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对手就是你的祖母----窦太后!”
王娡接过话题:“我们大汉一直讲求以孝治国,你父皇一直都在诸臣和天下人面前表现自己的孝道,再加上窦氏家族在朝中很有势力,所以,皇上对他的母后相当敬重,很多事情不敢违逆你祖母的意见。但你的祖母一直想立她自己的儿子刘武为储君,也就是你的亲叔叔,皇上的亲弟弟梁王。你的祖母对梁王及其厚宠,不仅把地理位置非常重要的膏腴之地关东梁国分封给他,而且每年都要求皇上赏赐他大量金银财宝,现在的梁王几乎是富可敌国。但你的祖母还觉得不够,在你父皇还是太子的时候,你父皇在你祖母的屡次要求下,在一次梁王进京朝觐中,你祖母特地举行了一次小型家宴,只邀请了梁王,窦婴(窦太后侄子)和你父皇,在家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你父皇为巩固自己的地位,讨你祖母喜欢,行了一个缓兵之计,曾经答应兄终弟及,在死后立梁王为帝。”。
讲到这里,王娡又停顿了下来,似乎想让刘彻好好思虑消化一番,不知过了多久才继续捡起了方才的话:“但,你父皇心计很深,精于权谋,自然不会就这么坐以待毙!几年后,你父皇登基没几年,就爆发了吴楚七国之乱,梁王在平叛过程立了很大的功劳,你父皇怕梁王和你祖母挟功向他施压立梁王为储君,于是,你父皇趁朝廷大胜,自己威望隆升之际,在你祖母和梁王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就在朝堂上以诏书向天下臣民宣告立刘荣为太子,以造成既定事实!。”。
话至此处,王娡又停顿了下来,像是为了整整心中的思绪,有顷,才放下刚刚捧起的香茗,开唇说道:“虽然太子之位已成事实,但梁王并没有彻底放弃,一直在觊觎着皇储之位!刘荣的地位稳固则已,你祖母断不会冒着社稷之危,为梁王图谋太子之位,在你祖母心中刘氏江山的稳固最重要,这一点或许将来可以利用利用,但一旦刘荣的地位动摇,你祖母和梁王还是会马上窜起来,和我们争夺太子之位。”
刘彻听到这里,心情更加沉重,本来已经有个挡路的刘荣,现在又从半路上蹦出个窦太后,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比之刘荣,窦太后和刘武的势力更大,根基更深,更难撼动,即使父皇也轻易不敢掠其锋,但又想到自己宁为鸡首,不为牛后的雄心壮志,刘彻心中又燃起了熊熊斗志,气势也为之一振,用还稍显稚嫩的但却掷地有声的声调对王娡说道:“母后,彘儿既有鸿鹄之志,又身负母后所托,岂能惧难而退,苟且偷生,天赋大任与我,我将奋力一搏,虽九死犹不悔。”。
王娡感受到了刘彻气势的变化,又听到了刘彻的这番战斗宣言,心中大慰,她顺了顺自己两鬓的乌发,整个人更显娇艳,为刘彻打气分析道:“其实,彘儿,你不必过于悲观和压抑,刘荣栗姬母子自不必说,至于窦太后和梁王嘛!你祖母窦太后出身宫女,没读过多少书,虽曾经在吕后身边侍奉多年,在吕后跟前耳濡目染,身教言传之下虽颇具权术,但沉醉于黄老之学,并不太热衷于争斗,除非拥有很大的把握和绝佳的机会,否则她不会随便出手,你祖母的权势主要来源于朝中族亲、你父皇的敬孝和历经两朝的威势;至于你叔叔刘武,此人不说也罢,与刘荣毫无二致,骄横跋扈,目空一切,完全是依靠你祖母窦太后,否则根本不足为虑。”
王娡说完这些后,停顿了一下,她需要给刘彻一些思考和消化吸收的时间。于是室内再次陷入了宁静之中。
有顷,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王娡又继续着刚刚挑起的话题,给刘彻分析道:“其实,我们对付窦太后和梁王,亦有一个强有力的大靠山!”。
这话倒挑起了刘彻的好奇心,心中想了想,顿时一动,虽似有所悟,但也存在着忐忑和疑问,于是索性继续问道:“是谁?孩儿实在想不出还有那个可以称之为大靠山的人帮助我们!”
“其实这个人你经常见到,你也很熟悉,他就是你父皇!”王娡接口道。
“父皇怎么会帮助我们,难道父皇一直想立我为太子?”刘彻急说道。虽然不出刘彻心中所料,但内心在这一刻似火山爆发,变得异常激动。
“我的意思并不是这个,彘儿不要想岔了,你父皇的意图我也不是十分洞彻,但,你只要明白一点,如果刘荣被废,而窦太后和梁王想夺储君之位,你父皇定会站在我们这一边,因为天底下所有的父母都希望把自己最好的东西留给自己的后代,你祖母如此,你父皇亦是如此!这一点,不仅梁王那个莽夫不知,你祖母亦忽略了,这对我们应该也算一大杀手锏!”王娡接道。
刘彻听完了母后王娡给他作的分析谋划,心里大有恍然大悟之感,心里忖道:“虽然我有夺位之志,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但若没有母后的步步为营的精心策划,想来也没那么容易成功,看来以后还得多多向母后请教沟通!”刘彻心里打定主意。
王娡见刘彻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知道他领悟得差不多了,再加上自己目前对刘彻所能说的可以说的也只有这些,以后的筹划还得随具体情况而定,想到这里,便开口道:“我暂时要讲的也差不多了,你自己好好领悟吧。记住:持中守中,勿要急切,从而失范于君前!”
说完这句谆谆教导之语,王娡便缓缓张膝起身,在刘彻恭敬的目光中离开了永和宫,似一团袅袅消失的烟云一般。
目送王娡离去后,刘彻心思颇重,“嘎”地一声重重地关起了门,却似浑然不觉,靠在门框上,心神不自觉地转到了自己夺位的事情上去了,思索着自己优势,自己的劣势,自己的策略,各方的势力和反应,可能面对的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