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曹郧孙召双谋动中
段颖遇袭的消息这些时日已是传遍了东南，诸州郡均是议论纷纷，各家或是观望，或是暗中动作。等待着朝廷如何应对，这镇南将军府如何应对。
钦差代表着皇帝，这钦差遇袭如同一巴掌狠狠的打在朝廷的脸面上。这是大周坐享天下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便是有几家能看出蹊跷之处，但谁会这时候讲出来？暗中推波助澜之事，却是不少做。
孙府
晚饭已过，但依照孙府主人的习惯，还要在书房看书习字过了戌时才会回房睡觉。只是今日，孙召书房里却是来了三个人。
一位是其子孙逊，一位是穿着将军服饰，三十来岁左右，目光炯炯，便是坐在那里，给人一种重若山岳之感。还有一位是四十多岁年纪，一身文士服饰。
“相比大家也都知晓，让你们来这里所为何事了。”孙召看向那将军和文士两人。
“嗯，听到一些风声，但具体原因还要侯爷详说一番。”那将军模样的人说道。
孙召身上有爵位，至平江郡侯。前两年他辞了州牧之位，但爵位仍在。只是其想要淡出曹郧的视线，这两年沉寂下去，便是连府门上的匾额，也换成普通人家采用“孙府”二字。
“伯介，你对子季与你二叔说说情况。”孙召对着孙逊说道。
孙逊字伯介，他闻言便把得来的消息细细说与两人听。孙召在一旁也听着。待孙逊说完，不可察觉的点点头。
孙逊字那日被其训导一番，乖觉了许多。这府中诸事也多加参与，每日都与他汇报情况。孙召虽自由途径知道，但从自家儿子口中的得到的自然不一样。其后也多加点拨，对孙逊也日益满意。
段颖遇袭之事，两父子已经看过了，喊来这两人，便有孙逊说出具体情况，其中也夹杂着孙逊自己的看法，孙召听着甚是满意自家儿子的言语。
这二人，一位是余化余子季，越州司马，领越州大小军务，从属于越州牧，位比中郎将职。
另一位便是孙家二老爷，孙召亲弟孙博孙良裕。那日段颖被曹郧任命为都粮中郎将，其便告病在家，至今为曾露面。
孙逊把情形说了过后，便做了下来。孙召问道：“你二人如何看待此事？”
“怎的没有斩了这厮？”孙博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二弟！”孙召语气不善对孙博说道：“问你是何看法，还计较前面什么事？”
孙博虽是作文士打扮，但行事直接，脾气暴躁，与一般武将无甚区别。孙召便是担心孙博心中不忿段颖掌管都粮军，便强自让其告病在家。孙博虽是听其言语，但心中火气却是没消。听闻段颖遇袭，心中却是甚感爽快，只是抱怨这段颖未被“他们”斩杀了。
被自家大哥语气不善的问了一声，孙博想想便道：“大哥，你这是在白费心思，他段颖死活管你我何事？富阳之事也不是我们能参与的。此时还是不要参与的好，还嫌朝廷关注我们不够吗？”
孙博的话惹得他们一番沉思，孙博说话虽是直接，却点中要害，本来这镇南军便是为他们这些世家大族所设。如今富阳变动不安，难保不会被朝廷怀疑上。如此他们再作妄动，只会引来朝廷更多的关注，借富阳陆家之事，行栽赃之举也不是不可能。
“良裕公所言极是，多做多错，不如不做。之前类似之事不是没有，侯爷三思才是。”一边的余化也说道。
孙召拜拜手道：“二弟言之有理，但此时却不可不甚。便是你我不做，岂知不会祸从天降？诚如二弟所言，若朝廷有心除掉你我，岂不会借故发难？”他说着便站起身来，在屋中来回走动。
“大哥多虑了，朝廷应该不会如此，之前也有过此事，但不见朝廷有何动作。今日你我安心在在家便是，何况大哥你已是辞了州牧两年有余。这两年并无动作，朝廷其能不知？依我之言，安心在家享乐便是了。”孙博见自家大哥有点急躁，便劝说道。
“丹陵路远，朝廷或不会借陆家寻事。但建州……”余化说着，便心中发凉，脸色也变得不自然起来。不自觉的站了起来道：“若是朝廷寻事，首当其冲便是建州管家，管家与陆家历代姻亲，必无幸免道理。管家若有事，吴家、温家、常家皆不可免也！”
“如此，建州几大家族皆被朝廷寻事镇压，便是不会全族诛灭，伤筋动骨不可幸免。其余小家族也不可挡也。待富阳平定，建州怕是有大变，昌洲亦是，总会有几大家族被诛灭。只是却不如建州如此伤筋动骨一般。”余化说完，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说这番话，他自家也是有些不信，着实骇然听闻。想想东南大变，世家被诛之景，他便不寒而粟。
余化所言，让其他三人俱是愣在那里，虽是太过耸人听闻，但却言之有理，不绝俱是头顶见汗。
“人来，在房中加点冰块。”孙召对着门外喊了一声，用手绢擦了擦汗水道：“子季所言虽是夸大，却不可不慎也。子季，你细细道来。”
“嗯，若是朝廷真要寻事，那管家与陆家世代姻亲，其不可幸免。而建州管家、吴家、温家、常家这四家，也是历代皆有联姻。建州有海运之利，昭洲多经建州出货，这建州历来被这四家视如自家之地，不容他人染指。这四家有若一体，侯爷想必也知晓。管家有事，其他几家岂可幸免？”余化细细讲道，这些他们也都知晓。
“只是朝廷岂会妄行？如此怎能服众？”孙博闻言拍案而起，不敢相信朝廷会如此。
“你怎知朝廷不会如此？”孙召看向孙博反问一句：“这两年你看看朝中那几大家族？虽还立于朝中，却多少都受点损伤。皇帝的心思，虽不能诛灭我们这些世家门阀，却要先打断其手脚，为新君即位铺平道路。”
“陛下这两年日益老迈，身体也大不如前。之前东南有乱，牵连不广，但难保这次不会如此。且不管此事是否是陆家所为，兵发富阳已成定局，讨论陆家行事与否，已是无益，却要做好之后的应对。”仿佛看到陆家被诛灭的惨景，孙召叹了口气，坐了下来。
“父亲，孩儿有一言。”孙逊站起身来，对孙召说道。
“嗯，你说吧。”孙召点点头，却不甚在意。
“父亲，勿怪孩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父亲可曾想过，此事是段颖故意所为？”孙逊不只是问孙召，也看向其他两位。
“此事也想过，只是传来消息说，那段颖也曾受伤，奄奄一息，命不可久。也多亏了随同他的一位先生通晓岐黄，止住了血，才保住一命。此事并不似作伪，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若是段誉计策，岂会行此险事？”孙召以为孙逊有何建言，听闻是这类问题，心中叹息，此类问题也太过浅显明了。
“父亲可曾想过，若是那段颖真能狠下心来又作何解？”孙逊断定道。
“伯介，你细细说来。”一旁的余化道。
“子季兄，此事可能也是我想的太过。只是若是那段颖能猜想道你我的反应，那他岂不会行此险招？都知晓大家不会怀疑是他所为，他偏行此道，便是脱了嫌疑。”孙召对余化笑着说道：“如此，便骗过天下人，果真如此，那这是好心机。”
“那些侍卫作何解？若是其从人所杀，他孤身来丹陵，身边还不曾有这等势力，而其他武卫都在丹陵，没有少了半个。若想啥二十多人，还半个活口不留，终须要雇佣他人，怎知不会留下半点风声。若按你这般猜想，稍加打听，便会知晓。”余化摇摇头，并不认同孙逊所言。
“董逢如何？”孙逊反问一句，这董逢一战成名，有幼虎之称，在孙逊看来，完全可以一人杀得了这么多人。
“这段氏初进丹陵，其帐下董逢一战成名，观者皆言其为百人敌。因其年纪才二十来岁，还较为年幼，便言之曰‘幼虎’。若董逢真如传闻一般，那杀得了这二十多人也是可以的。段颖之事，或真为乱中所伤。”孙逊接着言道，其他人渐渐也被其言所吸引，都望向孙逊。
“这般做法，岂不会令下属寒心？”孙博疑问道。
“董逢好似是段颖的贴身侍卫，那李恃好似管家一般。这二人当是他的心腹。这些武卫中，有我们收买之人，都在那二十多人中。朝廷也定是安排有人，那曹郧其会没有？其他几家岂会没有？如此里面便是有几个被冤屈的，段颖岂会在意？以内间之名除之，他二人岂会多言？”孙召自信满满说道，越是说着，思路越是清晰。
“还有，为何偏偏要带上李恃？怕也是以防万一，预备不测吧。父亲，不知孩儿如此想法可行？”孙逊说完，看向孙召。
“可行，可行”孙召站起身来，满满走到孙逊跟前，猛的一巴掌扇在孙逊脸上，森然道：“果真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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