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口原来是一条清冷街道,街上了无人烟。
我借着月色想朝西边走去,依着经验,繁华之地一般都在西侧,
“西子小姐留步!”
我准备合上大门,提着裙子呈准备飞奔状,忽听见有熟悉的声音喊我,扭头看去,是紫硕。
“紫硕?你……?”紫硕和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子站在一起。
“主……公子他回来了么?”
我点点头,“他受伤了……”
那女子面纱下的眼睛斜瞟着我,“还愣着干什么?”
紫硕望着我,眼中有些不可思议的伤感,“西子小姐您这是要走么?”
白痴都应该看的出来我是奔西边去给月舟寻大夫吧,虽然用的是月舟的银子。
“给你家公子找大夫,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就小菀一个人在后院呢!”
“啊,小菀!”似乎紫硕才反应过来,对着身边女子恭恭敬敬地低下头,“刘姑娘,请——”然后又转向我,“西子小姐,这是刘姑娘。刘姑娘——”
那被称为刘姑娘的女子斜撇了我一眼,“时辰还不够久么?”
“啊,对,公子还在里面。刘姑娘您快请——”
紫硕反常地说了两个“请”字,这刘姑娘到底是如何来历?
我还保持着刚才开着大门提裙的姿态,就这样看着那个刘姑娘“哼”地和我擦肩而过。我看看自己的双手,莫非我是出来迎客的?不过紫硕已经回来了,很实际他一定是会比我有办法的。
眷恋地望了一眼空旷的街道,半年来看这一眼人世,也觉得值得啊。跟在他们后面一路无声走着,我猜测着刘姑娘的身份,这位女子背影瘦削,瘦小的身子弱不禁风,不像是行走江湖的女子。
月舟静静地躺在那里,颈处的皮肤有些红的发紫十分骇人。小菀见我们回来,立刻擦干脸上残泪。“小姐,您回来了!”
“谁动了他?”那女子冷言相问,口气分明是冲着我和小菀。
小菀福过礼,“这位小姐是……?”
紫硕道,“这是给公子看伤的刘小姐。”
“闲杂人等都出去吧。”
很明显,闲杂人等就是我和小菀了。
我俩站在自己的屋门外,吹着冷瑟的夜风,面面相觑。
“老大……那好像是咱们的屋子罢。”风凉吹过,小菀镇静了不少。
我咳嗽了一下,“嗯。人家给月舟瞧伤的。”
“可是小姐,紫硕不是都出来说已经瞧完了么?”
“嗯。人家得给月舟做个周身排毒,不是说中了什么琴花毒了么?”我看着别扭的小菀提醒道,“别想太多,孤男寡女的,没什么的。”
话毕小菀打我了一拳头,“老大,你想什么呢……”
我被这一拳打的不轻,晚上又没吃什么东西,当下咳嗽不已。“小菀……,你下手轻点……我知道你是担心月舟,没事的,那个刘小姐据说很厉害。”
“老大,她真是妙医的弟子么?”
我本想摇摇头说我也不知,但是为了老大的形象我还是故作深沉的说了一句只有老和尚才喜欢说的话,“嗯,天机不可泄露。”
“你,进来。”那个刘姑娘的声音忽然隔着门板飘在了耳边,我与小菀互相看着,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传音入密?
“解琴花最后缺味血,你们谁来?”
紫硕撸起袖子,“姑娘,用我的。”
那姑娘的气息把面纱吹的一动一动的,我心想这样不闷么,她的话又响在耳边,“你擦快了刀准备放血,得用女子的。”
“那我来吧——”小菀伸过胳膊,“我们家小姐身体太过羸弱。”无论什么时候小菀都是保护着我的,我心里暗暗感动不已,我是最怕见到血迹的,据我个人分析可能也是传说中的晕血吧。
“好!”那刘姑娘瞥过一眼,“那就用你家小姐的吧。”然后冲着我,“你过来吧。”
我顿了一下,见小菀还要争抢,“行,就用我的。”心想这刘姑娘定是看我不过要恶整我,我倒不要矮了气势让她瞧不起。
视死如归般地伸过胳膊,紫硕那硕大的刀柄就横在我的腕上。刺骨的疼痛传来,十指果真连心啊!原来只要手指上来上那么几滴,害我虚惊一场。不过郁闷的是,手指划开了小口只是刺痒的疼痛,而那刘姑娘狠命往小药碗里挤的那架势险些让我疼昏,我心里暗叹,还不如从手腕上来上那么一下,这秒医弟子是不是故意整我?
我拼命想着乱七八糟的事,刻意忽略手指传来被物理挤压的疼痛。记忆中现代电视中对于古人血书的演绎真可谓包装的神乎其神,谁要是能咬自己手指头一下就血流如注洋洋洒洒写上那么一段凄美文字,除非咬掉了自己的手指头。
“老大,您没事吧?”小菀边帮我呵着手指边嘟囔着,“这刘姑娘也真是,为什么不在颈上取血引呢。我以前听老人说颈上的血最多了。”
我心里暗叹,幸亏不是让这丫头取血引,要不我今天还不血溅西屋了!没文化,真可怕,老人的话也能误导良生啊。“没事儿,你睡会儿吧,我看着。”
不知道一会那刘姑娘还要有什么指示呢,我还是睁大眼睛等着。小菀毕竟没有我见识多,今天受了吓,又累又乏的,还是多休息比较好。无聊间,我掏出来怀中的那本写着“秘籍”两字的本子来,耳朵侧听着西屋的动静。
薄薄的秘籍透露着神秘,我心中忐忑不已,心想这会不会是泪心心法还是别的什么武功秘籍要被月舟藏的这么难找。嗯……虽然我是“顺便”在找银子的时候在屏风垫脚底下找到的,不过如若不是有惊人的毅力怀着想找出更多银子的愿望,可能也不会搜找的如此仔细。
轻轻地翻开扉页,上面写着:欲练此功,先行散功。
我呵呵笑着,翻到下一页,以为我是练葵花宝典呢,我又不是东方不败。
下一页写着“始练此功,任督脉通。
这点我应该通了吧,先看了再说。第三页写着:此功虚无,不听劝者,走火入魔,必死无疑。
我拍拍胸口,说的真骇人,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功夫。结果第四页以后便都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娟秀工整漂亮极了。我看了半天居然越看越熟悉,怎么是账本呢?而且似乎是月舟这抠门鬼专门写给我的账本,什么初五买了几个包子用了几钱,十一买了几斗谷米用了多少此类云云。最气人的是有次我偷吃了他一块云片酥都要记在上面,还写什么银钱加倍之类的吝啬话来。
真是人在屋檐下,我偷偷地把账本又揣回怀中。大致看一下并没有云锦丝的记录,幸亏如此,要不我何年何月能弄来那么些银子还他。我想想不妥,看着已经睡熟的小菀,偷偷地溜到了院子开始在墙角挖洞。
刚埋好了账本,就见传音入密的刘姑娘唤我了。“你家公子睡熟了,你看着吧。”她一副困顿的样子,跟着紫硕去了南客房。前院有的是屋子,看来这个盛气凌人的刘姑娘真是乏了,于是也不去解释月舟到底是谁家公子谁家主子的事儿了。
我走进本是和小菀的房间,看着不远处月舟正熟睡躺在洁白纱帐的床上,看着他的露出的皮肤已经恢复了原本的颜色。
银白的面具静静地在几案上迎着烛火闪耀柔光,我不知该不该走近他,就这样呆立在门槛,忘却了困意。