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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因祸得福

眼看就要落入万丈深渊了,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他及时抓住了崖边的一株藤蔓,这才让自己悬在半空中,没有继续滑落。身底的碎石肆意割擦着他的肌肤,道道血水溢出来又被大雨冲散了,那株藤蔓被他这么一拉扯也摇摇欲坠,若是再不爬上来还是难免粉身碎骨的厄运!求生的本能使柳长空忘记了身体的疼痛,为了防止打滑,他甩掉了脚下的鞋子,用脚趾攀在那些碎石上,这才用尽全力不顾一切地爬了上来。

他又惊又累,气喘吁吁地仰面倒在地上,他再没有力气去挪动半分。

一道暗黄的亮光闪过来,扑到了他的身底,紧接着数声炸雷在他身边想起,闪电更是层出不穷,山巅被劈成了两块!柳长空恍然大悟,对着那团亮光道:“我知道了,这雷电劈的是你!你在渡雷劫!你故意躲在我这里,是把我当做了保护伞!我就说嘛,我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就会遭雷劈呢!”

那亮光也不搭理他,只顾往他怀里钻,柳长空又问道:“你到底是何方妖魔鬼怪?是不是修炼到什么等级了,这才要遭雷劫的?”

亮光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瑟缩在他的怀中,周身的光线更加暗淡,如同风雨中的烛光,随时都可能熄灭。

雷电忽然偃旗息鼓了,山顶恢复了平静,乌云散去,天空一片晴明,雨水陡然停止,除了树倒石裂的惨状见证了方才那番电闪雷鸣的威力,一切都与先前无异,除了柳长空谁也不知道方才山顶发生了怎么样惊心动魄的一幕。

“你丫的可以出来了,雷电消失了。”柳长空笑道。

那团亮光这才从他怀里跳了出来,立刻焕发出闪耀的光彩,光芒璀璨无比。

“刚才是你的雷劫吧?要不是我,你丫的定会被劈成八半了!是我救了你,你要记得报答,知恩图报才是好人!呃,不,好妖!你若是什么狐仙美人的,我不介意你以身相许的。”柳长空嘿嘿坏笑道。

那团亮光围着他转了一圈,蹦蹦跳跳的,像是答应了柳长空的请求。就在柳长空打算问东问西的时候,它倏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柳长空摸着鼻子喃喃自语:“难道这是传说中的雷劫?不会真的是什么狐仙美人吧?”转而又喜道:“不会真来个以身相许吧?”

柳长空因闭关失败,玄根受到严重的损伤,体质变得极其虚弱,如今加上雨淋、又受到惊吓,回去便大病一场,从此卧床不起了。既得不到任何照料,时不时还有人来讽刺挖苦,柳长空算是尝尽世间冷暖了,又气又恨,心灰意冷想一死了之,他放弃了最后一点求生意志,昏迷之中却看见了一个模糊的光点,和那天在山顶遇见的光点差不多,柳长空的灵魂已经出窍了,正在身体的上空飘荡着。

他以为那个光点是来给他送行的,于是伤感地说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妖孽也好,神仙也罢,不过你现在能来给我送行,也算有点良知了,我这里谢过了。”说完他的灵魂便飘远了。

“送你个头!给我老实回去!别人不在乎你,你更要好好活着!以为一死了之,算什么男人!”一个中性的声音轰然响起,听不出是男人的声音还是女人的声音。

柳长空感觉有人重重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又在他的嘴里喂了一样东西,他的灵魂便又退回躯体里,再次昏睡过去。

柳长空不知昏睡了多久,大家都以为他已经死了,打算把扔到后面的山涧里,他居然睁开了眼睛。幻剑门的人都以为诈尸,吓得扔下他便跑。

他居然奇迹般地好起来了,不但活了下来,而且浑身的伤痛都消失了,那些划伤的疤痕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切仿佛只是一场噩梦。

幻剑门的众弟子都骂他不但命贱而且命硬,怎么都死不了,都说他会克大家,会给幻剑门带来厄运,于是对他更加忌恨刻薄!

一日清晨,柳长空照例去山下打水,无意中发现溪边草丛中仰卧着一个的老头,只见他衣衫破乱,脸色青紫,须发斑白,柳长空以为这是个死人,心里顿生几分害怕。

他忽然想到这老头也是可怜之人,看样子应是客死他乡,不由得心生怜悯,叹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就当行善事,让你入土为安吧。”

他上前抱起那老头,发现他虽没了呼吸,但体温尚存,也顾不得许多急忙将他扶起,又喂他喝下了一些溪水,帮他摆了个舒适点的姿势。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老头渐渐转醒,见柳长空守在身边,猜想是他救了他,遂问道:“小兄弟可是你救了老朽,这又是什么地方?”

柳长空答道:“我本来以为你已经死了,打算将你入土为安的,发现你还有体温在,就喂你喝了点溪水;你醒了就好。这里便是有‘塞上江南’之称的绿玉山,幻剑门的本源所在。”

老头恍然大悟:“原来这里就是赫赫有名的幻剑门,景仰!”他又继续道:“那多谢小兄弟的救命之恩了。如此说来小兄弟是幻剑门的弟子了?哎呀,那定是本领高强了,请恕老朽眼拙。”

柳长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无奈地笑道:“俱往矣。我现在懂得不过是些入门的皮毛功夫,对剑,尤其是幻剑我是一窍不通。”辉煌的冠冕对现在的他而言已经是不可挽留了,他宁可埋葬过去也不会轻易提起。

在生命垂危的那一刻,他想明白了一切,他没必要顶着过去的光环生活,背负那些不必要的负累,他只想做他自己,过去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从现在起,他只是一个想学剑术的平凡人,与过去的天才少年也无关!

“哦。那个不要紧。我见你是个良善之人,清流之气亦有几分,只要你肯努力,将来一定可以出人头地。年轻人要有忍耐之心。”老头好心地安慰着。

这时一阵咕咕的叫声清晰传来,老头腹内饥饿难忍,遂问道:“小兄弟可有吃的?”

柳长空摇摇头,急道:“我得赶紧送水上去了,再晚要被打骂了,别说你挨饿,到时我也要挨饿的。等一下我还会下来挑水,到时我给你带些吃的。”

因为送水晚了,柳长空被厨房的几个伙夫一顿痛骂。

柳长空心道:好歹我也是幻剑门的弟子,你们不过是打杂的伙计,居然也敢这么耀武扬威,真是岂有此理!

柳长空感到体内血气上涌,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扁担,但他最终忍住了,反而对他们笑道:“各位大哥教训的是,小弟绝对服气,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各位大哥,能不能给小弟几个馒头呢?小弟近来饭量大增,实在希望诸位大哥打打赏。”

“武功不行,胃口倒不错,真是饭桶一个!幻剑门可不是养饭桶的地方!”

柳长空沮丧而气愤地走出厨房,他自己饿了不要紧,但那个老头还饿着呢,自己如何向他交代呢?一个人影闪过来,往他怀里塞了几个馒头,原来是胡不言!

柳长空心想: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自己就算多受点委屈也要帮那个老头到底。他把那几个馒头揣在怀里一路飞奔下山来,等他交给那老头时,馒头还是热的。

老头接过馒头,笑嘻嘻道:“哟,还热着呢,那老朽不客气了,好香的馒头。”他一边吃一边感慨:“好久没有吃过这样的东西了,感觉还不错。”一转眼,几个馒头便被他一扫而光,柳长空的肚子却在咕咕叫唤着。

老头笑道:“小伙子,你救过我的命,还把馒头让给我吃,我看你宅心仁厚,是个不错的孩子。我要报答你。”

柳长空连忙摇手,他不过是举手之劳,说到报恩不免有小题大做之嫌,笑道:“老丈,您千万别提什么回报,我不过是举手之劳。您方才也夸奖了我半天,就算是回报了,嘿嘿。”

“哎,知恩图报才是君子所为。你明天早些来,我教你一些本领,如何?这可都是你在幻剑门学不到的本领。”

听他这么一说,柳长空眼睛顿时一亮,转而又暗下去。

拜外师偷学艺是欺师灭祖的行径,要是被师父知道定会被逐出师门,那他到时怎么办呢?他在此委曲求全,不过是因为天下之大他一时还找不到自己的容身之所,不过是希望能学点本领。

“是不想学本领还是害怕你师父知道了会责罚于你?哈哈,不用怕,老朽保证就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幻剑门断不会有人知道你偷学功夫。你不是每天都要下来打水的吗?每日早一点过来就成,不需要另花时间。”

柳长空被他说得心动起来,他打量了一下这个老者,他虽衣衫破烂,形象老迈,但眉宇之间有一股大气,双目炯亮,印堂微凸,尤其是那双手,那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瘦削纤细骨节匀称,丝毫不见老态,他心下道:“难道他是传说中的世外高人?”

那老者继续笑道:“你想学些什么本领呢?奇门遁甲、五行八卦,还是星象医卜?”

幻剑门的人都以练剑修身、修成半仙之体为荣,这也是他们的终极目的,但柳长空最想成为仗剑天涯、武功高强的大侠,他还想打败那些整日讥笑他的师兄们,于是脱口而出道:“我想学剑法!高深的剑法!”

“哈哈,你的想法不像是幻剑门的人。原来你想学的竟是凡夫俗子的剑法,真是福薄之人,也罢,既然你这么说了,老朽就教你剑法。”老头仰天大笑,中气十足,声音洪亮,肺然直入云空。

“只是……”柳长空再次感到为难。

“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本事教你剑法?”

他虽然衣衫破烂但是谈吐气质俱是大家风范,柳长空丝毫不怀疑他能教自己剑法,只是担心他会让他拜师。

“哈哈,放心,我老头子也不稀罕多你这么个笨徒弟,你不必拜我为师。”——他说得柳长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的心思居然这么容易就被他看穿了,看来这个老头真的不简单。

二人就此说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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