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一群同龄人围坐在一起听他们谈天论地叶夕并不是很习惯,她有些坐立不安。毕竟,没有太多的话要讲,会让自己有种是局外人的感觉。虽然母亲说过,女子只管好相夫教子,无需在男人谈话的时候插嘴,那样会让人觉得少家教或是缺妇德。可自己是接受过新思想的人,虽然和刘氏姊妹一起时并没有她们那么活跃,可若要自己像个木头人那般闷着,还真是憋得慌。
叶夕扭头看着子璐和那个宋承洋吵得正欢,一时也来了兴趣,她顺手端起桌上的杯子,仰头喝下。瞬间,她觉得嗓子里一股辛辣直冲脑门顶,烧的她面红耳赤。第一反应便是俯下身吐出嘴里所剩无几的液体,并猛烈地咳了起来。所有人打开的话匣都因她这一系列的动作停了下来。白亦尘急忙递上清水,轻轻拍打着她的背。
“小夕,怎么了?不舒服吗?”白亦尘在叶夕坐立后,拿起桌上的棉巾温柔地拭去她嘴角的水渍。刚才自己注意听楚清提出的生意方案而忽略了她,真是该死!
“没……咳咳…..就是不小心端错了杯子,我把你的酒….喝了。”叶夕说完,感觉面颊爬上了一串火辣。是因为白亦尘在那么多人的面前对自己如此,还是说自己喝错了东西闹了笑话?或者,都有吧。
“小夕,你不是吧?哈哈……”子璐捂着肚子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子渊摇了摇子璐的手臂示意她不该如此,可是,她的嘴角也刻意地隐藏着抽搐。小夕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毛毛躁躁啦!
叶夕娇羞,嗔了她们一句,慌乱地抓起面前的杯子,想以喝水挡去现下的尴尬。可越是慌,就越出乱子。白亦尘也轻声笑了出来,接过了她就要送到嘴边的杯子,把装满果汁的杯子放到她手上。叶夕这才发觉,杯子又端错了。她讪讪地笑了几声,低下眼眸,似是在寻找可以藏身的角落。大伙儿见她这样,都笑开了。子渊隐忍的笑意终是在“扑哧“一声后爆发出来;子璐则是没有停下过,也愈发地夸张了;就连从她们进来到现在都没有笑的秦雨泽,嘴角也微微扬起;没有说话的钱远帆摇摇头,也笑了起来;最夸张的要数抚掌大笑的宋承洋,只差没有把桌子掀翻。楚清则是饶有趣味地望着叶夕涨红的脸,将右手拇指往鼻子上搓搓,隐去了笑声。
她终是走了出来。如此,她愿意与自己一起遗忘,愿意接受这份两情相悦了?白亦尘喜上眉梢。这样的小夕煞是可爱,就像,初见时那般引人注目。从此,也就让自己再也移不开眼睛。是的,她就是自己的劫难。哪怕会摔得粉身,摔到碎骨,也要拼着意念,一直走下去。
“哈哈…..叶小姐,你还真可爱…..也难怪,亦尘会喜欢你这样的可人儿,而不选择雨泽呢!哈哈……”宋承洋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待四周都静下来,把目光都移到他身上的时候,他干笑几声,扭头嬉笑着对子璐说:“刘小姐,我们来玩游戏,输的人喝酒,怎么样?”
不待子璐回答,白亦尘就说他的提议不错,该是大家都参与进来。
感觉到她手有些冰凉,白亦尘知道,她是在乎自己的。否则就不会在听到承洋的那句话后深深地望向自己。可这傻女并不知,自己的整颗心已经被她填的满满的,再也住不下任何人。若是说,自己对雨泽有喜欢,可那样的喜欢也只是来于对她的欣赏。外表柔弱且冷艳的雨泽太过坚强,大家一起相处的时间里,都把她当做亲人来呵护。这,却与爱无关。雨泽的心思也不是不知道,就像,钱远帆的心思逃不过众人的眼睛,是一样的。三个人的爱情,注定太过拥挤,只愿一生能得一心人,至此到老。
他回望着叶夕,深深地笑了。
黝黑的眸子里,是浓浓的爱意,殊不知,那抹明亮中唯有自己的影子,要相信他不是吗?爱情,来得太快,所以自己才会迷糊着。刚才该是伤到了他吧。倘若无心,或是怜悯,那现在的自己,他会避而远之才是。既然如此,自己又何不放下心结,学会去接受他的爱,也去好好爱他呢?就算之后受伤,可自己终究爱过。如此,叶夕反握住他的手,回给了他一个没有任何杂质的笑容。就像一朵雪莲,纯白无暇。
秦雨泽看着面前两个含情脉脉的人,感觉眼角又热又痒,他,还是无法爱上自己。他这样的眼神,还是头一次见到。承洋也说,自己太过冷清,性子又过孤傲,这就是他不喜的原因吗?可是,他又怎么知道,自己不会为了他而改变。罢了,此刻心有所属的人,是腾不出地儿的。就像远帆说,只要在身边,就好。是啊,不论距离,只要望着他,就好。
她回脸瞧了一眼钱远帆与其他已经玩得兴起的几人,这刘氏姐妹还真是对活宝,尴尬的气氛也能因她们的热情消散;就是内向的远帆和绅士的楚清也能拉过去玩得不亦乐乎。今晚,让自己放纵一次,加入他们。一个人喝闷酒终是太过枯燥,就算是给自己一个醉酒的理由吧,固然懦弱,可,当爱上一个人的时候,谁又能真正的坚强呢?
霓虹闪烁人娇媚,觥筹交错频祝酒。伴着萨克斯优美清新的调子,所有人都沉醉于今晚的歌舞厅。略有酒香与胭脂味的空气中,还散发出一种名为暧昧的气息。舞台上的歌女正扭着纤腰,唱着她的人生,低眉沉思时的女儿娇态,因舞池中有人吹口哨大喊“安可”时荡然无存。她轻佻地眨着电眼,向下面送去飞吻,惹得一群男子齐声哄开。
而白亦尘他们这里的气氛与那边截然不同,同是一屋子,却犹隔两地。八个人已经趴下了六个,唯剩叶夕,白亦尘,秦雨泽,这样的气氛无疑是尴尬的,谁也没有说话,似是在考量如何打破这样的怪异。
秦雨泽白皙的脸上已经开始微红,偏偏是想醉的人要留下面对最后的怪异。的确,真的很怪异。爱他,是一个短暂而华丽的梦,清醒着,就像是漫长而残酷的现实。她轻轻摇摇开始有些迷糊的头,其实醉生梦死也只不过是和遗忘开的一个玩笑,当认为自己会在沉睡中忘记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发现这比见到的时候更加痛苦。何必,如此折磨自己?看来,若不坚强,懦弱也只会让自己更辛苦。
她想开口说话,怎奈嗓子已经沙哑。还是喝多了。
“雨泽,时间太晚了,都散了吧。”白亦尘做不到伤害她,因为他知道,她一直是个聪明的女子,她总是会明白的,也会走出自己于她心底留下的阴影。
雨泽抿抿嘴,纵使不想那么快就回去,可还是要散。是啊,该散了。
她牵强地扯出一抹笑容,似乎用了最大的力气才从唇间送出一个字:“好。”
她伸手推推旁边的楚清,叶夕也和着拉起子渊子璐。几个人醉眼迷蒙地望望四周,在他们的搀扶下踉跄着向外面走去。
已经接近夏末的天气,晚上开始凉了。几个人让风一吹,都捂住头,在路边呕吐了起来。叶夕焦急地在几人之间周旋。
白亦尘放开楚清和承洋,前去路边敲了敲自己的车窗,让司机小李下车,将他们扶上车去。交代好小李把宋、钱、楚、秦四人送往自己的别院。在小李的迷惑中,雨泽掩饰不住的深情里,他转身头也不回地拦下了路边的马车,把子渊子璐一一抱了上去。脱下了自己的外衣,盖于她们身上。望着两个在马车上也能熟睡的两姐妹,他笑着回头向马车下的叶夕伸出了手。
握着他的手,叶夕的心里莫名的安定。
他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心下起了想逗逗她的主意。他用力一拉,完全没有注意到的叶夕因他往上的力度太大,整个身子都向一边倾了过去。眼见就要扑到,白亦尘心下一紧,管不了那么多,一个回力把叶夕拽进了自己的怀里。马儿有些焦躁,起步向前,车厢动荡时白亦尘往后倒下去,叶夕惊呼,因他们还没来得及分开,她也跟着倒了下去。
时间静止了,只余马儿在青石路上传来的踢踏声。她与他隔得那么近,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有淡淡的酒香,可以听见他的心跳,似乎不太有规律。她靠在他的胸前,手揪在他的肩上,而他手则是握在她的腰间。他的眼睛在眉毛下面炯炯发光,正像荆棘丛中的一堆火。她水汪汪的黑眸在忽闪的浓密睫毛盖下时,别具一番风情。这样的姿势太过暧昧,她的身体抖了抖,那些事又回到了她的脑中。他知道,吓到了他。歉意的松开右手,却没有放开起身的意思。只轻轻地将她的头搂进自己的怀里。
她明白他。也就那么静静的,靠在他怀里,不言不语。
他了解她。也就那么静静地,把她搂在怀里,默默无语。
让他们在这一隅的安静中,沉醉于彼此的气息间,沉迷在这样的月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