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宇又喊又笑,正在陪伴肖老汉的吴梅子、铁牛二人不知发生了何事,闻声匆匆赶来,却见李宇正独自一人“嘿嘿”直笑。
“宇哥哥,你这是——怎么啦?”吴梅子不知李宇搭错了那根神经,忐忑不安。
李宇并不回话,眼珠子一转,掏出身上余下的五百铜钱,“哗啦啦”地放在桌上,对二人道:“铁牛,你带二百钱去街上,八角、桂皮、香叶、花椒、丁香、茴香、豆蔻、甘草、陈皮各买一斤回来,哦,另外买个炉子和一口大锅回来。妹子,你带三百钱去买十斤鸡蛋,再买些生姜、盐、酱油、冰糖、茶叶回来。”
吴梅子、铁牛不知李宇半夜买这么一大推东西做甚么,两人大眼瞪小眼,各自拿着钱却不出门。“快去快回,快去快回,有大用的。”李宇火急火燎,催促道。二人无奈,只好连夜上街。
阳翟城的夜市收得晚,吴梅子、铁牛二人分头行动,没花多大劲就将李宇所要的物事全部买齐。李宇将房中矮几移开,摆好炉子,竟然就在房中煮起了鸡蛋。
铁牛绕绕头,馋着嘴道:“主人,你这是要做夜宵么?我可不喜欢吃鸡蛋。”
李宇边往炉子里添火,边微微一笑,揶揄道:“是么?铁牛你不喜欢吃蛋,那太好啦,我还怕这几个蛋不够你一个人吃呢。”
铁牛虽说与李宇有着主仆关系,但毕竟是个刚刚从大山里出来的小伙,小半日来,见李宇毫无主人的架子,加之老爹肖老汉病情好转心情大好,话语竟然也多了起来。听李宇笑着揶揄自己,大大咧咧道:“我是不喜欢吃蛋,不过要是主人让我吃,我也不敢拒绝的。”
吴梅子“噗哧”一声,笑道:“那呆会儿可真要难为铁牛啦。”李宇也是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几个人在说笑间,锅里的水开了,鸡蛋煮熟了。李宇将煮好的鸡蛋一个个捞出,放入冷水中,待鸡蛋不烫手后,将鸡蛋轻轻敲碎蛋壳,却又不把蛋壳剥离。接着将方才买的那些药材调料各取一些,放入锅内边煮边搅匀,又将敲碎蛋壳的鸡蛋重新放回锅内煮了起来。
没多长时间,阵阵清香从锅里飘出,弥漫了整个房间,吴梅子、铁牛二人见李宇如此煮蛋,又是新鲜又是糊涂,都饶有兴致地在一旁看着李宇捣鼓。
突然,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铁牛去开门,却被唬得一跳。只见悦来客栈的掌柜提着一盏风灯,站在门口不住地往里张望。在掌柜的身后,还围着十几个住客。
李宇见状也是一愣,以为掌柜的和住客们因着自己在房里煮蛋,兴师问罪来啦,忙拱手赔礼,“惊动店家以及各位,还望恕罪。”
掌柜连连摇手,“不不不,我等只是好奇公子煮甚么,竟然如此香气诱人,所以,呵呵,冒昧跑来瞧瞧,呵呵。”
“哦,在下正在煮蛋。”李宇暗松了一口气。
听说是煮蛋,掌柜和住客们更是一脸诧异,议论纷纷,又是点头又是摇头。一位商贾模样的住客道:“煮蛋?能这么香?”言下之意,大是不相信。
李宇微微一笑,“店家和各位不信,何不进来一看?”
看来这香味对掌柜和住客们的诱惑实在是大,见李宇如此一说,都躬了躬,走进房来,围在大锅之旁,往锅里瞧去。“果然是煮蛋,只是这煮蛋的水怎么是黑的?”掌柜的大惑不解,脸色表情一时之间,竟与吴梅子、铁牛一般无二。想来这阵阵诱人香味,定是与黑水有关。然,这黑水又是甚么?其他人也是疑惑地看着李宇,希望李宇能给出答案。他们大都是走南闯北的商贾或游历士子,见多识广,却从未见过煮蛋的水竟是黑的,更奇特的是还能黑得如此香!
李宇神秘微笑,团团拱手,“这黑水叫卤水,至于如何煮成的,呵呵,这是祖传秘方,恕在下无可奉告。”
祖传之密,怎可轻易告人?掌柜和住客们听李宇如此一说,倒也不便再问。然李宇煮蛋未成,不知味道如何,因而掌柜和住客们又不想就此离去,于是都站在房里,一边看着李宇煮蛋,一边竟是天南海北地闲聊起来。当然所聊话题,都是围绕着种种香味香料。小小一个房间,拥挤着十几个人,显得狭小而热闹。
一个时辰后,李宇停了火,对众人哈哈一笑,道:“好了,各位明日再来看吧。”
方才说话的那个商贾模样的人咂咂嘴,“嘿嘿”笑道:“要等明日啊,不是马上吃么?”
“对啊,对啊,让我们尝尝鲜——公子莫为难,我等付钱便是。”众人纷纷附和。
“诸位千万不要误会,并非在下不让诸位尝鲜,只是这鸡蛋煮熟之后,还需有家传的数道秘密工序要做,味道才会更加醇厚鲜美,所以——啊哈,诸位明日起早,每人各尝鲜一个,不收分文,如何?”事实上,茶叶蛋卤好之后,只要放在卤水里浸泡一夜即可。然李宇心下早有打算,要借这些住客之口将茶叶蛋宣传出去。如此,若是不把茶叶蛋的做法说得神乎其神,既复杂繁琐又艰难神秘,如何能吊起大家的胃口?又如何在日后太高价钱?
次日一早,李宇早早便被敲门声吵醒。他披上外衣,哈欠连连地打开房门,不由一楞,昨夜来围观的那十几个住客连同掌柜,竟然如数到齐。李宇慌忙拱手作揖,又叫铁牛将炉子
大锅搬到客栈门口,生火卤蛋。
不一会儿,锅里卤水“咕咕”冒泡,阵阵清香再次飘出,勾得住客们不住暗咽口水,引得过往路人纷纷驻足观看。
李宇从大锅之中捞起十几个茶叶蛋,分给住客们免费品尝。
“嗯,好!鲜香醇厚,好吃!”一个住客咬了一口茶叶蛋,不住点头,连连称好。
“好像是茶叶的味道,可又不完全是,这问道,啧啧,到底是如何煮出来的?”另一个住客边吃边摇头。
……
住客们品尝着茶叶蛋,纷纷议论,赞不绝口,引来了更多的过往路人,把悦来客栈门前的街面堵得严严实实。李宇看看这势造的差不多了,高声问住客们,“这蛋是有名字的,各位可知道这蛋叫甚么么?”住客们摇头,李宇微微一笑,又问道:“除了这蛋味道鲜美醇厚,各位可还吃出甚么特别的味道来?”这回住客们几乎是异口同声,“茶叶的味道!”
“对,所以,这蛋的名字就叫茶——叶——蛋——”李宇发觉自己居然还有当个伟大的教师的天赋,循循诱导。
“茶叶蛋?好,闻名知味。好名字!”不知是那个住客高声赞道,听这语气,估计是哪位士子。
此时,一个过往的路人试探地问道:“你这茶叶蛋卖么?”
“卖,当然卖。”李宇原以为自己还需再费点口舌,才能正式开张做生意,不料竟有人主动提出,倒是省去自己不少劲儿。
“多少钱一个?”那人又问。
“呵呵,我这茶叶蛋生意今日刚刚开张,十钱一个。”李宇昨夜早就算好了,生鸡蛋一斤二十钱,一斤大约有十个,煮成茶叶蛋,以一个十钱算,昨夜让吴梅子买回的十斤鸡蛋,大约可卖千钱,扣除卤料成本,获利在五百钱左右。这样的利润已经十分客观。
那人嘀咕一声“啥如此贵?”却见品尝过茶叶蛋的住客们纷纷掏钱,道:“如此美味,竟只卖十钱,不贵,不贵,来,再给我一个。”那路人将信将疑,犹犹豫豫掏出十钱,也买了一个茶叶蛋,小心翼翼地剥开蛋壳,吹气热气,轻轻地小咬一口,难以置信地看了看手中的茶叶蛋,又咬一口,连连赞道:“好吃,嗯,的确好吃!”竟又掏出五十钱,大声道:“来,再给我五个茶叶蛋。”
围观的路人见状,又有几个人各自掏出十钱,买了一个茶叶蛋细细品尝,又都连连称好。
这下所有的围观之人都相信这茶叶蛋好吃了,竟是一哄而上,将李宇紧紧围在中间,纷纷掏钱争着购买。
李宇前生只在挤公交车和买楼房时见过如此情景,心下呐喊一声“救命啊!”又回头大喊:“铁牛,妹子,快来收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