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贵人相救
也不知过了多久竟沉沉地睡去。
夜越发寒冷。半夜冻着醒来，整个的院子如死一般的寂静。晚风从荒草丛里穿过发出一阵阵恐怖的忽忽声，吓得小童不禁瑟瑟发抖起来。那伤口正锥心似的疼痛。没多久，小童便发起了高烧，昏迷不醒。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又闭上。恍惚中她梦见了祖母慈祥的脸，梦见小的时候父亲手把手教认字，母亲在一旁做女红的情景。正沉醉于万般的幸福之中突然便是太子那可怕的藤鞭以及侍卫那射着寒光的大刀。她极力呼喊着，试图能活下命来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哑着喉舌焦急万分，顿时大汗淋漓。
突然大喊一声，小童终于从梦境里醒转过来。猛然间直起身不由得扯痛了她的伤口，顿时撕心裂肺的大喊大叫起来。
正在此时，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后面大吼道：“别动。趴好。不然有你受的。”
寻声望去，是个60多岁的老妇。花白着头发，一袭妃子的衣装，却已是陈旧的式样。肩膀上更是打了个大的补丁，显得格外的刺眼。老妇的模样并不慈祥，几分庄重。那满脸的皱纹却掩盖不了当年俏丽的痕迹。那双会说话的眼即便是如此的年纪居然望起人来还是显得楚楚动人。此刻，她正小心翼翼端着用粗布盛的褐色的膏状的东西，皱紧着眉一脸的凝重。那东西正散发出一阵阵恶人心脾的腥臭，小童闻见了忍不住连连干呕起来。
“你个小蹄子真是有眼无珠。这可是当年西域进贡的上等疗伤膏。这世上恐怕也就先帝那里一包，我这里一包。经过这么多年的存放，其功效更是天下无双。这腥臭虽几分刺鼻，若是让平常人等闻上一闻都是能疏通筋骨强身健体的。老身平日哪舍得拿出来用。今日见你情境十分可怜，才拿出来于你疗伤的。怎料你却如此不知好歹！若是嫌弃它气味骇人，我这就收了回去。”说着，老妇生气起来，抖着手去包那膏药。
小童急得轻咳了几声，才顺了气便慌忙开口道：“婆婆莫气恼。全怪宫燕有眼无珠惹恼了婆婆。这膏药如此珍贵，用在我身上怕是糟践了，婆婆自当收好。只是宫燕心中十分疑惑，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的？婆婆能否告诉宫燕，宫燕自当感激不尽。”
老妇听了，立马停下手来，脸色居然柔和了不少。道：“罢了，见你模样长得有几分像青儿，也总算有缘。趴下吧，我替你上药。过两日便好了且不会留有痕迹的。”不等小童回答，老妇径自上去将小童摁下。
小童正想再次追问，忽地背上袭来一阵凉飕飕的刺痛紧接着是灼热的疼痛，便硬生生将即将出口的话吞了回去，低声哀叫起来。
不一会，那老妇大喊一声：“好了。早些睡，休息的好，说不准明日便好了。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吧。”说着，便小心将那膏药包好随即出了门去。
小童心中不由得更加疑惑，却又不便再问，见老妇出了门去便打量起这屋子来。
普通的屋子，收拾得却相当整洁。床边是个掉光了红漆的大木柜。床前依然如所有厢房一般置放了个圆的桌子和几把圆凳。除此以外便无甚家当了。窗上糊的纸有一块破了个小洞，正对着烛台。此时风从外呼啸着刮进，那烛火便开始来回地摇曳不止。小童的影像也被忽长忽短的拉在那墙上，整个屋子一下子变得异常鬼魅起来。
小童望得心生了恐惧，赶忙闭上眼，不一会便睡着了。
醒来正要睁开眼，突然听得门外低声的谈话声。小童心里几分害怕便慌忙闭紧眼，继续佯装睡着。
“姐姐，你何以救她？她扯谎要害雨雁，岂不是死有余辜。”
“哼。别以为我人在冷宫却不知道你们的所作所为。你可别忘了若不是姐姐我当年替你顶罪，你如何能坐到当今皇太后的宝座？怎么，如今翅膀硬了想过河拆桥？我救一个小小的婢女也要看你脸色了么？说起那雨雁我就一肚子气，她与你当年真是如出一辙。你以为她费尽心机争宠，耍手段弄是非我就不知道么。真是你的好女儿。”
“嘘，姐姐轻点声，莫让外人听见了。妹妹知道亏欠姐姐的。你若要救这个婢女就随你吧。只是这个婢女若是将皇族的事说了出去，皇上的脸面可往哪里放？皇上可是姐姐的亲骨肉，你可舍得让他老了还丢了尊严么？”
“……”
“雨雁今日过来就是一顿号啕大哭，说那容贵妃几番刁难于她。妹妹我与先帝就这么一个女儿，心中自然十分疼爱。从小便将她给人做了女儿，姐姐也知道那情非得以。一直未能以母后的身份照顾于她，心中真是十分痛楚。如今好在她做了皇后，也常能伴我左右，岂能让那小婢女毁去她的清誉来？姐姐，算是妹妹求你了。”
“你心里不好受，我岂是好受的。我的儿白白叫了你40多年的娘亲，可我这个生母呢？却在这冷宫中数着残月枯等年华。你有什么资格求我？青儿不是你害死的么？此婢女长得十分像我的青儿，我就是打定主意了要救她。”
“青儿的死是个意外。先帝临死前曾再三嘱咐我好生对待青儿，妹妹我疼她都来不及怎敢害她？”
“哼。借口。我的青儿当时不过8岁，这宫中戒备如此森严，她一个小娃怎可能独自一人跑至悬崖玩耍失足而死？若不是有人背后怂恿她去那里或者存心放行于她，她怎会出得了皇宫？”
“好了。姐姐，看来妹妹今日如何说你都不会信了。那婢女你若是真要救，我也不再阻拦。但我有言在先，她不得擅自离开此地半步。不然杀无赦。”
“……”
门被推开，不一会又被关上。
好一会，小童再听不见任何声响，才敢霍然睁开眼来，憋了气的嘴这才放肆的大声喘了起来。整整一个上午那份震惊不曾平息。
晌午十分，老妇端了一些汤面过来。小童奇迹般的已可以下地且能坐能跑了，她十分高兴地将那汤面吃了个精光。临了，望着老妇那稍显慈祥的脸，红了脸说道：“多谢婆婆！婆婆的大恩大德宫燕真不知何以回报。”说完，湿了眼眶。
老妇看了看小童，笑了笑，道：“太子为何要鞭打你？”
小童垂下头，不禁又伤感万分，支支吾吾也说不出话来。
老妇见了也沉默了半晌。随即说道：“你肯定很疑惑，我如何知道的。又如何救得你。”说着，她朝那柜子走去，轻轻将那柜子往旁边一推，那柜子居然霍的一声朝旁移动了一尺，露出一个半人高低的大洞来。往那洞里张望便是先前督查院里的荒草。
小童顿时豁然开朗，惊讶道：“原来这屋子与那院子相连。只是我怎没有瞧见这洞口呢？”
老妇重又将那木柜推回远处，大笑道：“洞前一尺处是口大井，井延砌得很高正好遮住洞口，再加上荒草甚长，若是从院门处往这瞧自然瞧是不见的。”说罢，老妇转身重又坐回小童身边继续说道：“太子如此大声，老身自然听见。你也不要出去了，与我在这里做个伴吧。”
小童不由得深深叹气道：“不瞒婆婆，只怕是我想出去也是不能了。”
老妇又笑了笑，道：“我可否唤你作青儿？”
“嗯。”
小童早已知道这名字的渊源，一时间也并不说破。心想眼下里她也只能暂时留在这儿了，心中顿时百感交集五味参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