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叶子浩指着照片上那根细短与赵艳板栗色长卷发颜色不同的头发时,他已经开始怀疑这根头发到底是自然遗落在现场还是人为故意放在那里。
如果是自然遗落那么太过巧合了,几根赵艳的长卷发中包裹着那一根又短又黑的发丝,那么这个人既然能细心擦去所有有关他在场的痕迹为什么却这么不小心留下一根头发呢?如果是人为故意放在那里,那他又有什么目的和居心呢?这一点让叶子浩疑惑不已。
然而,鉴定书里也证明了这根头发的DNA与赵艳的DNA不同,这也证实了一个问题,就是案发现场有另外一个人存在,这个人是谁?是不是杀害赵艳的真凶呢?为什么要杀赵艳呢?
至于那份尸检报告和死者生前刚做过的健康检查报告书出现了截然相反的两个结果。尸检报告说明死者死于突发性心脏病,导致突发性心脏病的可能是由于心脏严重变形导致血液不顺,从而引发心脏暂停。这个过程是相当迅速的,不排除异变心脏带有某种不知名病毒,使感染者无痛苦无挣扎性瞬间致死。
而健康检查报告书上标明着,赵艳在7月7日做身体健康检查时,身体一切正常,心脏彩超显示也是正常人的心脏,并没有出现解剖后那副女人头颅的形状。赵艳是死于7月14日,短短七天,赵艳接触过什么或者经历过什么才导致了这种心脏异变呢?
会不会是新研究出来的药物?那会是谁给赵艳吃下这种药物呢?赵艳身边有谁会是专门研究新药的研究员呢?或者说,赵艳只是新药的试验品,那么谁是幕后的掌控者,这种设想的突破口又在哪里呢?叶子浩思考起来,右手食指就习惯性得一下下敲着桌面。
很快叶子浩在另一张白纸上罗列出一些问题和看法:
第一,调访赵艳做身体健康检查的那家查体中心,看看员工中有没有在外面做药物研究的,另外调查一下王娜是否也在那家查体中心检查过身体。
第二,去调查赵艳的手机清单查看赵艳近半年内都和哪些电话经常联系,尤其是近一个月频繁打电话联系的人,另外从赵艳出事之后,那些之前一直给赵艳打电话的人中有谁从赵艳死后也就是下午一点半之后再也没打电话进来。
第三,访问赵艳的朋友、同事、家人,列出与赵艳来往较为密切的人员名单。
第四,散落在沙发上的短发是谁的?
第五,在档案库里搜索近三年来S市所发生的类似案件。
叶子浩写到这里,用红色圆珠笔,一下又一下画在第四点上,显然,这个问题不解决,就不能有进一步的行动。现在确定了赵艳属于非正常死亡,如果单说是基因突变导致心脏异变,那么不可能王娜和赵艳出现同样的状态,如此看来这并不是一起普通的案件,或许背后还有一个非法研究新药用以人体研究的组织。
那么,接下来只有等待了,等待以上问题的调查结果以及凶手浮出水面。叶子浩使劲深呼吸一口,整个身体倚在椅背上,望着白白的天花板,从兜里拿出烟和打火机,眼前竟自然而然地浮现出林玥的身影。
这是怎么了?叶子浩有些懊恼又有些怅然,闷声自问却得不到一个答案,刚刚点上的烟又可怜兮兮被叶子浩掐灭,他站起来捏着那张列着问题的白纸走了出去,这时候他应该积极投入工作才对。
叶子浩交代完要调查的事情之后,他顺道去洗了把脸,为了驱散从今天再见林玥后一直浮现在脑中的幻影。等他回到办公室时,办公室里站着已经等了一会的车越。
“叶队,有发现。”车越见到叶子浩兴奋地说着,完全没有了怯懦的表情,他接过叶子浩递来的一杯水,仰着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之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开始汇报他今天的新发现。
赵艳是赵家父母第二个孩子,在赵艳之前有个哥哥叫赵德顺,赵德顺已经结婚在外面有栋房子,只有赵艳还没结婚和父母住在一起。老两口痛失爱女,长子赵德顺也赶紧回家陪伴父母,好生安慰着,车越去时赵妈妈正在破口大骂着什么人。
“赵大爷,赵大妈,我是刑警队的车越,我今天来是想了解一下赵艳的生活习惯。”做了简单介绍之后,车越便直奔主题。尽管叶子浩一直强调要注意两位老人的情绪,但此时此刻有大儿子作陪,两位老人的情绪明显比昨天好一些,车越也就把叶子浩的提醒抛诸脑后。
“哎,我这个女儿命苦啊!”赵大妈抢先搭了腔,刚说完这句话眼泪就掉了下来,一颗颗泪珠顺着苍老容颜滑落下来,车越有点尴尬,一时间满屋子全是赵大妈哽咽的声音。
从赵家断断续续的回答中,车越了解到赵艳自小就多灾多难,头疼脑热如同家常便饭,赵妈妈给她算过命,算命先生说赵艳活不过27岁,会死于非命。赵艳十三岁那年遭遇一场车祸,性命垂危却意外好转起来,从那之后赵艳才慢慢身体变得健康起来。不过两年前,赵艳刚毕业那段时间她生了一场大病,心情一直不是很好,赵家父母还带她见过两次心理医生。
赵家父母说他们身体都很健康不可能有心脏方面的疾病,家族里更是没有心脏病病史,这样想来自己好端端一个女儿因为这莫名其妙的突发性心脏病而过世,实在让他们无法接受。越说越激动的二老,尤其是赵艳的母亲,又再一次潸然泪下,赵父也是满脸悲伤,这个女儿他当做掌上明珠保护,却突然遭遇如此惨变,他沧桑的心已承受不住丧女的打击。
“那赵艳在这之前都和什么人来往密切呢?”心急知道更多的车越此时已然完全忘记叶子浩的嘱咐,好不容易安抚好两位老人的情绪后,他再一次问起赵艳的过往,这次话一出口,本来就不热闹的气氛变得更为冷冰冰。
“哎,作孽啊!”赵大爷突然这么一说,气呼呼拿着一包烟走到房间里,砰的一声关上房门。车越有点莫名其妙,不解地看向赵德顺,只见赵德顺面露难色头转向一边沉默不语。
“都是杜晴川那个小兔崽子勾引我们家赵艳!”赵大妈一张口就满是怒气,说起杜晴川也是咬牙切齿眼中带火,那模样简直是要把杜晴川生吞活剥了似的。
“这?他们不是一年前就分手了吗?怎么?”车越不解他们所气之处,但也不能不完成任务,于是硬着头皮问着,手里还握着黑色的笔记本做记录。
杜晴川,男,26岁,不学无术痞气十足,赵家父母都不喜欢。赵艳和杜晴川是在念书时候认识的,两个人从相识到相交只有两个月,之后两个人还似模似样在学校外面租了个房子开始同居生活。
两人在一起半年之后,赵艳就带着杜晴川回家介绍给家里人认识。那天杜晴川穿得人模狗样,但言谈举止颇为粗鲁,也不懂礼貌,颇让赵家两老不满。赵德顺那天见自己心爱的妹妹带来这么一个令人厌恶的男人,心里愤愤不平,于是饭菜上桌时故意多灌了杜晴川几杯。
这杜晴川逢酒必喝,丝毫不懂得缓和一下,赵艳怕他喝多不舒服连忙劝阻,却被杜晴川一把推开。这一推虽然没使大劲,但赵艳却一个重心不稳摔倒在地。赵艳倒在地上呻吟着,脸色一下变得苍白,双手紧紧捂着肚子,可怜的神情直直喊痛。
赵家人这才发现,有一道小血流顺着女儿的腿流了下来,一时间饭桌乱成一团,赵德顺一把揪起自斟自饮的杜晴川,见他一脸醉意,是骂也不是打也不是。
赵艳怀孕两个月了,这一摔孩子没了,大人也差点没保住。医院走廊外,酒醒了的杜晴川一脸懊恼站在赵德顺一旁,医生出来说需要急需输血时,赵德顺忍不住左手一把揪过杜晴川的衣领,右手一拳挥在他的脸上,顿时杜晴川的鼻子涌出了鲜血。
杜晴川怒气冲冲瞪着赵德顺,一摸鼻子发现有血在流,尖叫着跑到护士站去包扎了。这样一来二去,更加让赵家人对他心生不满。可不满归不满,赵艳身体好转之后依然和杜晴川厮混在一起,赵家父母为了这事没少生气,却改变不了女儿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