沾上的肮脏泥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声声谩骂便是出自这位公子之口。
那老者在人群之中傻笑,满脸黑乎乎的宛若烤焦的兔肉,已然分不清样貌,但是衣衫却颇为整洁,想来是被人悉心整理过的。而那疯癫老者对于那少年的谩骂傻笑相应,那公子哥似乎也看出了这老头疯癫,便不欲与他纠缠。
谁知道这时,那老头忽然手舞足蹈起来,口中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些什么,那富家公子瞧见如此,只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可那老头不依不饶,死死地拉住那富家公子。富家公子扭头怒喝一声,他身侧的几位随从提起钢刀吓唬老者。
可老者怡然不惧,依旧拉着他,不肯放开衣袖。
富家公子勃然大怒,双手奋力推开那老头,老头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人群之中忽然大乱。就在此刻,一道红光自湖面而起,划过晴空,坠身而落,那富家公子身侧几人,仅仅是眨眼只见,便流血而亡,一命呜呼。富家公子也未能躲过此劫,被那道红光击中,七孔流血而亡,随后那红光重新射入湖心中。
“有妖怪啊!”围观之人一哄而散,转眼间,就只剩下了苏隐三人立在原地未动,三人却暗自皱眉,彼此交换一个眼神。
“苏兄,那妖物行动极快。”柳青衣沉声道。
“仓促之间,我也未看清那是什么。”苏隐紧锁着眉头。
莫桐雨道:“怎么办,我们要下湖?”
苏隐沉吟半响,道:“等等,先问问那富家少年是何人。那妖怪偏偏谁都不杀,而杀他一人,这其中定是大有文章。”
柳青衣深以为然的重重点头,却见江边的那个老艄公正向着远处跑去,苏隐脚下一动,已然出现在老艄公的身侧,拉住他问道:“老人家,请问那刚才被妖物不幸夺取性命的少年,到底是何许人?”
老艄公一眼认出了对方,正是刚才问他话的白发少年,他畏惧的看了一眼湖心,用颤抖的声音说道:“这公子在永州城可是出了名的,只因为他爹是十里八村的船王,家中有船只过百,用日进斗金来形容最不为过,而且此处永州湖也被船王购去,如今这江中船家过半都是他家的。”老人面带慌张,看了看四周,随即凑近了苏隐的耳边,低声道:“听说啊,永州城的船家都不开船了,就只有他家不信邪,还继续做来往之客的生意。依我看,他家公子的死,多少与此事有干系。”
苏隐深深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真是谢过老丈了。”苏隐抱了抱拳,送走了老人家,便对身侧二人说道:“看来我们都猜错了,刚才那东西实则是修仙者。”“修仙者?”莫桐雨不解的看向柳青衣,柳青衣也是惊疑不定,“苏兄何以见得他是修仙者,而不是妖物?”
苏隐抬手摸了摸肩上正在呼呼大睡的影貂,凝声道:“这小家伙耳力敏锐,灵识过人,若是有妖气逼近,它一定会惊觉。可现在影貂未醒,恐怕刚才那道红光身上,有着和我们一样的灵气。而且刚才那老人家所说,他似乎是想告诫船王,少在江上行船,有此番所为,倒是修仙者,不似妖兽。”
柳青衣点了点头,若是妖兽的话,恐怕会杀光了岸边这些人,岂不更好,他望着江面想了想,忽的问道:“那湖下到底藏着何物?”
苏隐道:“恐怕,很有可能是传言中的湖心之宝。”
莫桐雨双眼一亮,喜道:“夜明珠么?”
苏隐伸手敲了敲她额角,见莫桐雨不满的揉着额头,苏隐叹气道:“肯定不是夜明珠,估计是一方仙器,或者是水下产生的仙果。”
柳青衣点头道:“很有可能,那我们该何去何从?放任不管么?”
苏隐长长的一叹,“本来我们三个离开殇城,应该快马加鞭的返回冰原谷的,但是,既然遇见了此事,就不得不管了。”苏隐看着江畔,忽然想起了刚才的老者,如今仔细一琢磨,方才那老头出现的真是古怪。苏隐朝四下瞧了瞧,已然不见疯癫老者的身影,他只好对着柳、莫二人说道:“桐雨,你和柳兄先找一处客栈,此事晚上再说。白天贸然透露身份,未免有些惊世骇俗,而且更容易被魔道十祖察觉出来。”
二人听罢点了点头,莫桐雨抬步欲走,忽然转身问道:“苏隐大哥,你不回去吗?”
苏隐四处张望,忽闻此言,笑道:“我还有其他事,你们先回去吧!”
二人微怔,深深的看了一眼苏隐,方是道别,朝着远处行去。
苏隐见他们走远,身影一闪,同样消失在原地。
这时,在一片绿荫环绕的丛林之中,刚才那位疯癫的老者踏着石板小路,蹒跚而行,望着两侧丛林的葱茏,疯癫老者怡然自得。忽然一道人影闪动,刹那间纵身掠到了他的身前。疯癫老者让突如其来的黑影,吓的跌坐在了地上,脸上满是慌张之色,苏隐目瞪口呆的看着老者,讪讪一笑,恭敬的抱拳道:“前辈莫要慌,在下只是有一事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