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烧成废墟的屋子旁,石头依然抱着奶奶的身子,低低的呢喃着什么。不远处,大娘已经苏醒,小蝶一手端着一个被熏的乌黑的瓷碗,一手执一破损的木勺,小心翼翼的一口一口的喂着水。
“娘,慢点喝,好点没?”
“我很好,小蝶,不要担心,那位张奶奶呢,她怎么样了,幸亏她把我托到了床下,要不然……”
小蝶的娘吃了楚云儿给的还阳丹,再加上本没受什么伤,这会儿已恢复了大半的力气,能自如说话了。
“奶奶她……”
小蝶紧抿双唇,双手不由得一颤,慌忙放下碗和勺,偏过头,用力抹去眼中涌出的泪水。
“怎么了,咳咳,她在哪儿?小蝶……”
大娘费力的坐起来,四顾看着,当她看到一旁躺着,已一动不动的奶奶时,刚恢复一丝血色的脸,猛然变得煞白,颤巍巍的站起来。
“娘,娘,你刚好,奶奶她……”
小蝶赶忙扶住自己的娘,看着她焦急的神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石头奶奶,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地上的人不论怎么呼唤,都没了反应,大娘的声音慢慢的弱下来,眼前一片眩晕,昏倒在地上。
“娘,娘……”
小蝶声音中透着恐慌,怕这一次,又有什么闪失。
楚云儿抱着小丢,跑到大娘面前,蹲下来,执起她的手腕,脉象还算平和。
“小蝶,放心,大娘没事,只是心情一时太过起伏,她刚醒来,身体虚弱,所以才晕过去的。”
“真的?”
“嗯,相信我。”
“谢谢姐姐……”
“这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来借住,你和大娘这会儿还好好的。”
“不要这么说,这不怪你,真的,小蝶和娘都不怪你……”
小蝶的眼中,满是诚挚。望着晕过去的大娘,嘴角浮现一丝幸福的笑意。还好,娘没事。这时,脑海突然闪过一些画面,刚才由于太着急,没去注意。
“怎么会?不可能啊!”刚才,娘是被自己搀扶着,走过来的。可她已经卧床好几年了。
“姐姐,娘……她……她会动了,刚才,她站了起来……”
小蝶激动得泪光闪闪,拉着楚云儿的手,不停地摇着。
楚云儿的嘴角勉强牵起淡淡的微笑,摸着小蝶的头。
“对,真的,你娘会好起来的,你们一定会生活的很幸福的。”
是祝福,又是坚定的承诺。
“我去雇辆马车,我们得找个客栈,然后请大夫帮你娘好好的看一看。你在这儿守着,我很快会回来。”
“嗯,姐姐,放心,你去吧,天黑,路上要小心!”
小蝶乖巧的点头,知道自己的娘亲没事后,显得放松了许多。
楚云儿深吸一口去,向石头走去。
“石头……”
“石头……”
轻轻的唤着,石头纹丝不动,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石头,对不起……”
伸出手,把石头抱近怀里。
“对比起,我已经尽力了,真的没办法,石头,你骂我吧,别不说话啊!”
“姐姐……”
石头抬起头,满脸的泪痕,往昔灵动的双眼,变得暗淡无光,迷茫的望着楚云儿。
“姐姐,你的头发……”
石头皱眉,双手揪紧楚云儿的袖子。
“没事,白色也很漂亮,不是吗?”
“嗯,姐姐无论怎样都好看。”
石头认真的点头。
“呵呵,那就好。”
“姐姐,我会坚强的。”
两条黑亮的眉毛皱到了一起,石头坚定的说道。
“石头……”
再也忍不住,眼泪又一次留下来,楚云儿哽咽的说不出话。
“对,要听奶奶的话,坚强,放心,姐姐会一直在的。”
“嗯,姐姐,我不怪你,还有,谢谢你。”
“呵呵,我知道了,石头,我得去找一辆车,我们得找个地方住下来休息。”
“好,姐姐,你放心去吧,我在这里等着,我还想和奶奶再待会儿。”
“那你小心,夜深了,我把小丢留下来陪你。”
放开石头,抬手想要擦去他脸上的泪水。
“嘶……”
泪水蛰的手心生疼,楚云儿这才注意到,她的手,已烧得蜕皮。
“姐姐……”
石头也看见了,执起那双血肉模糊的手,轻轻的吹起来。
凉凉的感觉传来,减轻了不少疼痛。
“奶奶教的,以前我贪玩,受了伤,奶奶就是这样帮我吹,很管用的,还疼吗?”
石头晶亮的眼睛笑眯眯的望着她,虽然眼中还透着忧伤,但看起来,已不那么木讷了。
“谢谢,不疼了。”
挽起自己的袖子,拭去他脸上的泪水。
“小丢,你留下,陪陪石头,他以后也是你的伙伴了。”
“吱吱,吱吱……”小丢摇晃着小脑袋,欢快的跳上石头的肩膀,用它的大尾巴在石头的脸上不停的扫来扫去。
“呵呵,好痒。”
石头轻快的笑了。
楚云儿紧揪的心终于松了一下,又望了一眼地上的小蝶,朝她点点头,施展轻功,快速离去。
师父说的对,在这里,还是不要随便使用法术。
这么晚了,到哪里去找马车。楚云儿不由得提气,加快了速度。
就在她走后不到半个时辰,一辆破旧的马车向着在废墟中等待的三人驶来。
“吁……”
马车在三人不远处停下,从上面下来一个身穿回忆的白发老头。他走到小蝶旁边。
“小姑娘,跟我走吧,你那位姐姐,让我带你们去住的地方,她突然有事,一时回不来。”
老人一脸慈祥,温和的说道。
“这么快?姐姐干嘛起了?”
“呵呵,她说去帮这位大嫂抓药。”
老人迅速瞅了一眼地上的妇人,仍笑眯眯的说道。
“哦,好吧,那麻烦您帮我把娘扶上马车吧。”
“好,好的。”
老人的眉头微微一皱,眼中莫名的光芒一闪而过,继而扶起躺着的妇人,搀着她,放进了马车里。
“走吧。我们得赶时间,她还等着呢。”
“嗯,您能把那位奶奶也搬上去吗,她……”
还没等小蝶说完,老人快步走到石头身旁,推开他,两手一伸,把奶奶抱了起来,力气之大,丝毫不像是个老人。
“谢谢,石头,我们走吧。”
留恋的看了一眼生活了十几年的屋子,虽然已是一片灰烬,但却有着太多的回忆。
小蝶拉起石头的手,登上了马车。
“驾……”
老人右手执鞭,猛的一扬,马车跑开来。
废墟上,几个黑影闪过,留下一张纸条,沿着马车的方向,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