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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爱情,所谓爱情

这一天过得比什么时候都还要波折,王文易喝得并不多,但是在回家的路上,他吐了,吐了一大摊,不过最后他还是没有清醒过来。

唱歌唱到晚上十二点散的,有的男的送女生回家了,有的住得近的成群结队相伴走了,就剩下王文易一个人孤零零的回去。他也没有多想什么,他总是觉得他失恋了,失恋了的人就应该孤单,应该寂寞。他给自己说,他是未恋先失。

他现在唯一的寄托就是在自己的志愿上边,他想好了,他必须为了自己的梦想拿自己的一生做一次赌博,虽然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根本输不起。

拦了个车回到家里,身上满是酒气,不过这个时候他父母都睡觉了,倒也没有闻到身上的酒臭味。

趁着还有一丝清醒,王文易又踌躇了一下,他终究还是想到了李佩君的话,打开电脑,把自己背了不知道多少遍的代码给输了进去。志愿上边又有一个新的显示,CD影视学院,编导与摄影专业。

王文易填了过后又清醒了许多,此时心中一股罪恶感逐渐升起,但是他脑子之中又浮现出了梦中的幻影,他想当导演,他要当导演!

凌晨两点多,王文易倒是越来越清醒了,他现在终于觉得对不起自己的父母,但是他更不愿意对不起自己的人生。他用“人都是自私的”这句话来说服自己,但是又想到父母平时为了他省吃俭用时,他心中又升起一股酸楚。

“叮叮……叮叮……”诺基亚有几个经典铃声,这便是其中一个,是王文易短信的声音。

“一条新信息!”手机桌面上边显示着几个字,王文易不用想也知道是李佩君发来的。

“他应该在笑我吧……”王文易心中打着鼓,他有些后悔送这个笔记本给李佩君了,再等几个月都要2011年了,什么年代了,估计也只有王文易这种人才会送女孩子这种东西吧。

我不是一直很聪明么?王文易自嘲地想着。

按了一下左按键,手机卡了一下短信才显示出来:额、文易、你的心我知道了!但是我真的觉得我们不适合、对不起、我觉得我们还是做好朋友好了!你会找到更好的!

“嘭……”虽然王文易早早便料到了这个结果,但是看到短信之前他或多或少还是有一些侥幸,她被我感动了也说不定?或者说她愿意再考虑考虑,哪怕是她说她现在真的不想谈恋爱也可以!

王文易的心中好像砸下了一块大石头,大石头刚好砸在他的心上,他想哭但是又哭不出声音来。他现在就是感觉什么东西扼住了他的喉咙,死死掐住他,但是他还能给挣扎着呼吸几口气。他想到了以前的侃侃而谈、谈笑风生都是那么的愚蠢。他甚至想到了那些尖酸刻薄的人知道他现在这个样子会是怎么笑他,他心乱如麻。

唯一能够给王文易安慰的便是李佩君回短信的方式,她只会用顿号和感叹号,李佩君曾经和王文易说起过,说她不喜欢句号和逗号,连省略号都不喜欢。没有为什么,王文易也没有问为什么,有的东西就是没有原因的,就像是李佩君不喜欢王文易根本没有任何理由一样。

爱一个人不需要什么理由,不爱一个人就更加不需要理由了。

王文易觉得自己的心口有些痛,他用手揉了揉,然后坐了起来,坐在床上给李佩君回短信。

平时打字的时候王文易的大拇指都会在诺基亚的数字键盘上便飞动着,那速度很快,可是今天王文易觉得自己的手指好僵硬,按了几次键都没有按出个东西来。

不过最后王文易还是把这段爱情给盖棺定论了,他一个字一个字地打着,不过一共就几个字他却打了又打删了又删,最后思来想去打出来的还是和第一次的一样了:谢谢、祝你幸福!

从王文易刚刚用手机的时候,他便和李佩君发上短信了,然后他的发短信的方式便和李佩君一样了,不过这一点,李佩君没有察觉到,她还总是在王文易面前自称姐,王文易不愿意叫她姐,却愿意听他叫李佩君姐的时候李佩君甜甜地应他。

之后王文易关机了,他不知道李佩君还会不会回,不过他觉得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虽然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重要的,就连他心中的那个导演梦都有些模糊了。他有些觉得梦想离自己好远,也许根本触摸不到。

王文易再一次打开电脑,这破电脑开机很慢,王文易就疯狂地砸着键盘,虽然不重,但是他觉得键盘那哒哒的声音就好像是从他自己心里发出的一样,能够给自己的伤痕配上节奏,就能够发泄一番。

王文易本来打算写点什么东西纪念一下,进了QQ空间,这个来访不高的地盘人气仿佛更加低迷了,里边王文易写了好多他称心如意的文章,但是都没有人看。再说好多人都把他对理想的呼唤当成了懒惰的呻吟,粗鲁点说,根本没人鸟他。

打开以前写的日志,他变得沉郁起来,他本来打算写点什么东西来纪念一下自己挣扎了这么多年才死的爱情,可是要动笔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无从下手。他变得爱胡思乱想起来,他又想到了他理想中的爱情,那个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的梦幻,他不知道为何,突然憎恨起爱情来。他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爱情,但是电视小说上边看过,他觉得他能够想象。

于是他在写作栏的题目框里边敲了几个字:所谓爱情!他是想好好痛斥一下爱情。

文本框里边的字一个一个打出来,王文易觉得自己好像有说不尽的苦痛。他越写越多,越写越想写,最后一气呵成,文不加点,字打得飞快最后也是一个错别字都没有。

所谓爱情

就是学会筋疲力尽

就是学会在眼泪忍不住涌出的时候

唱着、笑着说我也很开心

所谓爱情

就是学会伶仃

学会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时候

要记得承认一辈子的孤单是我前一世便留下的烙印

王文易写完之后,他的心终于好受了一些,接连而来的打击让他确实累了,电脑匆匆关上,然后倒头便睡。

接下来几天,王文易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过的。手机关机了,家里电话也没有人打来过,和他最好的一个哥们陈燚早在那天聚会之前便被出去旅游了,据说是在BJ那地旅游一圈,然后就在那上大学了。

几天过去,高中同学都陆陆续续走了,具体去哪王文易也不知道,他根本不想知道。他心中比谁都明白,以后他和这些人都是两个世界的人,尤其是和李佩君。

时间慢慢跑着,离开学越来越近,王文易的心中稍微舒坦了点,但是一想到上学的事情,他又有些纠结。

他不知道那天晚上为什么会那么冲动就直接把志愿给改了,现在他常常有意识地留意着小区门口的那块来信小黑板,他怕写上了他的名字然后又被自己的父母看到。王文易每每想到父母看到他录取通知书的情景,他便有些胆寒。

熬过了一些时日,家里电话终于在家里边只有王文易一个人的时候适时地响了。

“喂,帮我找下王文易?”电话里边传来一个并不是很礼貌的声音。

“哦,我就是……”

王文易说了“我就是”之后,对方便稀里哗啦地说了一大堆,其实目的就有一个,就是通知他去学校拿录取通知书。

王文易挂了电话,赶紧往学校赶去,录取通知书是在政教处,政教处主任是他高中三年的英语老师。

“我说文易,你怎么会选了这样一个学校?”主任的眉头皱了皱,看来他实在不爽王文易的选择,不然刚才打电话的时候也不会显得那么不高兴,毕竟通知来拿通知书也算是报喜了。

“哦,”王文易有些尴尬,“我觉得其他都不适合我,我又没有上本科,所以……”

“所以你就选一个去混的地方,然后碌碌无为呆三年?”主任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让王文易想到了以前他考试没有考好被拉到这个办公室挨骂的情景,他感到他总是被什么事情拴着,逃不出去,他有些失望,有些迷惘。

“我从小就想着要……要……”王文易沉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实在说不出那两个字了。

“算了算了……”主任拿起那个让他有些恶心的印着“CD影视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当他准备递给王文易的时候突然又想起什么,拿着通知书在空中晃了晃,“你就一点也不知道体恤你父母的辛苦,哎……”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你说你都不懂得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你还当真认为生活是那般容易?”

主任说到了劲头上,放下了通知书,拿起办公桌上的烟,点上了又深深吸了一口,吐了吐雾然后继续道:“生活啊……不容易……”

主任看上去40左右,可是已经被烟熏得十足像一个小老头了,说话的时候露出那黑黑的牙齿,看上去有些恶心。

主任露着牙继续说:“既然你已经选了这个专业,也只能够老老实实去读了,生活里边需要学的东西很多,但是都是为了生存。千万不要荒废了,大学里边需要学的东西,多的是啊……”小老头又深深吸了一口烟,“你在学校里边尽量多学点东西吧,记着,生活啊,生下来自己就要活出个样子来……”

王文易第一次觉得这个身高只有一米六的有点猥琐的主任说的话竟然有些高深,以前上英语课的时候他全是讲着中文,听着听着也就腻了,这也导致他们班的英语成绩奇差无比。可是今天的这一句话竟然让王文易有点震撼。

王文易以前认定像是主任这种一身都蹉跎在分数上边的人,是不可能说出这种实际的道理的。因为他们口中全是一些假大空的拼搏努力坚持奋斗等等,这些适用点的道理是他们这种生活上边没有大风浪的人说不出来的。

主任没有再说什么话了,示意王文易拿上通知书走人。王文易心中也不好受,他不知道他的决定对不对,他觉得没错,但是好像其他人都觉得他不对,他几乎也觉得自己不对了。

王文易心情不好,一路上也不知道想了什么东西,回到家,父亲和母亲都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好像火山爆发之前深层地沉默着。

“你拿到通知书了吧?”话是母亲说的,王文易听到他的话,心中咯噔一下,他们还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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