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兄弟起来说话。”李左车扶起陈胜、吴广,来到书案前坐下,喟然一叹,泪光漾漾突兀一句:“武良侄儿去了。”
“甚么?”一年来,陈胜吴广二人一直在紫云山上忙于招兵买马,对襄城县内所发生的事并不知情,“武良去哪里了?”
“武良侄儿被袅首了……”在两位得力的手下兼兄弟面前,终于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悲苦,放声大哭起来。
“武良何故被袅首?”陈吴二人闻言惊诧不已,他们一直认为,李左车在襄城县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主,是襄城县的无冕之王。可如今……袅首李左车的唯一侄儿,谁有这个胆量?谁有这个能耐?
一旁的管家李贵将事情的始末大概说了一遍,陈胜愤然道:“我等前去,掀了他县尉府。”吴广却道:“恩公要我等兄弟怎么做,但请吩咐。”
李左车收住泪水,咬牙切齿道:“那胡清、李宇等人,自以为刚正不阿秉公执法,不将我李左车放在眼里,我便也要令他们生不如死,让他们尝尝受到暴秦律法的惩治的滋味。”李左车说着,从书架上取下一张一尺见方的牛皮,摊在书案之上,对陈胜吴广道:“二位来看,此乃襄城县内城图,标有襄城县内各大户人家的具体位置,我要二位兄弟……”
李左车一番讲解布置后,陈胜吴广点头领命,自行下去准备了。
二更时分,两道黑影,从李左车府悄无声息地掠出,分头朝襄城县各大户人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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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襄城县内,数十个大户人家的金银珠宝财货被盗贼洗劫一空,又有数个大户人家发现,自家年幼的小公子少小姐竟不翼而飞了。老爷们哭天抢地,太太们哭哭啼啼,又都纷纷出动家丁下人,报官的报官,打探的打探,寻找的寻找……
一时之间,襄城县的民众再度沸腾了,只是这次沸腾,充斥着担忧和恐惧,充斥着惶惶不安。襄城县的街头巷尾男女老少,无不议论纷纷。在一夜之间,发生了数十起案件,这自襄城县立县以来是绝无仅有的。坊间又有人盛传,此次盗贼作案手段十分高明,作案之后,竟未留下任何线索痕迹。而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些案发地分布襄城县东西南北各个角落,似乎是有人经过深思熟虑精心安排的一般。
李宇一早便被一名佐吏催促着匆匆赶往县尉府。县尉府衙外,有等待报案陈告的,有打探消息的,有驻足围观的……总之是人头耸动,人声鼎沸。县尉府内,也是一团乱麻,胡清林伏明二人正分坐左右,边擦拭额上细汗,边盯着县尉府书吏接受民众之报案陈告。同时,一队队甲士,在县尉府佐吏带领下匆匆出动,奔赴案发地勘察现场。
方才在赶往县尉府的路上,当李宇从佐吏口中得知襄城县内昨夜发生的盗窃案和孩童失踪案以及坊间传言等情况时,他马上联想到了数日前李左车所说的那句狠话:“你去告诉胡清,他若是将我侄儿袅首,我李左车便叫整个襄城县鸡犬不宁!”
李左车果然说到做到,他唯一的侄儿被袅首了,李家唯一的后代没了,所以他开始反击了开始报复了。然而,这只能说是李宇自己的推测而已,眼下并无证据表明,这些案件与李左车有关,甚或便是李左车在暗中指使。
李宇前脚刚进县尉府,县令大人严乐贵后脚也跟着到了。他大概也与李宇一样,刚刚得知襄城县昨夜发生的一系列案件,脸色铁青得跟霜打了似得,一进县尉府,便摆出县令大人的样子,咳了一声,拱手对在场前来陈告的苦主道:“诸位,诸位,诸位家中遭到强人偷盗,本官深感不安。据本官目下所知,这伙盗贼来无影去无踪,又同时作案,定是早有预谋。县尉府既未做好防范,又未能提前发觉抓拿,实乃失职失察也……不过诸位但请放心,本官身为本县县令,定当全力督促县尉府尽早破案,还诸位一个公道说法。”
众苦主听得严乐贵此说,纷纷跪下道:“求县令大人替我等作主啊。”
严乐贵对自己一番说辞所产生的效果颇为满意,微笑着一一扶起跪在跟前的苦主,又向众苦主拱了拱手,接着笑容一收,如变色龙一般,脸色又变回了方才的铁青,转身对胡清道:“襄城县发生此等恶性案件,闻所未闻。胡大人,你这个县尉难辞其咎啊!哎~你这,让本官如何向朝廷交待?如何向襄城县万千子民交待呐?”
严乐贵这话原本也没错,捉拿盗贼维护一县治安,本来就是县尉府的职责所在,胡清作为县尉府最高长官,自然是难辞其咎。然而,坏就坏在严乐贵竟然当着众多报案陈告的苦主之面说了这番话,显然是在有意贬损煽动,让众苦主与县尉府对立起来。
胡清本来就被众多苦主缠的心烦意乱,此刻又见严乐贵故意挑逗苦主情绪,公然指责自己,且又以朝廷和襄城县民众来胁迫自己,不由得火气又起,愤愤然道:“胡某只负责抓捕盗贼归案,严大人爱如何交待便如何。”
“你……也好,胡大人既然说要抓捕盗贼归案,那么本官倒要听听,胡大人何时方能将盗贼抓捕归案啊?是一月还是半月啊?”严乐贵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确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听胡清之言,本想趁机耍耍官威,数落胡清一番,但当听出胡清话中的把柄时,他马上改口,耍了个激将法,要胡清说出抓捕盗贼归案的具体时间。如此一来,若是胡清到时仍然未能抓获盗贼,他严乐贵便大有文章可做了。同时他又故意问是一个月还是半个月,事实上是暗中给胡清设置了一个陷阱,逼迫胡清只能回答一个月或半个月或更少的时间。
“无须半个月!胡某以此身官袍担保,旬日之内我县尉府必能将盗贼抓获归案。”胡清却是没严乐贵的老奸巨猾,他被严乐贵一激,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边上李宇想阻止都来不及。
“好!”严乐贵为自己的计谋如此轻易得逞而有了丝丝的快意,“胡大人此话,在场的诸位乡亲父老可都是听到了,旬日之内,但愿胡大人真能将盗贼捉拿归案。本官告辞!”说罢,便大步走出县尉府。
李宇拉着胡清林伏明来到后堂,三人分坐于老魏树下的石桌案前。刚一坐定,胡清便拍案道:“好个李左车,果然弄的襄城县鸡犬不宁。”
“胡大哥可有证据证明这些案子都是李左车干的?”李宇问道。
“这……”胡清被李宇问的一窒息,随之又恨恨道:“老子要是有证据,还会坐下这里?早亲自抓他个龟孙子去了。”
“这些案件都是在李武良被袅首之后接连发生。再者,李左车数日前的狠话,李兄弟难道忘了不成?”林伏明道:“我以为,李左车嫌疑最大。”
“伏明兄说得没错,小弟也认为这些案件十有八九是那李左车搞出来的。然而,证据呢?”
“以李兄弟看,应该如何破案?”林伏明拱手问道。
李宇沉思有顷,叹气道:“胡大哥方才应允严乐贵旬日之内破案,却是失算。如若李左车将这些盗贼藏匿起来,不再犯案,我等要破案就难上加难了。”
“这是为何?”胡清林伏明都不解问道。
“这些案件接连发生,十有八九是李左车指使其手下或他人所为,只是我们现在尚无证据罢了。然李左车为何要弄出这些案子来?二位大哥可否想过?”李宇见胡清二人摇头,接着道:“李左车此举,意在扰乱民心激起民愤,从而报复于县尉府也。”
林伏明闻言,点头说道:“李兄弟说得有理,盗窃案、孩童失窃案接连发生,民众在恐慌之下,必会怪罪于县尉府维护不周,惩办不力。”
“就是这理儿,李左车原本企图通过不断指使盗贼作案,以此扰乱民心激起民变,借民众之手报复于我等。如今胡大哥作下旬日破案之承诺,而届时若不能破案,不必民众找县尉府闹事,就是那严乐贵也绝不会轻易放过我等,如此李左车的报复阴谋便也得逞了。”李宇忧心忡忡道:“因而小弟推断,李左车必会令盗贼偃旗息鼓,藏匿起来……”
“李兄弟不必再说了,大哥我身为县尉,不能擒贼防盗,本应担当罪责。”胡清终于明白了李宇的担忧所在,打断了李宇的话,慨然说道。想了想,又嘿嘿笑道:“怕他个鸟,不就一个县尉官儿,老子还不稀罕。只是若旬日不能破案,便宜李左车这班狗崽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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