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有天子之国,天子荒靡懦弱,虎超龙骧,天下被九州藩王分裂割据,九州为宋、齐、梁、魏、韩、燕、明、赵、楚。历经数十载的烽火交融,最终残存了最强的齐、宋、梁三个割据势力,各据一方,三足鼎立。
老齐王年迈薨逝,由其长子李鸷继任。李鸷英勇骁战,深得民意,于继位次年便亲率大军压过戍边,直逼宋州境内。不过数月,便横扫宋州半壁江山。宋王联合梁王,势与齐王做最后搏战。宋梁两军看准天时地利,将齐王带领的先遣部队困于黑叶谷。准备来个擒王妙计。
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这场大雨来势凶猛,已经持续肆虐了五日。齐军困囿在这山谷中,遭此雨晦却无力逆转。据闻连日暴雨已导致洪水泛滥,冲毁了援军的道路,一向势如破竹的先锋部队,现在正是孤立无援了。昨日大雨里的交战已经死伤大半战士,李鸷站在雨里,看着正在受到雨水浸濡的士兵,伤者早已奄奄一息。远处雨岫漠溟,近前草木皆垂首,上空渰云低低的积压着山野的空间,似要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而此刻,更让李鸷心颤的是来自帐篷里一声迭过一声的痛苦叫唤。那是女人分娩时必经的折磨。行军中不应有分娩女子的,但这名女子不是别人,是李鸷挚爱的茗夫人。
行军带上身怀六甲的夫人,只为母子的安全。世人皆知李鸷的正妃萧氏如何狠辣,善妒的王妃终会找出各种手段置茗夫人于死地。带上茗夫人随军也是不得已而为,李鸷只能祈祷为他生子的茗夫人母子平安,上天保佑军队挨过此劫。
“小公子,您身体弱,快回帐篷里避雨。”焦急的呼唤声打破低迷的气氛。只见一个少年弱小的身体走出他的帐篷,随侍连忙撑伞一路相随,一边劝阻道。那名少年正是李鸷的幼弟李鋆,李鋆一出生便丧母,是由茗夫人一手带大的,所以对于这个嫂嫂视如亲母。
李鋆跑到李鸷身边,也在为茗夫人担忧:“大哥,嫂嫂这般痛苦,都怪那个作怪的小家伙,等他一出来,本公子一定要他好看。”十一岁的少年略显稚嫩的气话宣示着满满的关怀。似乎并不欢迎小家伙的到来,他更怕的是,嫂嫂会如同生母般,紧握的着双手显露了他的恐惧。
李鸷俯下身来,爱怜地为弟弟拭去两颊的水痕,不知那是雨水还是泪水。只有李鋆自己知道,流进嘴里的咸涩味道。
“鋆儿,你会有一个可爱的小侄儿或是小侄女的,郁茗会平安的,大哥会永远保护你们的。”李鸷说着,将李鋆搂进怀里安慰着。
李鸷的心里思绪万千,自己奔赴前线侵占天下,为的就是李氏一族的霸业。自己可以安枕无忧的在前线打仗,也多亏了王妃的父亲萧相。不可否认萧相是一个极其出色的治国之才,在他多年的治理下齐国繁荣稳定,为齐军雄霸天下提供了坚不可摧的后盾。只可惜啊!李鸷感叹,萧氏一族权倾朝野。萧王妃个性强悍阴狠,王妃所出的长子李麟又性温软弱,哪怕得了天下,终会毁在那个女人手里。想到那个美丽倾城的女人,李鸷的心又微微一窒,喟叹一声,眸光更加坚定。如若挺过这一关,平了天下,他定要好好整治一下朝纲,以保千秋大业,李鸷搂紧了幼弟,也许,天资聪颖的李鋆将会改写李氏江山的未来。
渐渐的,暮色将近。大雨渐弱,最后变成了毛毛细雨。甚至可以隐隐看到天边即将陨落的红日发出的红光。
“什么味道?大哥,你闻到没有。”李鋆突然说道。
“是铃兰香!这山谷中有许多君影草,花蕾**了。”李鋆看到草丛中的白色小花。
“哇……哇……”婴孩的哭啼声响彻了整个山谷,给死寂的气氛带来莫大的希翼。将士们精神振奋起来,全部跪拜在地:“恭喜大王!”
李鸷心下一喜,转身便进了营帐,李鋆也紧跟其后。
营帐内,稳婆抱着一个婴儿上前,恭贺道:“恭喜大王喜得小公主。”
从稳婆手里接过孩子,李鸷看着怀里的小东西满眼柔情。随然已是三个儿子两个女儿的父亲,这次却是真正的有了为人父的喜悦。抱着孩子走到郁茗身旁,亲吻了她汗湿的脸颊,柔声道:“辛苦了,茗儿。”郁茗虚弱地笑道:“夫君,我们终于有了孩子。”
李鸷紧了紧怀中的女儿,看着她,万千宠溺尽显。初生的孩子皱皱巴巴的,但依然可见那融合了父母特征的漂亮五官,以及白皙莹润的肌肤,真是个讨喜的小东西呵。
“茗儿,累坏了吧,先休息一下。”李鸷柔声对郁茗说罢,便抱着孩子出来营帐。此时,霁雨天迥。入幕的天色可以见到璀璨星光,天边一弯如钩新月。轻风带着阵阵铃兰淡香,燃起的篝火、松明消除了黑夜的凉意。
李鸷高高举起孩子,对着全军高唱:“孤得此女,是天降福瑞,赐名珲,号铃兰。”
“公主降幅,杀出重围,公主降幅,杀出重围。”将士们齐声高呼,顿时军心大振。
当晨曦渐明,齐军整装待发,与及时赶到的援军内应外合,搏杀宋齐两军溃败而逃。
“小珲,你可真是爹爹的小福星。”李鸷开怀地逗弄着女儿,李珲被逗得咯咯直笑。
李珲刚过了满月,皱巴巴的小脸已张开了,粉嫩可爱,尤其一双黑亮玲珑的大眼最为漂亮。这一月过去,齐军可谓是披靡所向,战前连连传来捷报。相信不多时日,江山定能一统。正当李鸷还沉浸在喜悦中,小家伙小嘴一撇,哇的一声,毫不客气地展现她哪洪亮的声线。
“你哇,长大了定是个不让爹爹省心的刁蛮丫头。”怜爱地捏捏女儿的鼻头,宠溺的责备。
“饿了吧?我来。”郁茗从丈夫手里接过女儿,扯开衣襟。小家伙得到哺育,立刻便止住哭声,大口吸吮母乳,不时发出满足的咕噜声。李鸷看着沉溺天伦的母女,幸福一笑,走出了房间,他得去同将士商议下一仗的策略了。为了早日统一天下,他暂时不能参与进去。
郁茗喂完女儿,李鋆便走了进来。见他那副恹恹的样子,郁茗笑笑,这小子从小珲初生哪天起,便一直闷闷不乐,时不时的給还在襁褓中的小侄女一眼不屑。这孩子在嫉妒着。
“怎么了,鋆儿,谁惹你不高兴了?”郁茗打趣道。
“没有,我哪有不高兴。”嘴巴撅得老高,摆明的给人脸色看。
“是吗,可嫂嫂可看见了你的嘴巴都能挂起茶壶了。小珲啊小珲,看看小叔叔的样子,娘亲说的可对?”郁茗哄着吃饱了一副悠闲姿态的女儿道。
李鋆用眼角瞅了瞅李珲,现在的小人儿已不似刚出生时的丑样了。粉嘟嘟的小脸圆圆的,两只肉肉的小手挤在一起,看起来象在对着他作揖的滑稽样。一双比常人黑亮的大眼正看着他,呵呵傻笑。
李鋆嘴角一抽,啐道:“傻妞!”心里又抗拒不了小人儿的可爱模样,一双狭长的俊眸噌亮起来,柔声道:“嫂嫂,她的封号是叫铃兰吗?”说罢,双手着魔般伸过来抱起李珲。
“是啊,你大哥希望他如铃兰般清雅纯洁。”
“是吗?清雅纯洁……”李鋆深深的凝视着怀里的李珲,嘴角微微上扬,内心腾起从未有过的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