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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新年

恩葛历2001年12月31日,晚上11点50分,比格爱特贾里德广场。

几乎全城的人都围在了教堂前,整个广场在照明术的作用下犹如白昼,巨大时钟的秒针在表盘内一格一格地缓慢行走。所有人闭着双眼,在心里默默回忆过去一年所发生的事,同时对自身所犯下的各种错误进行深深检讨,期待来年能够更加美好。

2001年,是比格爱特人民最欢乐的一年,也同时是最失望的一年。因为圣雨降临而欣喜若狂,又因为建造圣雨楼而加重了赋税所以失望透顶。只能说是成也萧何败萧何,最后只剩下无可奈何。

...

唐娜披着件长袍子,和海伦两个人缩在屋外的窗户下面,远处是一团明亮的光晕,那里是贾里德广场的方向,还有十分钟就要新年了。泰尔跟着家人去了贾里德广场,那里有专属于他们的贵宾席位。

空气冰凉彻骨的,呼吸之间都是一团厚厚的白雾。窗户下的两个小女孩均是脸上红扑扑的,双唇被冻得有些发白,浑身冷得瑟瑟发抖。唐娜忍不住了准备起身打退堂鼓,却被海伦那幽怨的眼神给彻底打败。

“新年还没到呢!”海伦嘟着嘴说。

“好吧好吧,今天就陪你疯到新年的钟声敲响,不过我估计我明天又得发烧了。”委屈地努努小嘴,唐娜一边使劲地朝长袍里头缩了缩脖子。

海伦咧嘴一笑,忽然起身,掀开唐娜的长袍子,然后施施然钻了进去。两条软软的胳膊一下缠在了唐娜的腰间,滑嫩的小脸蛋凑到唐娜的脸上不断地蹭啊蹭。

“唔,小娜娜好暖好舒服。”

“死海伦,放开,你压得我很难受。”

海伦抬了抬头,嘟着粉粉的小嘴儿很是无辜地望着她:“可是这样会比较暖和嘛!小娜娜你不是害怕自己会发烧吗?”

唐娜哭丧着脸:“我宁愿发烧,也不要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变成只有一条胳膊的残废。”

“可是你舍得我发烧吗?”海伦咬着指头,眼里含着泪花,小脸儿嫣红一片。

“放心吧,我的水疗术连瘟疫都能治好,还怕一点点小小的发烧吗?你这个死丫头,快撒手...哇,我的胳膊要断了!”

两个小女孩的吵闹声悄然回荡在侯爵府的一角,清脆好听,宛如山林间的泉水,在黑夜里面跳动奔流。深邃的夜空,缓缓地飘落几片晶莹的雪花,徙倚着旋转着舞动着。海伦不再说话,松开抱着唐娜胳膊的手,五指张开高高地举起,雪花落到掌心,很快便被掌心的温度溶化,变成一小滴透明的水珠。

“下雪了。”海伦痴痴地望着手掌中心的那一汪小水塘说。

唐娜松了口气,如释重负地抖了抖酸痛的肩膀,心想这场雪来得可真是及时,救了我的小命和胳膊。

“比格爱特已经好久没有下雪了。”海伦将脑袋轻轻搁到唐娜肩上,望着越来越多的雪花喃喃地说着。

“你很喜欢雪吗?”长袍下,唐娜捏住海伦冰凉的小手说。

“恩。”海伦点点头,两条小腿儿慢慢地缠到唐娜身上,嘴角微微向上弯曲,嘴唇红红的,眼角似有淡淡泪光。“因为...我出生的地方...也经常下雪。”

新年的钟声逐渐敲响,在远处的贾里德广场缓缓扬起了优美洪亮的赞歌,魔法焰火在天空炸响绽放,绚烂的颜色映照在窗下两个女孩子红扑扑的脸蛋上头。这一刻,两人都不再说话,而是静静地欣赏着焰火。长袍下,两对冰凉的手掌捏在一块儿,轻轻摩擦,逐渐逐渐地变得温暖起来。

已经是2002年了...

雪花纷纷扬扬地下了三天三夜,积雪最深的地方甚至没过了成年人的膝盖。于是大人们愁了,孩子们乐了。走到街上,到处都可以看到各种奇形怪状的雪人,有的歪着脖子,有的长了三颗眼睛,也有的雪人原本正常的很,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过了一夜,就丢了胡萝卜做成的鼻子。

泰尔在自己的房门边上堆了个比自己人还要高大的雪人,插上一柄长扫帚,再扣上一顶大草帽,俨然就是一个守门的将士。贪玩的小贵族见唐娜的房门口光洁溜溜,于是执意要在她房门口也堆上这么一个雪人将士。可怜的唐娜拗不过这位牛脾气的大少爷,只得关门进屋随他折腾,却没有想到泰尔那个死心眼居然把雪人给堆在房门口正中央,害得唐娜只能侧着身体才能通过。

唐娜气得差点吐血身亡,始作俑者却笑得极其奸诈。

“好啊好啊,你小子给我等着!”唐娜跺跺脚,使劲推了一把门口高大无比的雪人,结果除了在雪人将士的腰上印出两个小巧迷你的掌印以外,那雪人竟是岿然不动。狠狠地踹了雪人一脚,然后摔门进屋。

泰尔得意得要死,平日里被唐娜给压得死死的,今天总算是扳回一城。看到唐娜摔门,泰尔的心里真是别提有多爽了,一路吹着口哨跑到母亲那里准备好好地撒娇一番,却看到母亲正抱着弟弟索尔在那边眉开眼笑。略懂事的泰尔停下脚步,回身,然后悄悄离开。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到母亲抱着索尔的场景,泰尔的内心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涩感。

“你在嫉妒?”

一个女孩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身后,泰尔忙回头:“小梅...”

“是的,大少爷。”小梅施施然说。

自从泰尔把小梅“买”回来以后,两人之间就很少有过交流,偶尔见面也像是陌生人,只有当两人都在唐娜面前的时候,才能简单地说上几句话。听着小梅对自己的称呼,泰尔心里莫名地一阵酸楚。他说:“你还是叫我名字比较好,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我们...还能做好朋友吗?”

“当然啊,我们的关系永远也不会变的,就算你被烫上了奴隶烙印,你也一样是我的好朋友。小梅,你回来吧,变回以前那个你,好不好?”泰尔稚嫩的嗓音轻轻说道。

小梅缓缓低下头,脑海里再次浮现起那天,父母被钉在十字架上缓缓烧成焦炭的画面...小梅的呼吸逐渐急促,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嘴唇,她抬起头,看着泰尔的眼睛里隐隐浮现出几道细细的血丝。

“骄傲又爱嫉妒的大少爷,您没有经历过,您又怎么知道,我失去父母的痛苦呢?”眼泪从小梅的脸颊滑落,她的嘴唇早已经被咬破了口子,鲜血从豁口中汩汩渗出。“知足吧,至少,你还有嫉妒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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