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李珲擦了脸,再为她擦手。这已经是第八日了,焰影依然做着李珲的贴身“老妈子”。安陵月瞳也还未苏醒,还有七天,鬼月就结束了。焰影一天天数着日子过。
看了看李珲的呆木样,焰影握起她的手。打开她的掌心,喃喃道:“你看你,手线清晰,条理分明。也难怪,你出生高贵,生带福瑞。命格一定不是泛泛之辈,虽然现在遇蹇,诸事不顺。可是啊,说不定这正是你命运的逆转点呢!呵呵,你以后会有不凡的命运吧!而我呢……”
焰影摊开自己的手掌,又自语:“命线混缠不清,似乎没有未来呢!我们究竟为何会遭遇在一起?”说着,凝视着李珲无光的青眸。
“你给我一点反应啊!”凝视半晌,焰影轻声道。然而心魂不知在何方的李珲怎么可能有反应。
“李珲,你最好赶快回魂。不然的话,我就把你丢下,你自己自生自灭去!让你的国仇家恨都见鬼去吧!!”又盯着那双青眸看了半天,似乎已经不耐烦了,焰影突然大声的呼喝。想要利用疼痛唤醒她似的,双手紧紧掐主李珲瘦弱的双肩。
然而,焰影自是知道这又有什么用。颓然松手,走出房间,来到房廊下。靠着廊住对着鱼池发呆。色彩斑斓的锦鲤偶尔游到水面浮阳,和风拂过,吹起池面波粼滟滟,几株白莲亦随之摇曳生姿。
“她呢?”耳边突然传来安陵正淳的声音。
“在房间里。”焰影知道安陵正淳问的自然是李珲,视线依旧向着池面,淡淡地答道。
“哼!这连日来不是一直形影不离吗?怎么舍得丢下了?厌烦了吗?”安陵正淳冷讽,开扇轻扇。
“小生是累了。”轻轻地吐出几个字,焰影终于看向安陵正淳,笑颜一展。
又开始没心没肺了,安陵正淳白了一眼,道:“战事开始了,你得做好准备!萧氏花了大价钱不远千里请来蛮夷枭族,可不是单单对付一个小小的扇绣宫。明王才是他们的终极目标!”
“这便是刺客最大的用处了,若是杀王成功,便可低得上千军万马!”焰影嗤笑道。
“总之,你这次是遇到对手了。”安陵正淳收扇道。
“放心,小生虽然没有什么大才,对于剑术还是颇为自信的。尊主别忘了小生所拿的是什么剑。”焰影说道,双眸露光,作为剑客他总是这么自信。
“本尊自然对你有信心,不过……”安陵正淳顿住,看向焰影的凤目变得意味深长,缓缓道:“不过是——现在的你很让人不放心呢。因为你心里已经有了牵挂,无形中便负担了沉重的包袱。你——还能全力以赴吗?”
“是么?尊主还真是了解小生啊!可是……”焰影停顿住,扯唇一笑又道:“尊主与其花力气来担心小生,不如就做做好人,帮帮忙。解决掉小生不该挂心的问题,那样的话小生也好全力以赴。再说,她还是明王殿下唯一的亲人,我想尊主并不是真的不想管她了吧?”
“哼,你倒是会讨价还价。可惜做了这么多的你,有讨到半点好处么?那个呆瓜是不会有没半点回报的。”安陵正淳冷言,说完,审视了一眼依然笑的没心没肺的焰影,旋身离去。
看着安陵正淳渐渐远离的背影,焰影的笑容渐渐涩然。
群山殷殷轸轸耸立于天地,千峰万仞间林木葳蕤,丘壑中花香鸟语,山岚如云淹淹润润。大自然的奇丽总是令人神往的。然而对于疾步的行军来讲,这些延绵不断的山脉带给他们的并不是美丽,而是危机四伏的诡域。
这天然的隘塞——天峡关,是进入明州的毕竟之路。
“哒哒哒哒……”一阵疾驰的马蹄声响,就见前方一个骑兵出现在山路的拐角处,那是前去侦察的探兵回来了。
“报!!”探兵滚鞍下马,跑到大军队首前跪下禀告路况:“禀元帅,小的已经查探过,前方并无异常。”
这队首正是带领了五十万先锋部队的云战。云战抬头望天,夕辉映红了天边,暮色即将垂玄。对着部下朗声道:“传令下去!就地扎营。明军可能就在前面设伏,小心戒备。”
“是!”部将领命退下传令。
没入山后的夕阳很快就坠落无踪。青天换成了墨空,下玄月高挂天边,星子迷迷离离。营帐扎好,燃起篝火松明。不一会儿,军营中飘出阵阵饭香,急行了一天,是该好好休息,填填肚子了。
云战远观着前面崇山峻岭迷蒙的暗影,他知道那里面蛰伏着明军。以防万一,他才下令在这石壑扎营,不敢冒然在这黑夜前进。明军以静待动,那他就停止行动,至少不能在黑夜里行进。他倒要看看,明军是按兵不动,继续等待他的大军明日到达后才行动,还是今晚会来个出其不意的偷袭。
正如云战所料,明军的确是潜伏在前方密林中。两军之间的距离,不过隔了十里的山路。
“将军,云战没有过来!”探兵传来消息,副将章远立马向头领苏擎传报。
“这老家伙谨慎异常,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会拿士兵们的性命冒险的。呵呵,不过这亦成了他最大的缺点。毕竟嘛!人年纪大了,就容易瞻前顾后,事情总想做到万无一失。而我们的殿下,就是要他失败在这万无当中的‘一失’。章副将,传令下去,叫兄弟们好好休息休息,安安心心地等。反正我们这十万人打他五十万人,又不是来打胜仗的,尽量保住自己的性命就好了。”苏擎优哉游哉的说道。
章远得令退下,苏擎熄灭了灯火,躺到地铺上,暗自沉思。这一仗啊,他们的主公何尝不是孤注一掷呢!万一失败,明州可是要冒着被沦陷的危险!因为明州现在已是一座没有兵力的孤城,若是天时地利一样配合不到,明军将有覆灭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