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A市的宜家旗舰店，大堂。
小茹MM正以第十八种无比妩媚或者说风骚的姿势躺在那张标价超过5位数，摆在大堂正中央的进口床垫上。两个看起来年纪还小的男店员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床上正准备摆出第十九种姿势的小茹，如果我现在劈开他们的脑袋，那么一定会发现一堆少儿不宜的画面。几个女店员则在远处指指点点，从她们的眼神我可以到鄙视，不屑以及无穷无尽的嫉妒。
我一把拉起已经在尝试第二十种姿势的小茹：“拜托，我只是个穷学生，我怎么可能买得起这种床垫。”拉着还对那张床垫念念不忘的小茹在宜家转了一圈，买好折叠床后便准备回去。在宜家门口，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去附近的家乐福买一点方便面啊饼干啊之类的战略物资储备，一个人影从我面前飘过，瞬间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人不是张霞吗？她戴着一副大的几乎可以遮住半张脸的太阳镜，正朝家乐福走去，我想也不想便拉起小茹跟了上去。我们跟着她一起进了家乐福，她一直走到宠物食品区才停下脚步，开始仔细地挑选起货架上品牌众多的狗粮和猫粮来。我正犹豫着要不要现在走过去和张霞来个偶遇什么的拉近一下距离，突然发现在另一边的货架后面，有个男人正鬼鬼祟祟地朝着张霞的方向张望。
不一会功夫，张霞已经挑完，推着装满猫粮狗粮的购物车朝结账口走去。而那个鬼鬼祟祟的男人居然立刻跟了上去。
耶？这年头居然还有玩真人尾行的？可这个男人是谁？为什么要跟着张霞呢？我赶忙阻止了正想撕开一袋猫粮尝尝鲜的小茹，带着一肚子的疑问也跟了上去。
这人谁啊？居然这么重口味，跟踪杀手张。”我自言自语道。
“用你的PIT查下咯。”小茹突然说道。
““PIT？那是神马东东？”我的预感告诉我，小茹一定又有什么忘记告诉我了，话说，她是真的忘记了吗？。
“PersonalInformationTerminal，用你们这的话说是个人信息终端机。你的制服里没有吗？就那个黑色的，方方的东西？不会啊，每个代理人都有配的呀。”
“……”我从小西装内袋里掏出那块黑色的玻璃似地的东东，“你说这个啊？”
“不是这个还能是什么。”小茹用“你是我见过最弱智的低能儿”的语气说道，“拿来，我只演示一遍，自己看好。”
我看着她用PIT拍下了一直尾随着张霞的那个男人的照片，然后进行检索，一行行资料迅速地在PIT上迅速浮现：姓名王跃，人类男性，35岁，无业……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有些无语，话说，你确定你不是故意不给我说的吗？
“这是常识啊，你身为一个恶魔的代理人，居然连这么基础的东西都不知道。你没有看过入门手册吗？”小茹一脸我懒得理你的表情（那个理直气壮外加不屑的语气是怎么回事，你确定不是存心来看我笑话的吗）。入门手册，又是入门手册！我此刻的脑海里一行咆哮体闪现：坑爹的路西法！！！！！！！！！！！！！！！
看着PIT上的资料，我觉得非常奇怪，一个无业游民跟踪张霞干什么？怎么看他们两个人之间也不可能有过什么不可告人的过去啊之类的，根本不是一类人撒。
就一走神的功夫，张霞已经快上开往A理工的家乐福免费班车了，我赶紧跟上去，照着小茹演示的方法，也给张霞拍了照片。然后启动了PIT上的信息比对功能，对张霞和这个王跃的资料做个对比，看看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联系。
比对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张霞和王跃的籍贯都是D市，王跃5岁而张霞3的那年，他们在同一天被送进了D市蔷薇孤儿院。张霞16岁的时候被一对一直资助着她上学的夫妇收养，半年后随养父母移民加拿大直到26岁回国。而也是那一年，18岁的王跃离开了孤儿院。
王跃目送张霞上车，然后一直等班车开走后，他才一脸寂寥地转身离开。我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他和张霞一定有什么关系，不然他的眼里不会有这种复杂的眼神。
我和小茹一起远远地吊在王跃身后，跟着他走了大约20分钟的。这里是一大片尚未开发的区域，很多破旧的小楼零零散散的分布在周围，蓬头垢面的外来打工者赤裸着上身穿梭其间，他们目光呆滞，嘴唇干裂。也许是鲜有看到外人，这些人纷纷站在路边对我们行注目礼。
王跃一直走到一幢外墙已经斑驳得看不出颜色的两层小楼前，与一个挎着竹篮子正往外走的老太太碰个正着，他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
“小王，今天休息啊。”老太太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
“是啊，孙师母（A市周边对于老太太的尊称，老头则叫某师傅），您买菜去啊。”被王跃似乎有一些畏缩。
“小王啊，你看，你这的房租什么时候给算下啊。”
“孙师母，您前天不还说不打紧，可以喝下个月的一起给的吗？”
“小王啊，说实话，不是我老太婆我不帮你。你看我只是一个孤老太婆，我没有劳保的呀，我就靠着这点房租过日子，要各个都像你这样，你让我老太婆饿死算了。我也是实在没办法的呀。”
“孙师母，您看，我手头有点紧，您再宽限几天行不。要不……”男人在裤兜里掏出一把皱巴巴的钱攥在手里，“这里有一些您先拿着。其他的，您再给我点时间。”
“哼。”老太一把夺过男人手里的钱，眯着眼睛数了一遍，“这里是97块，你一共欠我两个月房租，还有213块，我就再给你3天时间吧，到时候你一定要把房租都交齐，不然的话，我也要吃饭不是。”
“谢谢孙师母啊，我这几天就想办法，不好意思啊。”
“我说小王啊，我看你人不错，我老太婆就多说两句。你呀，是抱着金饭碗讨饭。”
“孙师母，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小王你就别在我面前装了，大金牙都和我说了。你脖子上挂着的那个东西，可是大有来头。大金牙说，你要是肯卖了，下半辈子吃喝都不用愁了。还用得着为了我老太婆几个房租钱和我磨洋工伐。我说你啊……”
“够了！”男人突然大声说道，同时用手紧紧捂住胸口，生怕有人把他脖子上的东西抢走似的，“孙师母，我很感谢你，一直都没赶我走。虽然我不知道大金牙许了你什么好处，可是这件事，没的商量。你告诉大金牙，我就是死，也不会卖。欠你的房租，我一定会按时给你，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进去了。”说着，便头也不回的进了小楼里。
“真是给脸不要脸。”老太婆被抢白了一顿，一张老脸拉得更长了，提着篮子骂骂咧咧地走开了。路过我和小茹身边时，她也只是疑惑地瞥了我们一眼。
我正想叫小茹一起进小楼里看看情况，一回头却发现她已经不见了。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我一会回去的时候，十有八九会发现她蜷缩在床上，像只小猫一样睡得正香，身边满是散落的零食包装和瓜皮果壳。算了，反正她留在这里也就是一表示毫无鸭梨的围观群众，随她去吧。
这幢小楼上下两层，每层都有6个房间，我也不确定王跃到底住哪一间，进去转了一圈后也只好回到外面等着。还好没过多久，王跃就从小楼里出来了，手里还抓着一份满是招工信息的报纸。
“王跃先生。”当王跃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叫住了他。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他疑惑的看着我。
“你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聊聊。”
“对不起，我好像并不认识你。”说着，王跃转身就准备离开。
“张霞是你什么人。”我不紧不慢地抛出我的诱饵。
王跃猛地停住了，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道：“我不认识什么张霞。”
“哦？是吗？D市蔷薇孤儿院的张霞。”
“她不是我什么人。”王跃回头，眼神里依然充满着戒备。
“不介意的话，我们换个地方聊。”我微笑着对他说道。
王跃犹豫了一下，我看到他的手一直都紧紧地护在胸口，他大概把我当成和神马大金牙一样，想要他脖子上那个疑似价值连城的东西。“不介意的话可以到我家坐坐。”他最后下定决心似的说道。
我依旧笑着朝他点点头。
“跟我来吧。”
……
王跃住在这幢小楼2层中间朝南的一个房间，房间不是很大，一张放了一台收音机的书桌，还有靠在墙边的一张小床，这就是房间里的全部家具。已经洗的褪色发白的外套和牛仔裤整齐地叠放在床脚，被子则被叠成了部队里那种方方正正的豆腐干。
一切都是那么井井有条，丝毫没有单身男人家里那种脏乱，和宅男房间里随处可见的餐巾纸（你们懂得……）。
“坐吧。”王跃从书桌下面拉出一张看起来几乎要散架凳子，自己则坐到了床边，“现在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了吗？”
“我是谁并不重要。”我微笑着答道，“重要的是，我能帮到你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