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珲拖着虚软的身体回到绮园。
安陵月瞳看着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担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李珲嗫嗫道:“没什么?”言罢,移步进了自己了房间。
安陵月瞳拢眉,本想再上前去问清楚。但又看着李珲颓挫的背影,顿住脚步。知道李珲一定是遇上了什么事,也许她正需要的就是独自安静一下。看向屋外,皓月已经东升,明日便是望月宗祭之夜,还有许多事物需要准备,他也无暇照顾了。低叹一声,行步向着封咒塔走去。
屋外一片风清月霁。李珲靠在云窗前,月光透过镂刻着绮文的窗檐间隙点点洒入,点缀了一室的晶莹。
为什么在得知了自己并未受到侮辱,还是清白之身后,一直怆痛的心在得到些许喜慰之后,竟是隐隐泛疼。
那张总是言笑晏晏的脸,到底伪饰了多少伤悴?为什么总抹不掉那一眼,那冷酷的寒锐纠缠着她,一闭上眼睛满脑都是他的样子?还是,心原来早已迷惑于在那张没心没肺的笑脸。
拥有美貌的剑士总是这么地容易得到眄睐,他们凌厉的锋铓会让他们成为盖世的英雄,他们潇洒的身姿后总有数不清的丽影跟随,他们漂泊流浪总会遇到一个令他们停住脚步的港湾……
她是怎么了?这些不都是她曾经沉迷过的——专门描述风花雪月的那些艳诗丽文里的故事吗?就如无依无靠的孤女,总盼望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人来保护。如今她遇到了,作为少女的心就不由地造想了吗?
李珲摸摸自己发热的脸颊,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情窦初开?
“李珲,都什么时候了!家国犹危,你还有心思瑶想!”李珲告诫自己,用力甩去满脑不着边际的绮思。走到毡案边坐下,点燃了座灯。倚案拆开信封,展信览阅。
爱侄小珲青览:
于无虚一别,已阔数日,叔甚思怀,无奈军务傍身,唯以书遥寄。
日前观象,气朔有辨,孽星逆轨。乱世之象,蛟龙将醒!
时至安陵宗祭,望小心周护!
大政罹窃;宗稷沈陷;仇雠未除;家国存祸;黎庶逢乱,哪得安所?
吾李氏祖基,会千年洪劫,垂湮没之危,叔唯取力政,以济天下!
爱侄择崟欹之途,系国之危难于怀。不愧李氏之后胤,先灵在天可慰也!
然至亲不得聚,相知不能顾,亲聚尚有待,望自珍重!
书告至此!
叔李鋆手泐
于兰月上弦
一封乡书,遥慰亲思。李珲舒展了笑颜,空乏的心被这暖暖的亲情填满。不管前路有多凶险,她还有这一份至亲至情可依,还有皇叔为她支起坚强的后盾。所以,她可以无畏地迎接未知的邅途。
郊野浊晦,气翳雾浑。密林幽光闪现,影影绰绰出现了几个影子。
空气中传来醉人的断香,穿过密林,三个影子便显露在皎洁的月光下。魁伟的玄剑士、丑怪的召唤师、还有妖媚的花妖。这几个“人”的组合可谓诡姽绚化,十分地不搭调呢!
花妖蔓叶鄙夷的看了看左右同伴,心里满含诽怨:哼!术妙虽然高大魁梧,却是不说话的木头一个!辰玖丑陋诡怪,倒是十分噪舌!若不是共事一主,如此美丽的她才不会与他们为伍!她可是十分喜欢利用过人的妖艳迷惑众生,不管是凡夫俗子,还是仙灵鬼魅!她都会一一收服!
才想到辰玖的噪舌,这不!他又开始用他那刺耳如鸟叫的声音说道:“啧啧!十年了,我们又回来了。安陵家主已经变成‘安陵正淳’,当年的承诺他应该不会不兑现吧!”
“哼!谁知道,那个男人狡狯阴狠,满脑子阴谋诡计!不过倒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男子啊!虽然霸气是比不了夜皇,但品相已经是上乘之选了!”想起安陵正淳那张俊颜,蔓叶不免有些垂涎。
“呿!什么时候都忘不了美男子,你还真是前无仅有的超级花痴色妖!”辰玖啐道。
蔓叶白了辰玖一眼道:“要你管?!”伸出满甲涂着丹朱的手,轻轻一撩遮在额前的长刘海,媚态毕现。才又缓缓道:“为了地位身份,连自己最爱的人都算计,你说他可信么?当年为了给恶灵解印,才同他合作这么一回!没想到……”蔓叶满嘴怨言,说着便停顿了下来,回想起往事。
“啧啧!没想到安陵正恒同他的夫人如此英勇,竟然殉职坚守,害得我们计划失败!”辰玖接过蔓叶的话茬说道。
“蠢货!有如此称颂敌人的吗?什么英勇,只不过垂死挣扎而已!”蔓叶唾弃道。
“你这个妖精,为何总骂我蠢货,你还骚货呢!”
“啊哈!你不但蠢,还丑得令人作呕!”
“我丑不丑关你何事?总比你一身骚味强!”
“骚味?!我那是无与伦比的香味好不好!你自己丑得碍了别人的眼睛却没有觉悟!要是我早就找个破洞躲起来了,才不会出来有碍观瞻!”
“你不要脸,不知羞耻!”
“你就是一只大青蛙,让人恶心!”
………
你来我往的争吵一天要上演数次,术妙难得理会,将正在唇枪舌战的两人远远地丢在后面。
遥望远处,无虚城就在前方了,他们的战斗亦即将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